第18话 侯府新人，柳色初染

    第18话 侯府新人，柳色初染

    宫宴之后，永宁侯府门庭若市了几日，皆是听闻了“福星”之名或得了贵妃青眼，前来道贺或打探虚实的各府女眷。楚怀山不胜其烦，索性以“小女受惊需静养”为由，闭门谢客，府中才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侯府后宅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即便中馈由赵嬷嬷等人暂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一些心思活络之人，便开始暗中活动。

    这日，楚怀山下朝回府，刚踏入书房，管家便来禀报，说是老夫人请侯爷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楚怀山心中微诧，整理了下朝服，便往福寿堂去。进了堂屋，只见老夫人端坐上位，下首还坐着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年轻女子，低眉顺眼，姿态谦卑。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生得柳眉杏眼，肌肤白皙，虽非绝色，却自有一股柔弱堪怜的风韵。

    “母亲。”楚怀山行礼。

    “山儿来了，坐吧。”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目光扫过下首的女子，淡淡道，“这位是柳氏，是已故柳姨娘的远房堂妹。家中遭了灾，前来投亲，可惜她堂姐福薄……如今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我便让她暂时在府中住下了。”

    那柳氏连忙起身，向楚怀山盈盈一拜，声音细软如蚊蚋：“民女柳依依，见过侯爷。”

    楚怀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已故的柳姨娘确实有个远房堂妹，但他对此女并无印象。母亲此时将人领到他面前，其意不言自明——是想让他纳了这柳氏，一来安抚柳家亲戚，二来……也是为侯府后宅寻个名分上的女主子。

    【柳依依？又来一个姓柳的？跟我和我娘一个姓呢！不过这个柳姨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眼神怎么老是偷偷瞟爹爹呀？感觉……没有我亲娘好。奶奶这是想给爹爹找新老婆吗？】

    小云晞的心声透过遥远的距离，精准地“飘”进了楚怀山的脑海。他今日未带女儿过来，但这心声却不受距离限制，显然是小家伙在别处感知到了什么，或者只是随口吐槽。

    楚怀山心中顿生不悦。他刚刚摆脱一个周氏，对后宅女眷正是戒备最深之时，实在无心再纳新人。何况，这柳氏看似柔弱，但那闪烁的眼神，总让他觉得不甚舒服。

    “母亲，”楚怀山语气平淡，“柳姑娘既来投亲，侯府自然不会不管。便依母亲之意，让她在府中住下，一应份例按表亲规格供给便是。至于其他……儿子近来政务繁忙，暂无暇顾及私事，且容后再议。”

    这话说得客气，却是明确拒绝了纳妾的提议。

    柳依依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那副温顺模样，低声道：“多谢侯爷，多谢老夫人收留。依依感激不尽，定当安分守己，绝不给侯府添麻烦。”

    老夫人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柳氏，叹了口气：“也罢，你既无心，便先这样吧。柳氏，你且安心住下，缺什么只管跟下人说。”

    “是，依依省得。”柳依依再次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楚怀山又坐了片刻，便借口公务告辞离开了。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柳氏，并无多少好感，只吩咐管家按规矩安置，不必特殊对待。

    然而，事情并未如楚怀山所愿的那般简单。这柳依依虽出身不高，却颇懂察言观色，又惯会做小伏低。她不住主院附近，反而主动要求住到了离福寿堂不远的一处僻静小院，每日晨昏定省，伺候老夫人极为尽心，端茶递水，捏腿捶背，比亲生女儿还体贴。

    不过几日功夫，便哄得老夫人对她改观，觉得她懂事知礼，比那个心思恶毒的周氏强了百倍，时常在楚怀山面前夸赞几句。

    【这个新来的柳姨娘，天天往奶奶那里跑，嘴巴可甜了！今天说奶奶气色好，明天夸奶奶佛经念得好……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爹爹你可要擦亮眼睛呀！】

    楚云晞虽然没见过柳依依几次，但通过下人们的议论和偶尔远远瞧见，心声里充满了警惕。小动物的直觉，往往最是敏锐。

    楚怀山虽未全然相信女儿的心声，但对柳氏的刻意讨好，也心生反感。他依旧冷处理，除了必要的场合，几乎不与柳氏碰面。

    这一日，楚怀山下朝略早，信步走到花园散心。远远便看见柳依依正陪在老夫人身边，在菊圃旁赏花。柳依依手中捧着一卷经书，正轻声细语地为老夫人讲解着什么，侧影纤细，神情专注，倒真有几分才情。

    老夫人听得连连点头，面露笑意。

    楚怀山不欲打扰，正想转身离开，却忽见柳依依脚下一滑，“哎呀”一声轻呼，身子便向一旁倒去，手中的经书也脱手飞出。而她倒下的方向，恰好对着一条碎石小径！

    “小心！”老夫人惊呼。

    楚怀山距离不远，下意识地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扶住了柳依依的胳膊，稳住了她的身形。

    柳依依惊魂未定，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楚怀山臂弯里，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眼中噙着泪花，楚楚可怜：“多、多谢侯爷……民女一时不慎……”

    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幽香，传入楚怀山鼻尖。他眉头一皱，立刻松开了手，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

    “无事便好。”他声音冷淡，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柳依依的脚踝和地上的碎石。刚才那一下，是意外，还是……

    【我就说吧！这个柳姨娘就是故意的！平地都能摔跤，还偏偏摔到爹爹怀里！那香味闻着怪怪的！爹爹你快离她远点！她是坏人！】

    楚云晞的心声适时响起，带着十足的笃定和气愤。

    楚怀山眼神一寒，不再多看柳依依一眼，转向老夫人：“母亲受惊了，儿子送您回房休息。”

    老夫人看了看儿子冷硬的侧脸，又看了看一旁委屈垂泪的柳氏，心中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由楚怀山扶着回去了。

    柳依依独自站在原地，看着楚怀山决绝的背影，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算计。这永宁侯，比她想象的更难接近。不过……来日方长。

    侯府的新一轮风波，似乎已在这看似偶然的“意外”中，悄然埋下了种子。而我们的“福星”晞晞，能否再次凭借她的“心声”，识破这朵“白莲花”的真面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