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话 福星之名，初入宫闱

    第16话 福星之名，初入宫闱

    周氏被休的风波逐渐平息，永宁侯府仿佛经历了一场酣畅的秋雨，洗去尘埃，焕发出新的生机。下人们做事越发勤勉规矩，府内氛围前所未有的和谐。而“福星”小小姐楚云晞的名声，也不胫而走，从侯府内宅悄然传到了京城权贵圈中。

    虽多数人只当是永宁侯府为了抬举这个记名女儿而造的势，但楚怀山因“及时洞察”周氏阴谋、清理门户而展现出的果决手腕，却让不少人对这位昔日略显冷硬的侯爷刮目相看。连带着，对他那般珍视的小女儿，也多了几分好奇。

    这日，宫中突然传来旨意，陛下体恤臣子，特在御花园设下秋日家宴，邀几位近臣携家眷一同赏菊。永宁侯府自然在受邀之列。

    接到旨意，楚怀山沉吟了片刻。以往这等宫宴，他多是独往，或只带已成年的楚珩。但如今……他看向正在地毯上努力尝试爬行的小云晞。

    小家伙穿着藕荷色的小襦裙，像只笨拙又可爱的小乌龟，吭哧吭哧地用力，好不容易挪动一点点，便累得趴下，吐着泡泡休息，引得侍立一旁的丫鬟们忍俊不禁。

    【爬爬爬！我要去抓那个亮晶晶的球球！哎呀，好累啊……什么时候才能像大哥那样走路带风呢？】

    听着女儿充满干劲又略带沮丧的心声，楚怀山心中一动。晞儿出生至今，还未出过侯府。如今府内安定，带她入宫见见世面，似乎也无不可。而且……他眼神微深，或许能让某些人亲眼看看，他楚怀山的“福星”女儿，是何等模样。

    “赵嬷嬷，”他开口道，“三日后宫宴，为本侯和小小姐准备一下。”

    赵嬷嬷闻言，先是一惊，随即恭敬应下：“是，侯爷！老奴定将小小姐打扮得妥妥帖帖！”她心中暗忖，侯爷这是要正式将小小姐推入人前了！

    三日后，楚云晞被打扮得如同年画里的福娃娃。大红色的缂丝小袄，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领口袖边镶着雪白的风毛，衬得她小脸愈发白嫩圆润。头上戴着一顶小巧可爱的虎头帽，虎头虎脑，一双黑琉璃似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楚怀山亲自将她抱上马车，楚珩也骑马随行在侧。父子二人皆穿着正式的朝服或礼服，更显气度不凡。

    马车驶向皇城，楚云晞趴在车窗边，透过薄纱好奇地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景。

    【哇！好多人！好多房子！那个楼好高呀！比我们侯府还气派吗？这就是京城呀！真热闹！】

    她兴奋的心声一路未停，像只初次出笼的小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倒也驱散了楚怀山心中些许因宫廷规矩而产生的沉闷。

    抵达宫门，换了软轿，一路行至御花园。此时园内已是菊香弥漫，衣香鬓影。各位王公大臣携着家眷，三三两两地寒暄着。见到楚怀山一行，尤其是他怀中那个打扮得极为抢眼、玉雪可爱的小娃娃，不少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怀山兄，这位便是府上新得的千金？果然钟灵毓秀，惹人喜爱。”一位与楚怀山交好的武将笑着上前打招呼。

    楚怀山难得地露出些许笑意，轻轻掂了掂怀里的女儿：“正是小女云晞。晞儿，给李伯父见礼。”

    小云晞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络腮胡子的伯伯，也不怕生，反而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伸出小爪子挥了挥。

    【胡子伯伯好！看起来好威风呀！像戏台上的大将军！】

    那憨态可掬的模样，顿时逗得李将军哈哈大笑：“好！好！这孩子有灵气！怀山兄好福气啊！”

    这边其乐融融，不远处，一些女眷也在低声议论。

    “瞧见没？那就是永宁侯那个记名的女儿，听说生母是个姨娘，出生时就没了。”

    “啧啧，命硬啊……不过瞧永宁侯这疼爱的劲儿，怕是当真当成了眼珠子。”

    “不是说是个福星吗？克倒了那位……”有人压低声音，意指周氏。

    “嘘……慎言！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长得是真俊，瞧那机灵劲儿……”

    楚云晞自然听不到这些议论，她只顾着看那些争奇斗艳的菊花，还有穿梭其间的衣着华丽的宫娥太监，只觉得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宴会设在水榭之中，帝后尚未驾临，众人依次落座。楚怀山身份尊贵，座位靠前。他将小云晞放在身边特制的铺了厚厚软垫的小椅子上，由赵嬷嬷在一旁小心看护。

    这时，一位衣着华贵、气质雍容的宫装美妇在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目光落在了楚云晞身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这位便是永宁侯家的小千金吧？真是可人疼。”

    楚怀山起身行礼：“见过贵妃娘娘。正是小女云晞。”

    来者正是宫中位份颇高的德贵妃。

    【贵妃？是皇帝伯伯的老婆吗？好漂亮呀！衣服上的凤凰会发光！】

    小云晞的心声带着纯粹的赞叹。

    德贵妃走近，细细端详着楚云晞，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的小脸。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嫩滑的肌肤时，异变突生！

    旁边一个端着酒水的小太监不知怎的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德贵妃的方向摔去，手中托盘上的酒壶眼看就要砸在贵妃身上！

    “娘娘小心！”左右宫人惊呼出声，却已来不及阻拦。

    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注意到，坐在小椅子上的楚云晞，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小身子猛地往后一仰，连人带椅子向后倒去！

    “晞儿！”楚怀山和楚珩脸色大变，同时伸手去扶。

    而正是他们这急忙护女的举动，恰好挡了一下那小太监摔倒的势头，也阻隔了飞溅的酒水。最终，小太监摔倒在地，酒壶碎裂，酒水洒了一地，却半点未曾溅到德贵妃凤袍上。楚云晞也被父亲和兄长稳稳接住，只是受了惊吓，小嘴一瘪，眼看要哭。

    德贵妃惊魂甫定，看着被楚怀山护在怀里、眼泪汪汪的小人儿，再想到方才那巧合至极的“意外”，心中一动。若非这孩子突然“惊倒”，引得永宁侯父子急忙相护，自己恐怕真要当众出丑，甚至被酒水污了衣袍，视为不吉。

    难道……这孩子真如传闻所说，是个有福气的？能趋吉避凶？

    她看向楚云晞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重视。

    “快哄哄孩子，莫要吓着了。”德贵妃温声道，“今日多亏了这孩子，本宫才免于失仪。永宁侯，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楚怀山心中亦是惊疑不定，面上却沉稳谢恩：“娘娘言重了，小女无知，冲撞娘娘凤驾。”

    一场意外的风波，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化解。而楚云晞这“福星”的名头，经过此番宫宴，怕是更要坐实了。她依偎在父亲怀里，抽抽噎噎，浑然不知自己无意中的一个举动，已在某些人心中，激起了怎样的涟漪。宫闱深深，这初次亮相，注定不会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