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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卷过荒原,陆渊的指尖还悬在半空,噬魂链虚丝如墨线收归识海。他没动,君临天那一声“不累吗”像钉子扎进耳膜,但他只是笑了一下,便将整张脸埋进风沙的阴影里。左眼银河纹路缓缓流转,视线穿过火光与血雾,死死锁住黑袍人掌心那枚青铜残片。那东西正在吸收逸散的精魄,每一次脉动都与地脉共振,而九厄剑在识海中竟微微发烫,像是认出了什么。
“不是模仿。”陆渊低语,声音被风撕碎,“是同源。”
他闭眼,道痕观法再度催动。识海银光微弱,寿元大损的后遗症如潮水般涌来——神识迟滞,经脉干涸,连运转法则都像在沙地里拖刀。可他不能停。刚才那一瞬,他分明看见黑袍人施展吞噬法则时,能量流转的轨迹竟与九厄剑脊的裂痕完全重合。
这不是巧合。
是血脉,是根源,是某种被掩埋的真相。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强行提神。残魂波动自识海深处翻涌而出,那是他从尸体上攫取的最后一缕怨念。怨气阴冷,却带着生前被抽魂时的痛楚记忆,正好补足神识缺口。
银光一闪,道痕观法再度启动。
这一次,他不再追踪表象,而是逆向推演——从青铜残片的能量节点,回溯吞噬法则的起始点。如同逆流而上,寻找江河的源头。
三息后,他瞳孔一缩。
起始点不在黑袍人身上,也不在残片之中,而是在……地底深处,一道与九厄剑脊裂痕完全一致的符文脉络上。
“它在借地脉引动共鸣。”陆渊睁眼,左眼纹路微颤,“不是它在用法则,是法则在用它。”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点疯。
“老东西,你藏得够深啊。”
笑声未落,体内剑骨忽然一震,银光自脊椎暴起,竟不受控地沿着某种陌生路径游走——那是一条逆着天地常理的经络,扭曲、倒行,仿佛在对抗整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痛!”陆渊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滚落。
剑骨排斥这股流转,经脉如被刀割。可他没停,反而将意识沉入其中,顺着那股逆流一路向下。
九息。
他捕捉到了。
黑袍人每吸收一次精魄,法则运转到第九息时,必有一瞬停滞。那一瞬极短,短到连神识都难以捕捉,但偏偏与九厄剑吞噬天地法则的脉动频率一致。
不是九息一停。
是九息一吸。
如同呼吸,如同心跳,如同……剑脊共鸣。
“原来如此。”陆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它不是在炼器,是在喂剑。”
他猛然醒悟——黑袍人吸收的不是精魄,是法则碎片。而那枚青铜残片,根本不是什么法器,是剑胚。
一柄试图复活的残剑。
一柄与九厄剑同源,却走上了截然相反道路的——伪剑。
“所以君临天不敢动我。”陆渊低笑,“他怕我出手,惊了这仪式,断了这共鸣。”
他终于看懂了这局棋。
君临天布血令、抽地气、屠村落,不是为了杀他,是为了唤醒那枚青铜残片。而黑袍人,不过是媒介,是容器,是让伪剑与地脉共鸣的活祭。
“可你们忘了。”陆渊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一缕黑金血丝悄然浮现,正是九厄剑的本源之血,“真正的剑,从来不怕共鸣。”
他闭眼,开始推演。
既然吞噬法则每九息一吸,那破绽就在第八息半——能量最满、转换最慢的刹那。若能在那一刻,以逆向法则切入,便能打断其节奏,引发反噬。
但道痕观法无法承载这种推演。它遵循天地常理,而破局之法,必须违背常理。
“那就……焚寿。”陆渊咬牙,指尖划过眉心,一缕寿元燃起。
三十六年。
他直接祭出三十六年寿元,如同往火堆里倒油,识海轰然一震。银光暴涨,逆向推演瞬间启动。
一条黑色经络在识海中成型,与天地法则完全相反,如同倒流的江河,逆天而行。它不吸收,只吞噬;不顺应,只斩断;不存续,只毁灭。
“这就是……悖道?”陆渊喃喃。
剧痛袭来,识海几乎炸裂。可就在这痛极之时,九厄剑忽然轻鸣,剑脊裂痕渗出一缕黑金血丝,自动在识海中勾勒出四字——
逆法成道。
四字浮现,陆渊如遭雷击。
这不是他推演出来的。
是剑自己写的。
“悖道真解……”他喘息着,嘴角溢出一口灰白血,“原来你早就知道?”
血珠悬浮半空,竟在风中凝成半个“逆”字,随即碎散,融入沙尘。
他没在意。此刻,识海中的黑色经络已清晰可见,那是吞噬法则的逆运转路线,是破局之匙,更是未来战斗的根基。
“观局即破局。”陆渊睁开眼,左眼银河纹路深处,仿佛有星河倒转,“我不用出手,只要看懂,就能斩你。”
他不再隐藏,神识悄然扩散,顺着地脉延伸,锁定黑袍人每一次吸收精魄的节奏。第八息半,能量最满,转换最慢——就是现在。
他在识海中模拟切入,黑金血丝沿逆经络运转,直冲模拟的法则节点。
轰!
虚拟的吞噬法则瞬间崩解,反噬之力倒卷,黑袍人的影像在识海中剧烈颤抖。
“可行。”陆渊低笑,“只要再来一次,就能让你们自己把自己炸了。”
他正欲继续推演,体内忽然一紧。
剑骨震动,银光乱窜,竟开始自发沿着那条逆经络运转。这一次,不再是排斥,而是……共鸣。
“你想通了?”陆渊冷笑,“你也知道,顺天不如逆天?”
他抬手按在心口,感受着那股逆流在经脉中穿行。痛,但爽快。像是打破枷锁,像是撕开天幕。
九厄剑在识海中微微震颤,剑脊裂痕缓缓渗血,四字真言“逆法成道”愈发清晰。而陆渊右肩布条下,那柄残破青铜剑,竟第一次自发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像是回应。
像是觉醒。
他忽然想起斩断血链时,识海深处闪过的那道沙漏轮廓。当时他没在意,现在却明白——那不是幻象,是时间的裂痕,是九厄剑封印十万年的烙印。
“你等的,就是这一刻?”陆渊低语,“等我主动逆天而行,等我以弱破强,等我……写出自己的道?”
他笑了,笑得肆意。
“好啊。”
他不再压抑,任由那股逆流在经脉中奔涌。剧痛如刀,却让他清醒。他知道,只要再进一步,就能将“悖道真解”化为实战之法,就能真正掌握以弱胜强的核心。
可就在此时,黑袍人掌心的青铜残片忽然一亮。
吸收节奏变了。
不再是九息一吸,而是七息一震。
陆渊瞳孔骤缩。
“改了?”他低喝,“你们察觉了?”
他迅速调取刚才的推演数据,却发现——七息节点,能量流转更快,转换更顺,几乎无隙可乘。
“不是察觉。”他猛然醒悟,“是进化。”
伪剑在成长,法则在蜕变,而他的推演,已经落后一步。
“那就……再焚一次。”陆渊咬牙,指尖再度划向眉心。
寿元已所剩无几,但他不在乎。
他要的不是活命。
是看懂这局。
是写出自己的道。
他再度催动道痕观法,识海银光摇曳,如同风中残烛。可就在他即将锁定新节奏的刹那——
左眼银河纹路忽然刺痛。
识海中,九厄剑轻轻一震,残破的剑身竟浮现出一道模糊低语:
“你所见之劫,皆为你所斩之因。”
陆渊一怔。
话音未落,黑袍人掌心残片猛然爆发出刺目青铜光,直冲天际。地脉震动,荒原裂开一道缝隙,一股与九厄剑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气息冲天而起。
陆渊猛然抬头,左眼纹路映出那道光柱的轨迹——
与九厄剑脊裂痕,完全重合。
可这一次,光柱中浮现出一道模糊剑影,剑尖直指苍穹,剑身刻着四个古字:
顺天者昌。
陆渊笑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黑金血丝缠绕,凝成一道逆向符文。
“昌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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