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摩托车的引擎声像一群疯狗的狂吠,从身后的沙丘后滚过来,越来越近。沙粒被车轮碾得飞溅,在晨光里划出金色的弧线。陈默猛地抬手示意停下,指尖指向左侧百米外的一片废弃油罐区。那里横七竖八倒着十几个锈穿的油罐,罐身爬满干涸的黑褐色污渍,像是被蚀变体啃过的痕迹。
“躲进去。”他声音压得极低,工兵铲已经握在手里,“小李,上油罐顶,找视野最好的位置架枪。陶醉,带丫丫藏在第三个油罐后面,别露头。”
小李“嗯”了一声,背着猎枪猫腰冲出去,手脚麻利地爬上一个半倒的油罐顶,迷彩服和锈色混在一起,不细看几乎分辨不出。
陶醉抱起丫丫,贴着地面矮身跑。丫丫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小脸埋在她肩窝,没敢睁眼。第三个油罐底部有个半人高的破洞,刚好能容下两人蜷着身子。陶醉把丫丫塞进洞里,自己半蹲在洞口,左手按着手枪,右手攥着匕首,耳朵贴在滚烫的罐壁上听动静。
引擎声在油罐区外停了。接着是粗嘎的笑骂——是独眼龙的声音,尖得像被踩住的猫:“跑啊!怎么不跑了?那娘们带着小崽子,肯定藏在里面!”
“老大,要不要直接扔个燃烧瓶?”另一个声音问。
“蠢货!”独眼龙骂道,“留活的!那娘们能换子弹,小的送去肉铺,值半袋盐!给我搜!仔细点!”
脚步声杂沓地围过来,有人用枪托敲打着油罐,发出“咚咚”的闷响。“里面的人听着,出来投降,保你们个全尸!”
陶醉的心跳得像擂鼓,指尖在匕首柄上沁出冷汗。她能看到丫丫在洞里攥着衣角的小手,指节都发白了。
“砰!”
一声枪响从油罐顶传来,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妈的!有人在上面!”独眼龙吼道。
小李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带着点得意:“爷爷在这呢!来一个崩一个!”
又是两声枪响,伴随着子弹打在罐壁上的“叮叮”声。
陈默的身影突然从两个油罐中间闪出来,工兵铲带着风声劈下去,正砸在一个探出头的鬣狗帮成员后脑勺上。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在那!”有人喊道,枪口纷纷转向陈默。
陈默矮身躲过子弹,顺势抄起地上的钢管,反手砸在另一个人的膝盖上。那人抱着腿哀嚎时,他已经扑到第三个人面前,工兵铲横削过去,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油罐区里瞬间乱成一团。枪声、惨叫声、金属碰撞声混在一起,惊起几只躲在罐底的变异蜥蜴,窜得飞快。
“姐姐……”丫丫在洞里发抖,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哭出声。
陶醉盯着洞口外的动静,突然看到一个鬣狗帮成员绕到油罐侧面,举着砍刀朝陈默后背劈过去。她想也没想,猛地从洞口窜出去,匕首脱手飞出去,正扎在那人的手腕上。
“啊!”那人惨叫着丢掉刀,转身瞪向陶醉,独眼龙的声音恰好从他身后传来:“抓住那娘们!”
两个男人朝她扑过来。陶醉弯腰捡起地上的砍刀,侧身避开第一个人的拳头,刀刃贴着他的胳膊划过去,带起一串血珠。第二个人举着钢管砸过来,她往后退时脚下被碎石一绊,踉跄着撞在油罐上。
就在这时,洞里的丫丫突然抓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那男人的膝盖。石头不大,却让他顿了一下。
“好机会!”陶醉借着这瞬间的空档,砍刀从下往上撩,正中那人的下巴。
她刚喘口气,就看到独眼龙举着枪对准了她。那只浑浊的独眼闪着凶光,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
“砰!”
枪声响起,但倒下的不是陶醉。是陈默用工兵铲格开了子弹,子弹擦着铲面飞出去,打在油罐上迸出火星。他扑过来撞开独眼龙,两人扭打在一起滚到沙地上。
独眼龙虽然少了只眼,力气却极大,死死掐着陈默的脖子。陈默的工兵铲被压在身下,只能用拳头砸他的脸。两人在沙地里翻来滚去,沾满了油污和沙粒。
“老大!”一个没死的鬣狗帮成员举着枪要帮忙,却被油罐顶上的小李一枪打中肩膀,枪掉在地上。
陶醉冲过去,抬脚狠狠踹在独眼龙的腰上。独眼龙吃痛,手一松,陈默趁机翻身压住他,工兵铲毫不犹豫地插进了他的胸口。
独眼龙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不动了。那只独眼还圆睁着,盯着灰蒙蒙的天。
剩下的两个鬣狗帮成员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摩托车那边跑。小李在油罐顶上放了两枪,没打中,只是惊得他们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更快地跑了。
油罐区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陈默从独眼龙身上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迷彩服被血浸透了一大片,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沙,看向陶醉:“没事吧?”
陶醉摇摇头,转身跑回油罐洞,把丫丫抱出来。小家伙的脸上全是泪痕,却倔强地说:“我没哭。”
“嗯,你很勇敢。”陶醉用袖子擦了擦她的脸,声音有些发哑。
小李从油罐顶上跳下来,胳膊上中了一枪,血顺着指尖滴在沙地上。“妈的,这群杂碎枪法还挺准。”他龇牙咧嘴地骂着,却不忘捡起地上的几发子弹塞进兜里。
陈默走过去,撕开自己的衣角,用力勒在他的伤口上方:“能走吗?”
“废话,死不了。”小李撇撇嘴,“就是可惜了那两个跑掉的,回头肯定带更多人来。”
“所以得快点走。”陈默看了看太阳,已经升到头顶,“磐石堡应该在前面那道山脊后面,天黑前必须赶到。”
他开始搜鬣狗帮成员的尸体,翻出半袋压缩饼干、三发猎枪子弹,还有一个军用水壶——里面只剩小半壶水,漂着点浑浊的杂质。
“水得省着喝。”他把水壶递给陶醉,“给丫丫抿一口就行。”
丫丫却摇头,指着小李的伤口:“给叔叔吧,他流血了。”
小李愣了一下,难得露出点不自在的表情,摆摆手:“我不渴,你喝。”
陶醉没说话,拧开水壶,先给丫丫倒了点在掌心,看着她小口舔完,才把水壶递给小李。
处理完尸体(他们没力气拖远,只能用石头盖住,尽量掩盖血腥味),四人继续赶路。小李的胳膊不敢用力,猎枪换到了左手。陈默走在最前面,步伐比之前快了很多,后背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黑。
丫丫起初还自己走,后来实在累了,就趴在陶醉背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念叨着:“磐石堡……有糖吗……”
“应该有。”陶醉托着她的腿,脚步踉跄却没停,“还有干净的水,软乎乎的床。”
陈默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放慢了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苹果——不知道放了多久,皮都发蔫了,却没坏。“给她。”
丫丫眼睛亮了,接过苹果,小口小口地啃着,连核都舔得干干净净。
翻过那道山脊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远处的平原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堡垒。黑色的城墙有十几米高,上面布满了铁丝网和岗哨,城墙外挖着宽宽的护城河,河水是浑浊的绿色,不知道有没有毒。城门紧闭着,上面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磐石堡。
“真的有……”小李喃喃道,声音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激动。
陈默却皱起了眉,盯着城墙上方飘扬的旗帜——不是想象中的星条旗,也不是任何熟悉的标志,而是一面黑色的旗子,上面绣着个扭曲的骷髅头,眼眶里嵌着两颗红色的石头,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那是什么?”陶醉的声音有些发紧。
陈默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工兵铲。风从山脊上吹过,带着点护城河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像是从堡垒里飘出来的。
城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道缝,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走了出来,手里端着枪,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
“他们看到我们了。”小李压低声音,“怎么办?”
陈默看着那面黑色的旗帜,又看了看背上已经睡着的丫丫,喉结动了动,说出两个字:
“下去。”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