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权臣他总想以下犯上 > 第6章 刁奴欺生施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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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萧珩那冰冷无波的一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浣衣房这方小天地里激起了久久不能平息的暗涌。王爷离开后许久,院子里依旧笼罩着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洗衣妇们连棒槌声都放轻了许多,个个噤若寒蝉。王嬷嬷更是面如土色,后背的冷汗被寒风一吹,冻得她直打哆嗦,看向还僵在雪地里的沈清辞时,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怨毒。

    都是这个晦气的罪奴!若不是她跪在那里碍眼,若不是她扑过去接那砚台引得王爷注目……王嬷嬷越想越气,仿佛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全是拜沈清辞所赐。

    “还……还装什么死!给我滚起来!”王嬷嬷强撑着虚张声势的威势,声音却有些发虚,手中的藤条指着沈清辞,色厉内荏地吼道,“王爷都走了,还想赖着不成?耽误的活计,加倍补上!”

    沈清辞仿佛刚从冰封中解冻,身体僵硬得几乎不听使唤。她撑着冰冷刺骨的地面,咬着牙,一点点挪动冻得麻木的双腿,艰难地站了起来。膝盖和手肘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掌心擦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混着雪水和泥污。她低着头,一言不发,默默走回那堆散发着恶臭的粗麻衣物旁,重新拿起沉重的棒槌。

    冰冷的池水再次包裹住她伤痕累累的双手,刺骨的寒意和伤口被浸泡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抗议,机械地开始捶打。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昨夜加上今日,她粒米未进,胃里空得发疼,眼前阵阵发黑。

    王嬷嬷见沈清辞这副逆来顺受的沉默样子,心头的邪火更盛。王爷刚才那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谁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是自己管教无方,让这罪奴冲撞了?不行,必须把这口黑锅牢牢扣在这贱人头上!还得让她吃点更大的苦头,才能消自己心头之恨!

    她三角眼一转,一个阴毒的念头浮上心头。

    “沈清辞!”王嬷嬷尖着嗓子喊道,“这些粗麻布洗得差不多了!现在,去把库房那边送来的那几大筐上等绸缎衣物给我洗了!记住,要用手一点点轻轻揉搓,不能用棒槌!要是洗坏了一星半点,仔细你的皮!”

    旁边几个洗衣妇闻言,都露出些许同情之色。那几筐所谓的“上等绸缎衣物”,是府中一些不得宠的姨娘、通房或是大丫鬟们穿旧了、或者沾染了难以清洗污渍的衣物,料子是好料子,但清洗起来极其麻烦,稍有不慎就会洗坏或者留下水渍印痕,最是吃力不讨好。以往都是几个有经验的老手轮流负责,还经常被挑剔责骂。如今王嬷嬷把这烫手山芋直接丢给一个刚来两天、冻饿交加、双手带伤的新人,其用心之歹毒,昭然若揭。

    沈清辞沉默地放下棒槌,走到王嬷嬷指定的那几大筐衣物旁。掀开筐盖,里面是堆积如山的绫罗绸缎,颜色鲜艳,触手柔滑,却混杂着各种脂粉香、汗味,甚至还有疑似呕吐物的污渍痕迹。她伸出红肿破皮的手,小心翼翼捻起一件水红色绣缠枝莲的软烟罗褙子,入手冰凉柔滑,却在袖口处有一大片暗红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酒渍。

    她需要温水,需要最细腻的皂角,需要极其小心的揉搓。但王嬷嬷显然不会给她提供任何便利。

    沈清辞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烧水的小棚子拎来一桶尚有余温的热水,又去角落取了最普通、颗粒最粗的皂角粉。她搬来一个小木盆,将热水兑入冰冷的井水,试了试温度,勉强可用。然后,她拿起那件水红褙子,浸入水中,撒上粗粝的皂角粉。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那柔软的布料,开始轻轻揉搓袖口的酒渍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从掌心传来!是粗粝的皂角颗粒和冻疮破口摩擦带来的剧痛!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磨蹭什么?快点!”王嬷嬷的厉喝声如同鞭子抽在耳边。

    沈清辞咬紧下唇,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继续揉搓。皂角粉的碱性刺激着伤口,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在反复刺扎。冷水让她的手指很快又变得僵硬麻木,动作愈发笨拙迟缓。她必须全神贯注,既要忍着疼痛,又要控制力道,避免损伤脆弱的绸缎。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愈发昏暗。沈清辞的双手在冷水和皂角的反复刺激下,早已红肿不堪,破口处更是惨不忍睹,稍微用力就有血丝渗出,染红了盆中浑浊的水。饥饿和寒冷让她的意识都有些模糊,只能凭着意志力支撑。

    终于,在暮色四合之时,她勉强洗完了筐中最上面的几件衣物。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拧干(不敢用力),抖开,搭在院子角落里专门晾晒精细衣物的竹架上。昏黄的灯光下,那件水红褙子袖口的酒渍似乎淡去了一些,但布料也因为她的揉搓和粗劣皂角而显得有些黯淡,甚至隐约能看到一丝不自然的褶皱。

    王嬷嬷抱着暖手炉踱步过来,三角眼里闪着阴毒的光。她装模作样地拿起那件水红褙子,对着灯光仔细翻看。

    “哼!”王嬷嬷猛地将衣服摔在竹架上,声音尖利刺耳,“沈清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柳姨娘最心爱的褙子洗成这样!看看这料子,都被你揉搓得失了光泽!还有这水渍印子!你是存心想害死我是不是?”

    沈清辞心中一沉,知道这是王嬷嬷刻意找茬。她垂着眼睫,声音低哑:“嬷嬷,奴婢已尽力,这酒渍时日已久……”

    “住口!”王嬷嬷厉声打断她,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还敢狡辩?洗坏了主子的衣物,就是大罪!我看你分明是心存怨怼,故意毁坏!”她越说声音越大,仿佛要惊动整个王府,“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以下犯上的罪奴给我绑了!送到刑房去,让李管事好好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话音未落,两个早就候在旁边的、膀大腰圆的粗使仆妇立刻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沈清辞伤痕累累的手臂!巨大的力道捏在她手臂的伤口和冻疮上,剧痛瞬间让她眼前一黑,冷汗涔涔而下。

    “王嬷嬷!你……你这是诬陷!”沈清辞疼得声音发颤,挣扎着抬头,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诬陷?”王嬷嬷狞笑着,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恶毒语调说道,“小贱人,别以为你在北疆那点把戏能在王府行得通!更别以为王爷看了你一眼,你就能飞上枝头!告诉你,在这浣衣房,我想让你生就生,想让你死就死!今天,就是给你长记性的日子!带走!”

    两个粗使仆妇毫不留情地拖拽着沈清辞。她本就虚弱不堪,双手剧痛,此刻更是无力反抗,如同破败的玩偶被拖向院外。冰冷的夜风灌入她单薄的衣衫,刮在红肿破皮的手上,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王嬷嬷那得意的、怨毒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扭曲着。

    刑房……那地方,光是名字就足以让王府的下人们闻之色变。被送进去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沈清辞淹没。难道她千辛万苦从北疆来到这王府,还没开始寻找线索,就要折在这刁奴的毒计之下?

    不!她不甘心!

    就在沈清辞被拖到院门口,即将被带离这方小院时,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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