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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那点转瞬即逝的冰冷金光,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林烬的视网膜上。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才勉强压住那股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几乎要冻结血液的寒意。幻觉?
一定是幻觉!是过度疲惫,是精神冲击后的应激反应!
她死死盯着自己的右手食指,皮肤苍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青,再正常不过。窗外惨白的闪电早已消逝,只剩下无休止的、令人心烦意乱的雨声。工作间里弥漫着修复青铜剑后残留的铜锈、稀释剂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赵老板那栋别墅的、被雨水浸泡后的、冰冷绝望的气息。
那气息,仿佛是从新闻图片里透出来的。
林烬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再次点开那条新闻。冰冷的屏幕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像一张遗照。
“本报快讯:今日凌晨3时许,我市著名收藏家赵XX先生及其妻子、女儿被发现在其位于XX路的别墅内遇害。据现场初步勘查,三名死者均死于利器刺杀,作案凶器疑似一把古董青铜短剑。案发现场门窗完好,无明显暴力闯入痕迹,但室内物品摆放异常,存在多处难以解释的混乱现象,警方已初步排除普通入室抢劫杀人可能。目前案件正在全力侦破中……”
文字是冰冷的,但林烬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翻涌着画面。不是新闻描述的“混乱现象”,而是她触碰青铜剑时看到的那些破碎影像——燃烧的火焰、喷溅的鲜血、扭曲的面孔、重叠的惨叫……那些属于数千年前某个血腥时刻的死亡记忆,此刻诡异地与眼前这栋现代别墅的惨案重叠在一起。
“呕……”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她捂住嘴,踉跄着冲到角落的水槽边,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冰冷的自来水拍打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点眩晕,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阴冷和心底不断扩大的、名为“不祥预感”的黑洞。
是她修复了那把剑。
剑交付给了赵老板。
然后,赵老板一家……死了。死于剑下。
这个逻辑链条冰冷而清晰,带着致命的巧合。恐慌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警方会查到“拾遗斋”吗?会查到这把剑是她修复的吗?他们会怎么看她?一个修复了凶器、然后雇主全家就诡异死亡的……不祥之人?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烬的心脏骤然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盯着那个号码,像盯着一条吐信的毒蛇。几秒后,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缓缓放到耳边。
“您好,林烬女士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但异常沉稳干练的女声,带着公式化的礼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婧。关于赵XX先生一家的案件,有些情况需要向您核实。您现在是否方便来市局一趟?”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林烬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恐慌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好。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声音干涩沙哑。
挂断电话,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憔悴,眼下乌青浓重,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她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狠狠搓了几把脸,试图搓掉那份死气。然后,她脱下沾满铜绿和化学试剂味道的工装外套,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上深灰色的长款风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窥探和那无处不在的寒意。
走出“拾遗斋”,冰冷的雨水立刻打在身上,寒意透过风衣纤维直往里钻。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市局的地址。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场罕见的秋雨和刚发生的灭门惨案,语气里充满了猎奇的兴奋和市井的揣测。
林烬靠在后座,一言不发,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城市街景。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光影,像一条条流淌的血河。那些光影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却激不起一丝波澜。她的指尖藏在风衣口袋里,无意识地互相摩挲着,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柄青铜剑冰冷的触感和……那一点诡异的、一闪而逝的金光。
市局大楼灯火通明,即使在雨夜也散发着一种肃穆而压抑的权威感。林烬在门卫处登记,被指引到刑侦支队的楼层。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咖啡因和一种无形的紧张气息。穿着制服的警察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她的出现,吸引了一些探究的目光,那些目光像细小的针,刺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陈婧警官在询问室门口等她。她比电话里的声音看起来更年轻,约莫二十七八岁,短发利落,五官端正,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长期高强度工作磨砺出的干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穿着合身的深色制服,肩章上的银色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林女士,请进。”陈婧打开询问室的门,语气公事公办,做了个请的手势。
询问室不大,一张长桌,几把椅子,墙壁是单调的米白色。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光线惨白刺眼。空气有些滞闷。
陈婧坐在林烬对面,打开一个记录本,旁边还放着一个录音笔。她没急着开口,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平静地打量着林烬。那目光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要将她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林女士,深夜打扰,抱歉。”陈婧开口,声音平稳,“我们了解到,遇害的赵XX先生,在案发前几个小时,曾从您的工作室‘拾遗斋’取走了一件物品——一把西周青铜短剑。对吗?”
“对。”林烬迎着她的目光,没有躲闪。她的声音很稳,但藏在桌下的手,指尖冰冷。
“能详细描述一下这把剑的来历、修复过程,以及您与赵先生交接的具体情况吗?”陈婧的笔尖悬在纸面上。
林烬尽可能客观、清晰地陈述:特殊快递、保密协议、剑的损毁状态、自己的修复过程(省略了那些恐怖的感知和反噬)、赵老板取剑时的满意态度、支付尾款。她的描述冷静得像一份技术报告,但提及那把剑本身时,她停顿了一下。
“那把剑……很特别。”她斟酌着用词,抬眼看着陈婧,“它本身煞气很重,是真正的古战场凶兵。修复它,耗费了很大的心力。”她避开了“死亡记忆”这样的词,用“煞气”和“心力”这种玄学圈或古玩行相对能接受的说法暗示。
陈婧的笔快速记录着,听到“煞气”二字时,她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在林烬脸上停顿了一瞬,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细微的情绪波动,但并未深究。她更关心的是现实逻辑链。
“您说快递没有寄件人信息?保密协议内容是什么?”
“是的,没有寄件人。协议主要是约束我对物品来源和信息的保密义务。”
“赵先生取剑时,情绪如何?有没有异常表现?或者提到过什么人?”
“他很满意,情绪很高,没有异常。只说是为他的私人收藏增添一件重器,没提别人。”
“您最后一次见到那把剑,它是什么状态?”
“修复完成,状态稳定。我做了必要的加固和防护处理。”林烬强调,“它只是一件古董,一件死物。”
“死物?”陈婧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着一种洞悉的压迫感,“林女士,法医的初步报告出来了。三名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其创口形态、深度、角度……与那把青铜剑的形制特征高度吻合。而且,凶器上只提取到了三名死者的生物痕迹,没有第四人。现场门窗完好,监控在案发时段恰好因电路问题失效。没有目击者,没有强行闯入痕迹,没有财物损失。那把剑,像是自己从展示架上飞下来,杀死了他们一家三口。”
陈婧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锤子,敲在林烬的心上。她描述的现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和邪性。
“这不可能!”林烬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她猛地想起剑格上那个扭曲的符文。那个不属于剑本身的、散发着邪异气息的印记!难道……难道问题出在那里?
“不可能?”陈婧捕捉到了她瞬间的失态,眼神锐利如刀,“林女士,您是古董修复专家,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件承载了太多负面历史的古物,有时候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影响’?”她的用词很谨慎,但显然,她并非完全排斥某些超乎常理的可能性,尤其是在证据链如此诡异的情况下。
林烬的心沉了下去。她意识到,这位警官并非纯粹的唯物论者,或者说,她面对的是超出常规逻辑的现场,她需要任何可能的线索。
“我的专业是修复器物,不是解释超自然现象。”林烬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一丝疏离,“我只能说,我交付的是一件物理状态稳定的古董。至于它为何会成为凶器,以及现场发生了什么,这需要你们警方的专业调查。”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年轻男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他身形挺拔,露在口罩外的眉眼清俊,但眼神却透着一股与这身法医装扮格格不入的慵懒和……玩味?他冲着陈婧点点头:“陈队,尸检的初步电子报告出来了,有点新发现,您可能需要看一下。”
陈婧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位“法医”的随意态度有些不满,但还是接过平板。
那年轻“法医”的目光却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林烬身上。他的视线在她苍白的脸、紧抿的唇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并不像陈婧那样带着审视和探究,更像是在……观察一件有趣的东西?带着一丝饶有兴味的评估。
林烬感受到了这道目光,微微蹙眉,抬眼回视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一瞬间,林烬仿佛在他那双看似慵懒的眼底深处,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极其锐利的精光,如同暗夜里划过的冷电。那感觉稍纵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随即,对方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甚至对她微微挑了一下眉梢,像是在打招呼。
陈婧快速扫视着平板上的报告,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她抬起头,对林烬说:“林女士,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复杂。如果您不介意,可能需要您……协助辨认一些东西。在法医室。”
辨认东西?去法医室?辨认什么?死者的伤口?还是……那把剑?
一股更强烈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林烬。她几乎能想象出那冰冷的停尸间,惨白的无影灯,还有那柄沾染着新鲜血液的青铜剑……仅仅是想象,那股浓烈的、属于赵老板一家的、刚刚凝固的死亡气息,就仿佛穿透了空间,让她胃部一阵翻搅。
“陈警官,这……”林烬下意识地想拒绝。她不想再靠近任何与死亡直接相关的东西,尤其是那把她亲手修复的凶器!
“只是辨认几个特殊的痕迹,不会让您接触遗体或凶器本身。”陈婧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这很重要,可能关系到案件的关键线索。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林烬看着陈婧坚定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个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仿佛事不关己却又饶有兴致看着她的年轻“法医”。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拒绝,只会显得更加可疑。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翻涌和指尖的冰冷,点了点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
“好。”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在陈婧的带领下,林烬穿过灯光惨白、弥漫着消毒水与福尔马林混合气味的冰冷走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薄冰上。越靠近那扇标志着“法医鉴定中心”的厚重金属门,那股无形的、粘稠的死亡气息就越发浓重,几乎让她窒息。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的搏动声,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个年轻的“法医”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步伐轻松得像在散步。
金属门无声地滑开。
一股更加强烈的、混合着化学药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腐朽气息的气流扑面而来。林烬的呼吸猛地一窒,眼前瞬间有些发黑。
里面并非直接是停尸台,而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准备间。灯光同样是冰冷的白色。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空气中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他们偶尔低声交谈的片段。
陈婧走到里间一扇观察窗前,示意林烬过去。那是特制的单向玻璃,可以从这边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解剖室,而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
林烬的脚步有些僵硬地挪到窗前。
目光透过冰冷的玻璃。
解剖室里,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三张覆着白布的金属台静静排列。白布勾勒出人形的轮廓。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刻意压低,却字字清晰:“林女士,请看二号台,死者赵XX的右臂。我们需要您辨认的,是这个痕迹。”
林烬的目光顺着陈婧的示意,聚焦在中间那张金属台上。一名法医正小心翼翼地掀起覆盖在死者右臂位置的白布一角。
暴露出来的,是一截苍白浮肿的手臂。而在那手臂靠近肩膀的位置,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痕迹!
那不是伤口,也不是尸斑。
那是一个印记。
一个扭曲的、深深刻入皮肤纹理的、如同烧灼烙印般的印记!
它的形状……林烬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蝌蚪状的扭曲线条,诡异的角度,散发着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邪异感——和她在那柄青铜剑剑格上看到的那个微小的符文,一模一样!只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如同一个狰狞的烙印!
轰!!!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惊雷在林烬的脑海中炸开!青铜剑上的符文!死者身上的烙印!这两者之间那赤裸裸的、邪恶的联系,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她体内的那股寒意,在这一刻猛地爆发!如同积蓄已久的冰河决堤,瞬间冲垮了某种无形的堤坝!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洪流,毫无征兆地在她四肢百骸中疯狂奔涌!
眼前的一切开始剧烈摇晃、变形!冰冷的法医室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破碎、扭曲!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晰、更加恐怖的死亡幻象——
不再是碎片,而是近乎连贯的、第一人称的视角!
她(或者说是赵老板?)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黑暗中,那把悬浮在半空中的青铜剑!剑身上,那个扭曲的符文正散发出幽幽的、不祥的暗红色光芒!
剑,动了!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狠狠地刺向“她”的胸口!
剧痛!冰冷的金属贯穿身体的撕裂感!
视线被喷涌的鲜血染红!
耳边响起妻子和女儿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伴随着骨头被硬生生劈开的、令人牙酸的脆响!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还有……在那片血色的视野边缘,在疯狂舞动的青铜剑影之中,一个庞大、模糊、仿佛由纯粹黑暗与冰冷构成的兽形轮廓!它匍匐在房间的阴影里,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两点燃烧着贪婪与毁灭欲望的、冰冷的金色竖瞳!它正“注视”着这场屠杀,如同在欣赏一场盛宴!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令人绝望的凶戾与饥饿感,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林烬的意识!
“呃——!”林烬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到极致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真的开始泛起那种非人的、冰冷的金色!她死死抓住观察窗冰冷的金属边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惨白,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风衣下的毛衣一片冰凉。
“林女士?你怎么了?”陈婧立刻察觉到她的极度异常,伸手想要扶她。
就在这时,一直像个背景板一样站在旁边的年轻“法医”,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一步就插到了林烬和陈婧之间,看似随意地抬手,正好挡住了陈婧伸出的手。他的指尖,极其隐蔽而迅速地,在林烬紧抓着窗框的手背上虚点了一下。
没有实际的接触,但林烬却感觉一股温和却极其坚韧的暖流,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注入她冰冷颤抖的身体!那股在她体内疯狂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冰冷洪流,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猛地一滞!虽然那股凶戾的毁灭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并未消失,但那种濒临失控、要被幻象彻底吞噬的感觉,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眼前血色的屠杀幻象和那恐怖的兽影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法医室惨白的灯光重新变得清晰。
林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一条离水的鱼,浑身脱力,冷汗涔涔而下。她惊魂未定地看向那个出手的年轻“法医”。
他正收回手,插回白大褂口袋,仿佛什么都没做。他看向陈婧,眼神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但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陈队,这位林女士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和刺激。可能是刚才看到的……嗯,痕迹,对她这种长期接触古物、比较敏感的人来说,冲击太大了。我建议立刻终止询问,让她去休息室缓一缓。后续如果有必要,等情绪稳定了再谈。”
陈婧看着林烬惨白如纸、冷汗淋漓、几乎虚脱的样子,眉头紧锁。她确实需要林烬辨认那个符文印记,但对方此刻的状态显然无法进行有效沟通。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小张,带林女士去休息室,倒杯热水。”
旁边一个年轻警员应声上前。
那年轻“法医”却对林烬微微侧了侧头,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只有她能懂的深意,随即转身,很自然地跟着陈婧走向里间,似乎要去讨论那个印记的报告。
林烬被警员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走向休息室。她的心脏还在狂跳,指尖冰冷依旧,体内那股被强行压制的凶戾洪流仍在不安地蛰伏、涌动。刚才那一瞬间的暖流屏障,让她惊疑不定。
休息室的门在身后关上。
林烬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试图平复混乱的呼吸和思绪。刚才的一切——死者手臂上的符文烙印、那恐怖的第一人称死亡幻象、阴影中那对冰冷的金色兽瞳、还有那个年轻“法医”神秘莫测的出手……信息量太大,冲击太强。
就在她心神激荡之际,一个极低、带着点磁性、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她耳边响起!就像有人紧贴着她的耳廓在低语!
“剑格上的小蝌蚪,跑到了死人的胳膊上……有意思,对吧?”
林烬猛地睁开眼,全身汗毛倒竖!休息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正是那个年轻“法医”的嗓音!
“别紧张,一点传音小把戏。看来那把剑,还有你,都比我想象的更有趣。”那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清晰而直接,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林烬,想知道赵老板一家到底是怎么死的吗?想知道那个符文是什么吗?想知道你指尖为什么偶尔会冒金光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重锤砸在林烬的心上!他知道!他竟然都知道!关于金光!关于她的异常!
“想活命,想弄明白这一切,”那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却又透着冰冷的现实,“明天中午十二点,‘听雨轩’茶馆,天字二号包厢。一个人来。带上你的‘诚意’。”
声音戛然而止。
休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林烬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急了。冰冷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但这一次,除了恐惧和冰冷,还有一种更强烈的、被未知力量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楚珩……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和那个诡异的符文一起,刻进了她的意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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