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我的饭馆通北宋 > 248 食味小记之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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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苏多少有点天真了,竟然想订重阳节当天的雅间,还特意询问是否有节日限定美食。

    殊不知,美食常有,而雅间不常有。

    雅间早被大佬预订了,其中一位订宴者正是接替狄青担任枢密使的韩琦。

    吴铭对这段历史有印象。

    据史料记载,嘉祐元年的重阳节,韩琦在家中置宴,宴请包括欧阳修在内的数位大臣,既庆佳节,也贺升迁之喜。

    醉翁有意提携苏洵,便约了老苏同往。

    本是崭露头角的大好时机,怎奈老苏改不了指点江山的毛病,宴后投书当朝执政,教从政数十载的富弼用人之道,教常年领兵抗夏的韩琦治军之法……致使朝中要员普遍对他印象不佳,终不得重用。

    吴铭万料不到,本该在家中置宴的韩琦,竟将宴会地点改在了吴记川饭,不消问,定是因为醉翁的力荐。

    言归正传。

    苏轼六人得知重阳节当天的雅间已悉数订出,不禁高呼惜哉。

    吴铭略一沉吟,提议道:“每逢旬休,小店依例该歇业一日,若诸君有意,吴某可于旬休日备下一席鹿鸣宴,以贺诸君秋闱高中之喜!”

    旬休日那天没别的安排,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助力二苏早日突破,成为本店的会员,一桌宴席罢了,也不费什么劲。

    “大善!”

    众人大喜,袁毂惊讶道:“吴掌柜竟也知晓鹿鸣宴?”

    不等吴铭作答,苏轼抢先开口:“莫看吴掌柜只是一介庖厨,幼时也是开过蒙的,还取得一表字,唤作彦祖。”

    众皆恍然,更平添几分亲近之感。

    至于做什么菜,重阳节的限定美食自不可少,又取来雅间的食单供六人点菜。

    苏辙坦言道:“我想吃炸鲜奶。”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大龄性转版的小七娘。

    吴铭点头应下,心里默默吐槽。

    这话一点儿不错,此时此刻,王蘅同样惦记着炸鲜奶。

    今日放榜,被一并放出来的还有爹爹,娘亲特意遣人去吴川哥哥处买了卤味,却没有买到炸鲜奶,因为吴川哥哥未曾备料。

    香卤鹌鹑蛋仍是记忆中的味道,她越发想念炸鲜奶的美妙滋味,吃罢晚饭,立时回屋拿上小本本,奔向书房。

    “爹爹!”

    “进来罢。”

    王蘅跨过门槛,哒哒哒跑至爹爹跟前,双手递上小本本:“八月中秋在吴川哥哥那儿吃饭,蘅儿心有所感,写得一篇小文,请爹爹过目。”

    王安石含笑接过,翻开细览。

    “食味小记之中秋

    时隔月余,终又尝到吴川哥哥做的炸鲜奶!

    自七夕初尝此味,我便日夜记挂着。

    曾央钟铛头仿制,他却摆手推说:鲜奶遇水即融,断不可能入锅油炸。也曾遣人问遍周遭食肆,归来却说无处可寻。

    原来,此味只应吴记有,别处哪得几回尝!

    可愈是难得一尝,便愈发嘴馋难耐。

    往日也吃过许多美味的点心,却从不曾心心念念至此,连梦里都飘着奶香气。

    中秋这日,我特意留足肚子,大饱口福。

    炸鲜奶外酥里烫,软糯香甜,那咔嚓一口咬下去的欢喜和满足,不枉我数十日的翘首以盼!

    饭饱搁箸,不禁深思:倘若炸鲜奶也如寻常点心处处可买、日日可食,我会否如此牵肠挂肚?品尝时会否如此满足?

    或许,正因此味须苦等月余方得一尝,才愈显珍贵美味。

    古人云:物以稀为贵。诚哉斯言!

    只可惜,中秋本是团圆宴,却无法与爹爹共享佳肴。唯盼爹爹早日归家,待到重九佳节,再寻吴川哥哥,共尝此味。”

    前面写得不错,措辞较第一篇小记进步显著,只这通篇的假字,辨认起来着实费劲。

    待读至最后一句,王安石忍俊不禁。

    好哇,图穷匕见了!

    王蘅忙问:“爹爹以为如何?”

    王安石不答反问:“这是你自己所作?可曾经他人指点?”

    “不曾。”

    “记趣甚真,感悟颇深,是篇好文。”

    王安石露出赞许的笑容,带着几分老父亲的骄傲,心想不愧是王家的女儿,七岁便颖悟若此,未来可期。

    王蘅也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趁机道:“那重九……”

    王安石立刻截断话头:“重九那日,我约了你韩伯伯登高赏菊,不能如你所愿。”

    “啊……”

    笑容瞬间消失,王蘅怏怏不乐地撅起嘴。

    王安石揉揉女儿的小脑袋,脸上笑意不减:“下回罢,我把你吴川哥哥请到家里来,专为你烹制美味佳肴,如何?”

    “好啊!”

    笑容重回脸上,王蘅兴奋得直欲高高跃起,忽又记起以前的教训,追问道:“下回是哪一天?”

    “唔……”王安石沉吟片刻,“下下个旬休罢,你且安心,为父从不哄人。”

    才怪!爹爹净会哄人!

    王蘅甜甜地应声“好”,心里已算准日子,再等半个月,便又能见到吴川哥哥了!

    ……

    转眼又一日。

    今天是宋代的九月七日,现代的10月6日,中秋节。

    早上七点半刚过,三老驾到,手里各拎一盒月饼。

    吴铭奇道:“啥时候买的月饼?”

    “不是买的,你张四嬢送的。”陈萍麻利地拆开包装,“搁家里也没人吃,拿来给你们当早饭。”

    一家人进厨房里分发月饼,谢清欢有样学样地撕开外包装,取出小盒里油油的圆饼,金黄的饼皮应是烤出来的,略有些干硬发僵,边缘簌簌往下掉渣。

    一口咬下,好硬!

    内里的各色果仁硬得硌牙,裹着油腥味的齁甜在嘴里弥漫开,甜得人生腻。

    三个厨娘面面相觑,心里均想:这饼烤得不太行啊。

    吴铭把李二郎和孙福喊进来吃月饼,自己也挑了个五仁的,撕开外包装,一上手就知道要遭。

    能把五仁月饼做好吃的厂家少之又少,这一家显然不在其中。

    尝一口,果然,又给仙人丢脸了。

    吴铭姑且忍住了,直到出门买菜时才吐槽:“我估计张四嬢家里也没人吃这玩意。”

    陈萍脸上有点挂不住,强行辩驳:“这可不便宜,一盒好几百呢!”

    “那她被坑了呗!经过年轻人的整顿,今年的月饼普遍降价。我也买了几盒月饼,待会儿到货了给你们尝尝。”

    吴振华疑惑:“你买那么多月饼儿做啥子?”

    “过节的嘛!也让宋人体验体验现代中秋的食俗。”

    “啥子味道的?”

    “流心奶黄。”

    按吴铭的喜好,他更爱吃现烤的肉馅月饼,可惜附近没有卖的,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个老品牌,经典口味,再拉胯也不至于翻车。

    ……

    刘几起身,朝那绘有水墨山川的屏风深深一揖,朗声道:“今日蒙小娘子赐教,清谈雅论,令小生获益匪浅。小生叨扰多时,若有唐突冒犯之处,万望海涵。”

    一个时辰前,刘几应约而来,被引入一间布置清雅的厅堂,与谢家千金隔屏叙话。

    初时,不过是客套寒暄,叙些诗词歌赋,意在考校。

    未曾想,屏风后的声音清亮,竟也是博览群书之人,不仅通晓诗词歌赋,经史子集亦是信手拈来,某些见解颇令人耳目一新……两人从诗词歌赋直聊到人生哲学。

    刘几越谈越心惊,继而心喜!

    诚如谢掌柜所言,这位谢家千金,才情之高,远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

    他真恨不能立时同对方相见。

    屏风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想是谢家千金已然起身离去。

    待响动彻底止息,刘几复又落座,眼睛却仍怔怔盯着屏风,回味着适才的畅谈。

    “如何?”谢居安的问话令他醒过神来,“小官人心中可有定论了?”

    刘几脱口道:“令嫒才情卓绝,见识不俗,若能得此良配,实乃刘某之幸!只不过——”

    他忽然话锋一转:“刘某由祖母抚养成人,虽得祖母应允自择佳偶,然婚姻大事,终须由长辈定夺。某须修书一封禀明此事,待祖母回信首肯,方可正式议定。”

    “合该如此!”

    谢居安微微颔首,随即扬声道:“王伯——”

    “老爷。”

    王伯应声而入。

    “稍后取两百贯,送至刘小官人下榻之处。”

    “谢掌柜这是……”

    谢居安笑道:“京城居,大不易。小官人如今迁出太学,处处需钱。眼下距省试尚有数月,省试之后更有殿试,万不可为身外之物分神。这两百贯权作日常用度之资,若有不敷,随时遣人来取便是!”

    言语间,俨然已视刘几为东床快婿。

    刘几心知肚明,谢掌柜是怕他反悔,故以财利相缚。

    他确也急需这笔钱,并不推辞,拱手致谢:“谢掌柜深情厚意,刘某感激不尽,却之不恭!”

    又闲聊片刻,刘几起身告辞。

    谢居安亦起身相送,猛地瞥见屏风边缘探出半颗小脑袋,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下张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女儿谢清乐。

    长女清欢不知所踪,情急之下,谢居安只得将年方十四,才学更胜一筹的小女儿拉来顶替。

    谢清乐自是百般不愿,但她生性温顺,既畏惧父亲威严,又无姐姐离家出走的胆魄,纵使心中抵触,也只能硬着头皮代姐“相亲”。

    她鲜少同外男叙话,何况此人或将成为她的姐夫,怎么想怎么别扭。

    初时颇有些忐忑不安,渐渐地竟也放开了手脚,毕竟聊的都是她熟知的领域。

    诗书礼易、琴棋书画,素为姐姐不喜;她却不同,她最喜看书,经史子集、话本杂谈……什么书都看,私下里也偷偷写诗作词,姐姐走后便写得少了,因这家中再无人懂得欣赏。

    这刘几确非浪得虚名,学识深厚,且不摆架子,也不因她是女子而有所轻视,反倒对她赞誉有加。

    生平头一回得到外人的认可,还是今科夺魁的大热,谢清乐雀跃不已。

    适才的脚步声,不过是原地踏步,佯装离去罢了。

    此时听闻对方要走,谢清乐心中的好奇终究压过了规矩,于是屏住呼吸,悄悄挪到屏风边,探头窥看。

    迎接她的却是父亲冷峻的目光!

    谢清乐吓得一哆嗦,赶紧缩回脖子。

    送走刘几,谢居安转身回府,脸上的笑意顷刻褪去。

    这门婚事大约是定下了,可悬在心头的巨石并未落地。

    一日寻不回那逆女,他这心头的巨石便一日落不了地

    幸而,眼下只是口头之约,待明年殿试放榜,刘几授官,应是五月以后了。

    至于如约完婚,少说也得一两年光景。

    到那时,总该把那逆女找回来了。

    若真个找不到……

    谢居安返回内堂,走向小女儿。

    届时清乐也已过及笄之年,模样、才情不输其姐,横竖都是谢家的女儿,谁嫁过去,又有何分别?

    一念及此,他便问道:“你觉得如何?”

    “我?”谢清乐一怔,“清乐不敢妄议姐夫。”

    “没让你妄议。为父问你,依你看,这刘几可算是你姐姐的良配?”

    看似在问长女,实则在试探幼女的态度。

    “这……若论才学,刘小官人自是配得上姐姐。只是……”谢清乐斟酌用词,“只是姐姐未必看重才学。”

    “不看重才学看重什么?难不成看重烧柴做饭!呵!可笑!”

    谢居安嗤笑一声,神色复又严厉起来,肃然道:“你姐姐离经叛道,你当引以为戒,断不可重蹈覆辙!”

    谢清乐当即表态:“爹爹放心!女儿只是好吃,对庖厨之事却是半点兴趣也无!”

    话分两头。

    却说刘几乘车离了谢家,看着车上的两大箱钱财,心里格外踏实。

    王伯亲自驾车送他返回新居——他已于前日迁出太学,在城南朱雀门外赁了间灾后重建的小屋暂住。

    为何租住于此?

    一来,房源多且新,租金也不算贵;二来,距吴记川饭较近,便于日常的饮食起居。

    回家收好钱箱,取出一贯直奔吴记。

    他以前只能偶尔来一次,往后的一日三餐便全靠吴掌柜了。

    不对……

    忽然想起吴记已不卖早市,今后再无及第粥可吃,刘几不禁深感惋惜。

    “小官人里面请!”

    许是自己的错觉,仿佛连李二郎的招呼都热情了几分。

    刘几昂首阔步踏入店中,此时已临近打烊,店里只坐着零星几个客人,他在临门的桌旁坐下。

    见水牌上又出新花样:流心奶黄月饼,一百文每个。

    一百文而已,贵乎哉?不贵也!

    “来一个!”

    刘几说得斩钉截铁,前所未有的豪气。

    另点一荤一素,要一杯凉茶。

    李二郎道一声“客官稍待”,转身进了灶房。

    不多会儿又掀帘而出,呈上一应餐具,并送上月饼一枚,盛于精致的小碟中。

    圆的月饼?且是烤出来的,面上的花纹委实精美。

    吴掌柜竟连月饼都要创新!

    刘几心下叹服,捏起月饼,张口咬下。

    外皮微酥,内里却相当细腻绵软,不待咀嚼,馅料竟自流了出来,浓稠而柔滑,在舌面蔓延开来,奶香浓郁,甜香中裹挟着咸蛋黄特有的咸鲜滋味,好独特的味道!

    咀嚼后咽下,只觉唇齿余香,丝毫不觉得腻。

    他看了眼月饼,竟是乳状的馅料!

    绝了!

    刘几细细品尝着月饼的滋味,只觉口腹和内心都得到极大的满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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