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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点干粮,灌了几口烧刀子。温热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一股热流在胸腹间炸开,驱散了部分寒意。
陈光阳开始准备下水。
他找了一处背风、相对平缓的礁石区。
深秋的海水冰冷刺骨,没有专业保暖潜水服根本扛不住。
他拿出那套老毛子的黑色橡胶潜水服,虽然橡胶圈有些老化,但还能用。
脱掉厚实的棉袄棉裤,只穿着单衣,冷风一吹,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嘶……真他娘的透心凉!”陈光阳骂了一句,咬着牙开始套那身冰凉梆硬、像鱼皮似的潜水服。
橡胶紧巴巴地箍在身上,隔开了寒风,却带来另一种冰冷的触感。
他仔细检查了氧气罐的压力表,确认足够这次下潜。
又检查了那把水下弓弩,箭矢后面的绳索是否牢固。
最后将锋利的潜水刀绑在小腿上。
戴好那顶镜片巨大的老式潜水镜。
陈光阳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做了几个热身动作。
“大屁眼子!看好家!”
他朝岸边留守的两条狗喊了一声。
大屁眼子立刻跑到装备堆旁蹲坐下来,警惕地望向四周。
小屁眼子则跃跃欲试地看着海面,被陈光阳瞪了一眼,才悻悻地趴下。
“噗通!”
陈光阳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海水里!
瞬间,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钢针穿透潜水服,狠狠扎进皮肤和骨头缝里!
饶是他体质强悍,也被激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岔了气。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整呼吸,适应着这深秋海水的低温。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
矿灯的光柱像一把利剑,劈开了幽暗的海水。
光线比夏日浑浊一些,悬浮的颗粒物在光柱中缓缓飘荡。
水很清澈,能见度依旧很高,可以看出去十几米远。
礁石上覆盖着浓密的海带、海白菜,随着水流缓慢摇摆。
一些珊瑚丛呈现出焦黄或暗红色,如同海底矮小的灌木林。
陈光阳没在浅水区过多停留,调整呼吸,直接朝着记忆中帝王蟹出没。
靠近深水区边缘的礁石地带潜去。
冰冷的海水压迫着身体,耳膜嗡嗡作响。
没游多远,几个青灰色、脸盆大的影子就出现在光柱边缘!
它们静静地趴在黑黢黢的海底泥沙上,八条布满疙瘩和尖刺的长腿向四面张开,如同海底的钢铁堡垒。
正是帝王蟹!
“好家伙!趴窝呢!”
陈光阳心中一喜,这趟真他娘的值了!
他像条经验丰富的老鲨鱼,控制着呼吸和动作,悄无声息地靠过去。
水流微弱的扰动还是惊动了这些海底的巨钳将军。
离得最近那只最大的帝王蟹,背壳有小盆大,警觉地竖起了绿豆眼。
两只硕大无比、布满尖刺的螯足缓缓抬起,威慑性地朝着陈光阳的方向空剪了几下,搅起一小片浑浊。
陈光阳毫不在意,他在水下异常灵活。
抽出特制的、前端带钢钳和锁扣的抓蟹工具,瞅准机会,猛地加速前冲!
那帝王蟹反应也快,尾部扇动就想横移逃跑。
但陈光阳更快!
“咔”的一声轻响,钢钳精准地锁住了它相对脆弱的后尾扇关节!
帝王蟹受惊,顿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八条长腿疯狂划动,螯足朝着钢钳猛砸,想要挣脱!
陈光阳早有准备,双臂肌肉贲张,死死攥住连接钢钳的粗绳,双脚蹬住一块礁石,身体后仰,和这只海底巨兽展开了惊心动魄的角力!
绳子瞬间绷直,勒进掌心火辣辣地疼。浑浊的海水被搅动起来。
“劲儿还不小!”
陈光阳心中发狠,猛地一拽,同时快速收绳,将那疯狂挣扎的大家伙拖近。
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用坚韧的茅草绳熟练地捆住它最具威胁的两只大螯足根部,打了个死结。
那螯足徒劳地开合着,却再也无法构成威胁。他这才松开钢钳,顺势将这只还在徒劳蹬腿的帝王蟹塞进腰间特制的大号渔网兜里。、
网兜瞬间沉甸甸下坠。
旗开得胜!
陈光阳精神大振,肺里的氧气还很充足。
他立刻在附近搜寻起来。
果然,不远处的礁石阴影里,又发现了两只稍微小一点的帝王蟹。
他如法炮制,动作更加迅捷流畅。
对付这些甲壳生物,速度和技巧是关键。
不一会儿,渔网兜里就多了六只沉甸甸的帝王蟹,在网底不甘地蠕动,蟹腿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正当他准备上浮换气时,矿灯光柱扫过一片靠近断崖深水区的沙地。
突然,一片刺目的银光在沙地上闪烁了一下,如同撒了一片碎银子!
陈光阳心头猛地一跳,调整光束仔细看去。只见几条体型修长、鳞片闪烁着华丽银光的大鱼正贴着沙地快速游弋!
它们身体侧扁,背部呈淡青金色,最显眼的是那如同黄金般灿烂的腹部和尾鳍!
正是极其珍贵的野生大黄鱼群!
虽然个头看起来多在两三斤左右,但这数量,这品相……
“运气来了挡不住!”
陈光阳心中狂喜。
他毫不犹豫,立刻解下背上的水下弓弩。
这老毛子的玩意儿质量过硬,在水下操作依旧顺畅。
他屏住呼吸,身体悬浮,弩箭稳稳地瞄准了鱼群中体型最肥硕、金灿灿最耀眼的那一条。
“嗖!”
弩箭带着绳索破水而出,精准地穿透了那条大黄鱼的鳃盖后方!
大鱼受惊,猛地翻滚挣扎,鲜血瞬间从伤口处弥漫开来,染红了一小片海水。
鱼群顿时炸窝,四散奔逃。
陈光阳死死拽住连接弩箭的绳索,快速收线,将那条还在奋力挣扎的金黄色大鱼拖到身前,用准备好的细绳穿过鱼鳃和嘴,牢牢拴住。
连续几次瞄准射击,又有七八条体型不小的黄鱼被他射中捕获。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气罐压力表发出了轻微的“嘀嘀”警示声……氧气消耗过半了。
深秋潜水,身体消耗更大,氧气消耗也比平时快。
陈光阳看了一眼下方那片更加幽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深水断崖区,那是阶梯状下降的深海区域。
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召唤……沉船宝贝!
但理智告诉他,装备和时间都不允许了。
“他妈的,下回!下回非得弄套更好的家伙事儿,探探那下面!”
陈光阳有些不甘地嘀咕了一句,果断放弃了继续深潜的念头。
他看了一眼腰间沉甸甸的收获……
六只帝王蟹,十条大黄鱼,还有柳条筐里那些鲍鱼海参……
足够丰厚了。
安全第一。
他开始匀速上浮。
随着压力减小,耳朵里“嗡嗡”的胀痛感逐渐消失。
破水而出的瞬间,冰冷刺骨的寒风如同鞭子般抽在脸上,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咸腥而清冷的空气。
“汪汪!汪汪汪!”岸上传来大屁眼子兴奋的叫声和小屁眼子的呼应。
它们看到主人安全浮出水面,显然也很高兴。
陈光阳游回岸边,手脚并用地爬上礁石。
湿透的潜水服紧贴着皮肤,被冷风一吹,寒意直透骨髓,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他赶紧脱下潜水服,用干燥的破布胡乱擦干身体,哆嗦着套上带来的厚棉袄棉裤。
又狠狠灌了几口烧刀子,那股从内而外的暖意才勉强压住了透体的寒气。
“操!真够劲!”
陈光阳骂着,一边活动着冻得发僵的手脚,一边清点水下的收获。
十条金灿灿的大黄鱼活力十足,用带来的湿润海草小心包裹好,保持鲜活。
六只帝王蟹则用草绳加固捆好,暂时堆在柳条筐旁。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墨蓝色的天幕上,星河璀璨。
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磅礴。
陈光阳拿起矿灯,走向傍晚沉下蟹笼的礁石区。
“该收网了!”他搓了搓手,眼神带着期待。
他拉住一根绳索,入手便是一沉!
“有货!”
陈光阳心中暗喜,双臂用力,将沉重的蟹笼缓缓拖出水面。
笼子离水的瞬间,里面传来了密集而疯狂的“咔哒咔哒”声!
矿灯光柱下,只见笼子里密密麻麻挤满了挥舞着大钳子的螃蟹!
青黑色背甲的是大青蟹,灰白带斑点的是梭子蟹,还有几只壳色艳丽的红花蟹!
笼眼都被蟹钳蟹腿塞满了,粗略一看,少说四五十只!
最大的青蟹螯足张开比他手掌还宽,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青光,凶悍地朝着笼壁猛撞。
“不错!”陈光阳乐得合不拢嘴,赶紧把笼子拖到高处,解开笼口的倒刺卡扣。
螃蟹们立刻争先恐后地想往外爬。
他眼疾手快,拇指食指如电般探出,精准地捏住蟹壳后部和腹部交接的凹陷处……
这是抓蟹的要害,一捏之下,再凶悍的螃蟹也瞬间老实。
八条腿在空中徒劳地倒腾。
他动作快如闪电,将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战利品扔进柳条筐,顺手就用带来的茅草绳捆住螯足。
柳条筐里很快堆起一座“蟹山”,螯足和蟹腿从筐缝里支棱出来,活像筐子长了刺。
四个蟹笼依次拽起,个个都是大丰收!
除了数量最多的青蟹和梭子蟹,陈光阳还在最后一个笼子里发现了意外的惊喜……
两只肥硕的八爪鱼!
它们滑腻的腕足正奋力从笼眼缝隙里往外钻,吸盘死死扒住藤条。
陈光阳毫不客气地捏住它们的头部拽出来,触手“啪”地缠上他的手腕,冰凉黏滑的触感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今晚加餐!”
陈光阳笑着将这两条滑溜溜的意外收获也扔进筐里。
看着四个柳条筐几乎全部装满,尤其是那筐赤甲红和花盖大蟹,青黑的钳子层层叠叠堆在外面,加起来少说也有三百多斤了!
再加上那几只威武的帝王蟹和金灿灿的大黄鱼……
“这下子,回去的‘硬菜’是够够儿的了!”
陈光阳抹了把额头上混合着汗水和海水的液体,看着脚边这丰硕的“战果”,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疲惫中满是满足。
酸菜螃蟹汆锅底?鲍鱼红烧肉?清蒸蟹子蘸姜醋?
各种美味在脑中翻腾。
他心满意足地掏出烟卷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草味混合着海水的咸腥,冲淡了身体的疲惫,也驱散了深秋夜海的寒冷。
月光如银粉般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已经吃饱了蟹肉蟹腿,满足地趴在筐边打盹。
陈光阳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弹进海里,那点红光“滋啦”一声没入黑暗。
“走!回家!”
他招呼一声,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
帝王蟹、部分青蟹和那大黄鱼单独装筐,用带来的湿蒲草盖好保湿保温。
其余的蟹和杂货装进另外的筐,罩上罩网。
他扛起最重的两筐,其余分次搬运,穿过枯木,回到弹药洞内。
矿车的“况且况且”声再次响起,载着沉甸甸的收获和他疲惫却异常满足的身影,朝着家的方向,消逝在山腹的黑暗中。
因为媳妇已经大肚子了,所以陈光阳不能在这里多待。
简单收拾了一下。
将柳条筐全都放在了黑风马的身上,陈光阳直接顶着月色朝着山下走去。
但刚走了没几步。
陈光阳就感觉到了远处有簇蔟的声音传来。
“吁!”陈光阳勒住缰绳,黑风马立刻停步,喷出一股浓白的鼻息。
他锐利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向声源方向。
两条猎犬也瞬间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警告,狗眼死死盯住那片桦树林下的阴影。
矿灯的光柱猛地划破黑暗,精准地投射过去。
光柱下,一片银灰色夹杂着明艳喉部金黄的影子,如同被惊扰的水流,正从几株倒伏的枯木下飞快地窜出!
它们体型细长,毛皮在月华和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尤其是喉部那片醒目的金黄色,在灰暗的林地里显得格外扎眼。
正是深秋时节换好冬毛、一身厚实油亮的黄喉貂!
粗略一扫,竟有二十多只!
它们显然是被海鲜的味道所吸引过来。
那油光水滑的皮毛在急速运动中仿佛流淌的银色绸缎,厚实得令人心动。
陈光阳的心头瞬间火热起来!
“貂皮!”
沈知霜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屯子里御寒的棉袄土布是够用,但哪有这顶级的貂皮软和、轻便、暖和?
尤其是这深秋猎到的貂,冬毛刚丰盈齐整,正是皮质最佳的时候!
给媳妇弄一件貂皮褥子垫着,或是做件内胆袄子,想想就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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