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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举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旋即又被强行压下。他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赵某便静候佳音,望大人早日查清,还钱庄一个清白。”
我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屈指轻轻一弹茶杯。
“叮——”
一声清越的脆响,如同无形的逐客令。
赵举面色铁青,额角青筋微跳,那双总是含笑的眼,死死盯住了我一瞬。
他终究没再说话,挤出一声冷哼,猛地一甩袖袍,转身大步离去。
“很好,这次知道痛了!”我心中暗忖。
……
是夜,镇武司内灯火通明。
沈默的效率也很快,半夜时,就整理出一份卷宗:“大人,查清了!”
他将卷宗递到我面前,道:“蜀州上下共有一百二十七名官员,用家眷或亲戚名义,在通源钱庄存着见不得光的黑钱!利息高得离谱,是市价的两三倍!”
陈岩攥着拳头,恨然道:“这帮蛀虫,分明是在吸九幽教喂来的血!”
我心中渐冷,蜀州有品秩的官员,不过五百余人。
这将近四分之一的数目,触目惊心!
难怪九幽教能在蜀州一手遮天,肆无忌惮!
官商勾结,利益输送,盘根错节,已是痼疾沉疴!
难怪接连杀害了镇武司的三任监正!
我看都没看那名录,直接问道:“百姓呢?那些散户有多少?”
“成都府内,寻常散户约有三千余户,存的都是血汗钱。”
沈默简要汇报着,“现在其他分号已被挤得水泄不通,群情激愤,眼看就要生乱!”
“开通道!十两以下小额存银,镇武司现场兑付!”
我斩钉截铁,“每一个来兑钱的,姓名、住址、凭据编号,全部登记造册,一个不许错漏!”
沈默当即领悟意图:“明面上是安抚民心,实则是请君入瓮!”
杜清远疑道:“什么意思?”
沈默解释道:“九幽妖人手里黑钱无数,定会化整为零分散兑出!他们一动,便是自投罗网!”
杜清远听得两眼放光,猛地一拍大腿:
“姐夫哥,高明啊!这不就跟打麻将一样,牌桌上三缺一……”
他话音未落,自己先觉得这比喻有点不伦不类,讪讪地挠了挠头。
我没好气地敲了他一下:“那叫围三阙一,虚留生路。以后少打点麻将,多读点兵书!”
我喝了口浓茶,来到窗边,冷风扑面,瞬间清醒了许多。
我已经出招,接下来看他们如何应对了!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我正要与李长风练剑,才摆开了架势。
周奎匆忙赶了过来,神色慌张:“大人,镇武司被一群流民堵了!”
我将羊毛剑收起,笑着对李长风道:“看来,今日练不成了!”
旋即喊来沈默等人,来到镇武司门口。
门口乌泱泱挤满了二三百人,其中有部分穿着朴素,甚至还有若干乞丐!
他们义愤填膺,在门口嘶喊着:
“活不下去了!天杀的镇武司!”
“我们的棺材本啊!你说扣就扣!还有没有王法!”
“镇武司草菅人命!贪赃枉法!还我们血汗钱!”
看到我出来,人群中立刻有人尖声高喊:“就是他!江小白!是他贪了我们的银子!”
喊完便立刻缩进人群,试图隐匿。
沈默一个眼色递出,两名早已混在人群中的税吏立刻向声音来源处靠拢。
我却抬手,虚空一按,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目光扫过群情激愤的人群,我缓缓道:“通源钱庄,涉嫌勾结逆匪九幽教,赃银流转,罪证确凿!”
“查封,是为彻查!是为保住你们真正的血汗,不被逆匪卷逃一空!”
“你们镇武司的话,谁信!”又有人躲在人堆里煽风点火,“官字两张口!说得好听!银子进了你们口袋,还能吐出来不成!”
“铿!”
我身后,数十名税吏猛地踏前一步。
手中劲弩上弦,逆流针盘寒光闪烁,瞬间将前方人群隐隐包围!
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镇武司要杀人灭口了!”
恐慌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人群开始骚动推搡!
就在此时——
“轰隆!”
镇武司大门推开,几名税吏抬着三口沉甸甸的大木箱,重重放在门前台阶上。
箱盖打开,白花花的官银在晨光下晃人眼目!
所有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无数双眼睛死死盯住了那三箱银子。
我声音传遍全场:“十两以下存银,凭通源钱庄票证,即刻兑付!”
我一指旁边迅速架起的书案:“现在,拿着你们的银票,去旁边登记,核实无误,立刻领钱!”
一百多人,几乎是瞬间脱离了抗议的人群,涌向了登记点排队,争先恐后地掏出了银票。
沈默早已安排好人手,数名书吏快速登记。
几名从其他钱庄“请”来的老账房负责快速核验票证真伪,另有伙计负责称量、发放碎银。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效率极高。
那些兑到银钱的百姓,满脸的惊喜,紧紧攥着失而复得的银钱,千恩万谢地离去。
队伍越来越短。
原先那二三百人的“抗议”队伍,此刻只剩下了稀稀拉拉几十人,显得格外突兀。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闪烁。
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试图趁乱溜走。
然而,他们四周,不知何时已被手持弩箭、逆流针的税吏们无声地合围。
退路,早已断绝。
那几十个被围住的人,瞬间慌乱起来。
他们互相推搡着,眼神躲闪,不敢与周围税吏冰冷的目光对视。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无形的压力,扑腾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我们是城南丐帮的,昨天有人给了五十文钱,管一顿饱饭,让今早来这儿使劲喊,喊得越凶越好!其他……其他真不知道了啊大人!”
有人带头,其余人也都跪倒在地:
“是啊,出来五十!喊口号五十,要是能挨打,再加五百文!”
哭喊求饶声顿时响成一片。
我冷然问:“谁是带头的?”
跪着的人群一阵骚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指向其中一人。
正是刚才喊得最凶,此刻却拼命想往人堆里缩的那个尖嘴猴腮的汉子。
陈岩早就盯着他,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他的后脖领子,将他从人堆里拎了出来。
“刚才就属你喊得最起劲!银票呢?拿出来!老子亲自给你兑!”
那汉子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忘……忘了带了……在,在家里……”
“忘了带了?还是根本没有?走,跟我去镇武司,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说罢,不顾那人的挣扎,拖死狗般就将他往衙门里拽去。
我望着地上的人群:“都起来吧。”
“十两以上的存银,镇武司在此承诺,绝不会让百姓的血汗钱打了水漂!”
我朗声道,“自即日起,镇武司将督管通源钱庄,每日开设限额兑付窗口!每人每日,凭票证可兑付十两现银!”
“直至所有清白存银,全部兑付完毕!”
每日十两,细水长流,足以安抚真正的储户。
却足以让九幽教那庞大的资金池陷入绝望的泥潭,让他们转移赃银的企图彻底破产!
接下来,就要看赵举他们怎么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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