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穿越抗战当土匪 > 第2章:寨中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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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势渐歇时,马峰终于跟着王胖子三人踏上了黑风寨的山门。

    说是山门,其实就是两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上面刻着“黑风寨”三个字,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边缘还缺了个角,像是被炸药崩过。石板后是条仅容两人并行的陡峭石阶,蜿蜒向上,两旁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干涸的暗红色痕迹——王胖子说,那是上个月老寨主火并时留下的血。

    “往上走三里地,就是咱们寨的聚义厅了。”王胖子喘着气解释,时不时瞟一眼马峰后脑勺的伤,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路难走,疯马哥你慢点,别扯着伤口。”

    马峰没应声,只是攥紧了拳头。雨后的石阶滑得像抹了油,每一步都得踩实了才能挪,他能感觉到后脑勺的血顺着脖颈往下淌,浸透了粗布短褂,黏糊糊的难受。但他没心思管这些,注意力全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石阶两侧的密林里藏着不少隐蔽的拐角,视线盲区极多,若是有人在此设伏,哪怕只有三五个人,也能把一队精兵堵死在这儿。

    这山寨的防御,简直形同虚设。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终于露出了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十几间歪歪扭扭的土坯房散落着,大多是屋顶漏着天、墙皮掉了大半的模样,看着还不如山下的破庙结实。空地中央有间稍微大些的屋子,屋顶盖着几片发黑的瓦片,门口挂着块褪色的红布,王胖子说那就是聚义厅。

    可这会儿,聚义厅门口连个站岗的都没有。

    倒是空地上稀稀拉拉地站着几十号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多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有的光着脚,有的裹着块破布,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里透着股麻木和警惕。看到马峰几人上来,他们的目光“唰”地一下全投了过来,像打量猎物似的,上下扫视着。

    马峰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的记忆里,黑风寨虽说不是什么大势力,却也有近百号人,怎么现在看着就这几十号?而且一个个都这副模样,哪有半点占山为王的匪气,倒像是一群刚从饥荒里逃出来的难民。

    “疯马哥回来了?”人群里有人低低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是喜是忧。

    “后脑勺这伤……啧啧,能从民团手里活着回来,命够硬啊。”另一个声音带着点嘲讽,说话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敞着怀,露出胸口乱糟糟的黑毛,手里把玩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正是昨天在破庙里被马峰制服的刀疤脸。

    刀疤脸身边还站着几个汉子,都是精壮的模样,手里或多或少都攥着家伙——有砍刀,有木棍,还有个矮个子别着把匕首,眼神阴沉沉地盯着马峰,显然是一伙的。

    马峰没理他们,目光扫过人群,很快就明白了症结所在。

    老寨主上个月火并时被对头砍死了,死前没指定接班人,寨里顿时分成了几派。刀疤脸仗着自己带的人多,一直想当老大,可另外几个小头目也不服气,明里暗里斗了好几回,把原本就不算厚实的家底折腾得底朝天。再加上这次他带的人下山抢粮失败,被民团追得屁滚尿流,不少人觉得跟着“疯马”这伙人没前途,要么偷偷跑了,要么就投靠了刀疤脸。

    剩下的这些,要么是老弱病残,跑不动也没地方去;要么就是还在观望,看谁能最后占上风。

    “水……有没有水?”马峰的嗓子又干又疼,后脑勺的伤一阵阵发晕,他扶着身边一棵歪脖子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人群里鸦雀无声,没人动。

    王胖子急了,往前凑了两步:“各位弟兄,疯马哥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流了不少血,大家……”

    “水?”刀疤脸突然嗤笑一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寨里的水都快见底了,还给他喝?有那点水,还不如留给弟兄们润润嗓子。”他掂了掂手里的柴刀,“再说了,他这模样,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不一定呢,浪费那水干啥?”

    “你他妈说什么!”王胖子气得脸都红了,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却被马峰一把拉住。

    马峰冷冷地看着刀疤脸,眼神像淬了冰。他看得出来,这刀疤脸是故意挑衅,想在众人面前立威,同时也是在试探他——若是他此刻怂了,那这黑风寨的控制权,怕是真要落到刀疤脸手里了。

    但他是谁?他是马峰,是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特种兵,论气势,论狠劲,他还没怕过谁。

    “给我水。”马峰没看刀疤脸,目光落在人群里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身上。那妇人穿着件打满补丁的蓝布衫,孩子瘦得只剩皮包骨,正睁着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原主的记忆里,这妇人是老寨主的远房亲戚,丈夫上个月死在了火并里,带着孩子在寨里靠着大家接济过活,性子最是老实。

    妇人被他看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瞟向刀疤脸,显然是怕得罪人。

    刀疤脸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抱着胳膊看好戏。

    马峰的目光又扫过其他人,所有人都低着头,要么看脚,要么看天,就是没人敢跟他对视。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树倒猢狲散,谁拳头硬就听谁的,没半点血性。

    “最后说一遍,给我水。”马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他慢慢抬起手,指着自己后脑勺的伤口,血还在往下滴,“这伤是怎么来的?是为了给你们抢粮,被民团打的!现在我活着回来了,喝口水,过分吗?”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刀疤脸身上,像刀子一样锋利:“还是说,这黑风寨,已经成了你刀疤脸的天下,连口水都由你说了算?”

    这话戳到了刀疤脸的痛处。他虽然拉拢了不少人,却始终没能名正言顺地坐上寨主的位置,马峰这话无疑是在提醒众人,他还没那个资格。

    刀疤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里的柴刀攥得咯咯响:“疯马,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

    “给不给?”马峰打断他,往前迈了一步。他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常年训练的骨架撑着,往那儿一站,就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尤其是那双眼睛,经历过生死的淬炼,看得刀疤脸心里莫名一突。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挤出来一个干瘦的老头,手里端着个豁口的陶碗,碗里盛着小半碗浑浊的水。“疯马头领,喝点水吧。”老头声音沙哑,是寨里的老厨头,跟着老寨主十几年了,没什么势力,却也没人轻易敢惹。

    马峰接过陶碗,冲老厨头点了点头,仰头将水一饮而尽。水带着股土腥味,还有点涩,但他喝得很慢,每一口都咽得清清楚楚,目光始终没离开刀疤脸。

    一碗水喝完,他把陶碗递回去,抹了把嘴,突然笑了。那笑容很冷,看得人心里发毛。

    “刀疤脸,”他慢悠悠地说,“你想当这个寨主,我不拦着。但得有个规矩,谁有本事,谁来当。”他指了指山下的方向,“民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明天就带人打上来。你要是有能耐把他们打退,保住这山寨,我疯马第一个服你,这小头目的位置给你也无妨。”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可要是没那能耐,就少在这儿咋咋呼呼。真把弟兄们逼急了,大不了散伙,各自逃命,总好过跟着你死在民团手里。”

    这话说到了不少人的心坎里。他们跟着土匪,图的无非是个活命,要是连命都保不住了,谁还会认什么寨主?不少人看刀疤脸的眼神顿时变了,多了几分警惕。

    刀疤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倒是想打退民团,可他心里清楚,就寨里这点人手和家伙,真对上民团,无异于以卵击石。马峰这话,明摆着是将他的军。

    “你……”刀疤脸气得说不出话,却又不敢真的动手。他看得出来,马峰虽然受了伤,但那股狠劲比以前更甚,真要打起来,他未必能占到便宜,更何况旁边还有王胖子几个跟着马峰的人。

    “哼!”刀疤脸最终还是怂了,狠狠瞪了马峰一眼,“咱们走着瞧!”说完,带着他那几个跟班,骂骂咧咧地进了一间土坯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看着刀疤脸灰溜溜的背影,人群里不少人暗暗松了口气,看马峰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畏。

    马峰没在意这些目光,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刀疤脸不会善罢甘休,寨里的问题也远不止一个刀疤脸。

    “王胖子,”他转头看向矮胖子,“带我去粮仓看看。”

    “哎!”王胖子赶紧应声,脸上带着点兴奋。刚才马峰几句话就把刀疤脸怼回去了,让他觉得跟着这位“疯马哥”,或许真能有点盼头。

    粮仓在聚义厅后面,是间稍微结实点的土房,门口挂着把大锁,锈得都快打不开了。王胖子费了半天劲,才用石头把锁砸开。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马峰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他看清了里面的情形——空荡荡的粮仓里,只有墙角堆着半袋谷子,袋子破了个洞,谷子撒出来不少,上面还长着层绿毛,显然已经发霉了。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马峰的心沉了下去。

    半袋发霉的谷子,这就是整个黑风寨的存粮?别说几十号人,就算只有他一个,也撑不了几天。

    “就……就这些了。”王胖子挠了挠头,声音有些尴尬,“上个月火并后,不少粮食被抢了,剩下的这袋,还是老厨头偷偷藏起来的,本来想留着应急……”

    马峰没说话,走到粮袋边,蹲下身,抓起一把谷子。谷子又干又硬,还带着股酸味,捏在手里硌得慌。这种粮食,吃了怕是会闹肚子,可现在,却成了救命的东西。

    “枪呢?”他放下谷子,又问。

    “在……在聚义厅的供桌底下。”王胖子领着他往聚义厅走。

    聚义厅比外面看着更破败,正中央摆着张缺了腿的八仙桌,上面蒙着层厚厚的灰,旁边散落着几个破板凳。所谓的“供桌”,其实就是块木板搭在石头上,上面连个牌位都没有。

    王胖子钻到供桌底下,摸索了半天,拖出来三把步枪。

    马峰拿起一把看了看,心里更凉了。

    这是三把老套筒,也就是清末民初的单发步枪,枪身锈迹斑斑,枪管里甚至能看到残留的火药渣,枪栓拉起来都费劲,估计早就打不响了。别说跟他以前用的***比,就算跟日军的三八式比,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这三把?”

    “嗯……”王胖子点点头,“以前还有两把汉阳造,上个月火并时弄丢了,剩下的弟兄们手里,就只有些砍刀、木棍啥的了。”

    马峰把枪扔回供桌底下,走到门口,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缺粮,少枪,人手涣散,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刀疤脸,外面又有民团随时可能打上来……这黑风寨,简直就是个烂摊子,一个随时可能倾覆的烂摊子。

    他靠在门框上,后脑勺的伤又开始疼了,眼前阵阵发黑。他想起了自己的部队,想起了训练场上整齐的队列,想起了装备精良的战友,想起了现代化的武器和充足的后勤……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东西,现在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疯马哥,你……你别泄气啊。”王胖子看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劝道,“以前老寨主在的时候,比这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咱们……”

    “挺过来?”马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点自嘲,“怎么挺?就靠这半袋发霉的谷子,还是这三把打不响的破枪?”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抱怨没用,自怨自艾更没用。他是马峰,不是那个坐以待毙的“疯马”。越是绝境,就越要想办法活下去。

    “王胖子,”他转过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去把瘦猴和石头叫来,再找几个还能喘气的弟兄,咱们合计合计。”

    “合计啥?”

    “合计合计,怎么活下去。”马峰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聚义厅,又望向远处连绵的太行山,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这黑风寨,不能就这么完了。”

    王胖子看着马峰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的“疯马”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疯马,虽然也能打,却总带着股愣劲,可现在,他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让人觉得踏实,觉得……或许真的能跟着他活下去。

    “哎!我这就去!”王胖子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脚步都比刚才轻快了几分。

    马峰独自站在聚义厅里,风吹过漏风的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哭泣,又像在嘶吼。他知道,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要整顿这群各怀鬼胎的“弟兄”,要解决粮和枪的问题,要应对外面的民团,甚至可能还要面对更可怕的敌人——比如,那些已经打到太行山脚下的日本人。

    前路漫漫,布满荆棘。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的伤口,那里的血已经止住了,结了层硬痂,有点痒,也有点疼。

    这疼痛,让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真的来到了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成了这黑风寨的一员。

    那就,先从这个烂摊子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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