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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昌的覆灭与清澜郡的“变天”,如同巨石投入怒江,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息。但对于西河村而言,外部惊涛骇浪的余波,渐渐化为了内部蓬勃生长的养分。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淬炼后,这个边陲村落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速而稳健的发展时期。【人口与聚落】
首先最直观的变化,是人口。战后的西河村并未因减员而萧条,反而呈现出一种“磁石”效应。清澜郡变局带来的短暂混乱,以及方经历上台后对周党残余势力的清算,使得郡内及周边一些饱受欺压、或寻求新出路的百姓,将目光投向了这个敢于对抗郡守、并且似乎“颇有规矩”的西河村。
最初是零星的投奔——黑水镇惨案的个别远方幸存者,清澜郡城中被周家迫害的小商贩、破产匠户,甚至还有少数看清形势、从郡兵中脱离出来的老兵。接着,通过白沙寨和“灰牙”那条隐秘渠道,偶尔也会有一些在百蛮山边缘难以生存、或与部落产生冲突的零星山民、猎户,被吸纳进来。
肖扬对此持审慎而开放的态度。所有外来者,必须经过林清主持的严格审查(包括来历、技能、品性),并需有本村人担保。通过后,需在“新村塾”(由林清和吴郎中轮流授课)接受为期一月的“村规”与基本技能(如急救、集体协作)学习,并从事三个月的“考察劳作”,才能正式登记入籍,享有村民基本权利,参与“工分制”。
即便如此,短短数月,西河村的人口依然从战后的七百余人,稳步增长至一千二百余人,而且新增人口中,青壮和有一技之长者比例不低。村落规模也随之扩大。原有的窝棚区被有计划地拆除,按照林清和肖扬共同规划的“功能分区”,在码头后方、地势相对平缓的坡地上,建起了成片的、以砖石为基、硬木为骨、覆以陶瓦的联排长屋。虽然依旧简朴,但坚固、干燥、保暖,且有统一的排水沟和公共取水点,居住条件大为改善。村中心则修建了更大的“议事堂兼村学”、“工曹署(林清办公)”、“护卫队营房及武库”、“公共粮仓与货栈”以及“医护所(吴郎中主持)”。
码头区也再次扩建,新增了两个泊位,并用铁鳞砖和青纹岩混合,修建了更坚固的防波堤和装卸平台。一座简易的、利用水力驱动木槌进行矿石粗加工的“水碓坊”也在码头边立了起来,日夜轰鸣。
【经济与产业】
经济的活力,是西河村新貌的基石。依托“工分制”的高效激励和相对公平的分配,全村如同上紧了发条。
核心产业——建材与加工:老韩主持的砖窑,已从三座扩大到八座,形成了小型的“窑区”。不仅铁鳞砖的产量和质量稳定提升(掺入了白沙寨提供的特殊黏土和少量铜矿渣,砖体呈现独特的青黑色金属光泽,硬度更高),还成功烧制出了合格的屋瓦、陶管、陶缸乃至简单的釉陶器皿,除了自用,开始通过黑水镇残存的渠道和少数胆大的行商,小批量外销。码头区的“水碓坊”和新建的“铁匠工坊”,则负责将紫霄宗的废矿渣、从白沙寨换来的铜矿石(少量)、以及缴获的废旧铁器,加工成粗铁料、铜锭(纯度不高)、箭镞、矛头、农具乃至简单的齿轮、轴承等零件。“***”和“炸药包”的制造被严格限定在村后山一处绝对保密的“火器试验场”,由老韩亲自带几个最可靠的徒弟负责。
新兴产业——山货贸易与初步手工业:与白沙寨的贸易,已成为西河村重要的物资补充和利润来源。西河村输出的盐、铁器、布匹、陶器、药品,换回铜矿石、珍贵木材(如奇香木)、兽皮、药材(包括几种吴郎中发现有特殊疗效的)、以及百蛮山的各种奇特物产。村里成立了专门的“山货处理组”,负责硝制皮子、炮制药材、加工木料,部分精加工后的产品(如药散、皮具、木雕)也开始有了销路。此外,纺织(利用黑水镇渠道购入的粗麻和本地种植的葛麻)、编织、腌制食品等家庭或小组手工业也开始萌芽。
农业与养殖:土地是根本。在确保防御的前提下,赵铁山组织人手,在村子东西两侧相对平缓的山坡上,开辟出了更多的梯田,主要种植生长周期较短的粟、黍、豆类以及从白沙寨引进的几种耐贫瘠块茎作物。吴郎中则带领妇孺,在村内开辟了“药圃”和“菜园”,尝试引种和培育交换来的草药与蔬菜。后山缓坡处,还用木栅圈起了几处小型饲养场,养着从山民那里换来的猪崽、羊羔和鸡鸭,虽然规模尚小,但改善了肉食供应。
【制度与文化】
“工分制”经过数次细微调整(如增加了“技术革新分”、“紧急任务超额分”、“师徒传承奖励分”等),运行更加顺畅高效。“工分票”的兑换物品种类极大丰富,除了基本的粮、盐、布,还能兑换铁器、陶器、药品、额外的肉食、甚至“村学”的进阶课程(如林清开设的“数算与记账”初级班、老韩带的“工匠学徒班”)名额。多劳多得、贡献优先的理念深入人心。
《西河简报》从旬报变成了“五日谈”,版面更大,内容更丰富。除了继续通报村务、建设进展、工分榜,还增设了“技术小窍门”(介绍新的耕作、工匠技巧)、“山野见闻”(记录与白沙寨贸易或“夜不收”侦察中的趣闻、危险动植物识别)、“外埠消息”(由林清根据往来商旅信息整理,内容谨慎,多为各地物产、天时、无关紧要的传闻),以及一个由肖扬偶尔口述、林清润笔的、名为“村言”的小栏目,用通俗的故事或比喻,讲述团结、守信、学习、自强等道理,潜移默化地塑造着村民的认知和价值观。
“村学”不再只是孩童识字和村民夜校。分为“蒙学部”(孩童启蒙)、“成学部”(成人扫盲和技能普及)和“专修部”(为数不多的、有潜力的年轻人提供更深入的文化、数算、医药或工匠知识)。林清是总负责人,吴郎中、老韩、甚至几个从清澜郡逃难来的老账房、落魄书生,都被动员起来担任教员。学习优秀者,不仅能获得工分奖励,还有机会进入“工曹署”或护卫队担任文书、参谋等职。知识改变命运,在这里不再是一句空话。
【军事与防卫
赵铁山统领的护卫队,经过血战洗礼和持续不断的【基础军事训练】,已成为一支真正的精兵。常备兵力保持在两百人,分为“码头水营”(五十人,负责操舟、水战、码头防卫)、“山地步卒”(一百人,装备刀盾弓弩,擅长山林作战与工事修筑)和“夜不收侦缉队”(五十人,最精锐,负责侦察、渗透、反谍、特殊任务)。装备上,除了自产的武器和缴获的郡兵制式装备,还利用有限的铜资源,尝试打造了一批更精良的弩机和少量带破甲棱的箭镞。村子的防御体系也完成了升级,形成了以码头、村寨、后山要隘为支点的立体防御网络,暗哨、陷阱、预警装置遍布周边。
悄然的变化,是最大的不同。
走在新拓宽的、用碎石夯实的主村道上,看着两旁整齐的屋舍、忙碌而神色平和的村民,听着工坊传来的叮当声、村学里朗朗的读书声、码头区有力的号子声,很难想象,一年多前,这里还是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鬼哭滩。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绝望和恐惧,而是汗水、烟火、新木、泥土、以及一种名为“希望”的蓬勃气息。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为何劳作,知道自己的努力能换来什么,知道这个村子在朝着哪个方向前进。那种发自内心的归属感、自豪感和紧绷的进取心,是西河村最宝贵的财富,也是肖扬系统界面上,那始终维持在极高水平的【民心凝聚】和各项发展加成的源泉。
当然,问题依然存在。粮食自给率仍然不足,需要外购和贸易补充。对白沙寨和“灰牙”的依赖是一把双刃剑。与方经历及清澜郡新官府的关系微妙而脆弱。内部管理随着人口增加也变得更加复杂,对林清等人的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更重要的是,那来自百蛮山深处、疑似古修士遗迹的皮卷,如同一个无声的召唤,也像一个潜在的巨大漩涡,在吸引着肖扬,也预示着未来的路,绝不会一直这样“平静”地发展下去。
但无论如何,西河村已经彻底站稳了脚跟,完成了从“求生”到“图存”,再到“发展”的惊险跨越。
它不再是被动承受风雨的飘萍,而是深深扎根于怒江畔、开始舒展枝叶、渴望阳光雨露的……新苗。
肖扬站在村后新立的、刻着牺牲村民名字的“英烈碑”前,静静伫立了片刻,然后转身,望向西方那云雾缭绕、充满了无尽未知的百蛮群山。
村子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也有一份参与其中的满足。但手中的皮卷,和脑海中系统那偶尔因为接触到某些古老信息(如皮卷符号)而泛起的、极其微弱的奇异波动,都在提醒他,这个世界,远比眼前这片村落和江水,要广阔、神秘、也危险得多。
“是时候了。”他低声自语,将皮卷小心收好。
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是为了走更远的路。
而现在,初步的力量已经积蓄。
那条通往群山深处、可能连接着古老秘密与崭新机遇的路,也该去探一探了。
“林清,赵铁山,老韩,吴先生,来议事堂。”
他转身,朝着村中心那栋最大的砖木建筑走去,步伐沉稳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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