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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间内。白胡子玩偶优雅地准备着茶水与点心。
很长一段时间内,已经忘记了具体是多久,这宫殿中只有他和创意工匠两人相依为命。
作为一名从不参与工坊制作的玩偶,他的一切精力都放在了家政上,每天所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服务好创意工匠。
他既是家庭医生,也是心理委员,又是厨师,还是管家,更是创意工匠的家人。
仅靠他一个玩偶,就能将和创意工坊一般大小的场地,以及在此之外的宫殿的任何角落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事实上,他并不是不能离开这座宫殿,他能将姜束从外面请过来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但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创意工匠并不能离开这里。
本以为生活就会这么持续下去,但是前段时间,准确地说,是昨天,创意工匠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的工坊有了新主人。
那人的样貌她已经记不清了,但能肯定的是,对方得到了所有工匠的支持,甚至搬进了她曾经的居所,睡在了她的床上。
这令创意工匠忧心忡忡。
于是,白胡子玩偶今天一早就离开了宫殿,前往创意工坊查探情况。
令人惊讶的是,那个梦竟然是真的,真的有一个年轻的玩偶取代了创意工匠的地位,入主了创意工坊。
但令他感到费解的是,一早上下来,他并没有看到那个年轻玩偶,也就是姜束身上的特别之处——
他仅仅只是坐在那里满脸忧郁地发着呆,好像失去了什么,然后还问了锤子玩偶一些奇怪的问题:创意工匠为什么没有给玩偶设计生殖系统?
每每思至,倍感发笑。
玩偶生来就有其使命,就得像颗钉子,牢牢地,永远地钉在一个地方。
升什么职?什么升职系统?
但由于摸不准创意工匠的想法,白胡子玩偶并未打草惊蛇,而是先返回了宫殿。
直到揣测到创意工匠对其的好奇,似乎有见一面的想法,他才重新又一次出发,这次正好遇见了姜束的同伴们。
本想等姜束落单的时候再将他邀请过来,不过,他突然发现有麻烦正在靠近姜束一行人。
无奈之下,他只好提前行动...
切好创意工匠每天下午都要当作点心品尝的蛋糕,摆上刀叉,连同准备好的茶壶和茶杯一起放入托盘。
白胡子玩偶端起托盘,昂首挺胸地穿过回廊,向工坊走去。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即便马上就要再见到那个在他看来有些讨人厌的家伙。
“呼...没必要跟将死之人过不去。”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试图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不会在人前失态。
然后,他就失态了。
刚到工坊门外,还未进入,他便听到一阵靡靡之音。
粗重的喘息声与闷哼声让他手中的茶具和点心险些打翻。
没有多想,他猛地推开门。
创意工匠如同正在晒日光浴一般,面朝下趴在工具台上。
她身上的长袍,此时已经被当作了沙滩毯,垫在了她的身下。
至于没了长袍穿的是什么,这无需多言。
而姜束,则站在她的身边,右手轻捻着一根织布用的针,左手端着烛台,将针烧红后吹了吹,便扎入创意工匠赤裸的肌肤。
每扎入一根针,吃痛的创意工匠便轻哼一声,白胡子玩偶在门外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不知道他们是从多久开始的,但现在创意工匠看上去像只刺猬。
“一会儿再拔个罐吧,你这背不拔罐可惜了。”姜束温柔地道。
“唔...嗯...听你的好了...”创意工匠埋着头,声音含糊不清。
“你们在做什么?!”白胡子玩偶崩溃地嚎叫着。
创意工匠闻声抬起头,然后像是刚睡醒还有些发懵,呆呆地看着白胡子玩偶:“你回来了呀?”
“你对她做了什么?!”白胡子玩偶看她这状态,自然以为是姜束做了什么糟糕的事。
姜束一言不发,傲慢地睥睨着他。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再看白胡子玩偶的脸色了,虽然他本来就从没看过。
事实也的确如此,本人并不需要解释什么,回过神来的创意工匠便主动开始维护起了他。
“这个叫针灸。”创意工匠撑着上半身,抓起长袍挡住前胸,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知道的,我曾经差点被烧死过,达尔文先生说我火气太重了,这能帮我泻火。”
白胡子玩偶大感震撼,质问姜束:“你管被烧伤叫火气重?”
“那不然是寒气重?”
“不是你...”
被白胡子玩偶的突然出现所打扰,姜束也没了兴致。
“算了,不拔罐了,下次吧。”
“可是刚刚明明说好的...”
“下次吧。”
“好吧...”
顶着满背的针,创意工匠抱着长袍跪坐了起来。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姜束。
深吸一口气,白胡子玩偶将茶具放在桌子上,然后给她送上了点心。
但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刻就开始品尝。
“达尔文先生,你要尝尝吗?味道很不错的。”
“那就尝尝吧。”姜束也不见外,端起来就吃,一边吃一边问:“我吃了你吃什么?”
“我没关系的啦,我天天都可以吃的。”
“那就好。”
一旁的白胡子玩偶拳头都要攥紧了。
是特么给你吃的吗混蛋?!
死死咬着牙,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再去准备一份。”
“不用了。”姜束摆摆手,将啃了一大块的蛋糕还给创意工匠:“太腻了,我不想吃了,剩下的你吃吧。”
创意工匠点点头:“好哦。”
“啧...”白胡子玩偶咋了咋舌。
他感觉创意工匠多少有点没出息了。
“偶尔,还是请注意一下应有的仪态和矜持。”他实在看不过去,提醒道。
可没想到,创意工匠丝毫不介意,也不当回事儿。
“没关系啦。”
创意工匠用仅有的半边腮帮子咀嚼着蛋糕:
“他人很好的,根本就不害怕和嫌弃我的样子,我现在心里很开心的。”
看着她的模样,姜束不禁感觉她有些可怜。
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做。
仅仅只是接纳了她骇人的外表,夸奖了她其实很美,她就对自己充满了好感。
而在针灸的时候,就像是那些广受欢迎的技师一样,姜束主动寻找起了话题,唠起了家常。
尽管能看出对方很内向,不知道是天生不擅长与人交流,亦或是突逢厄难之后性情大变,但她几乎都有问必答。
于是,好感就变成了现在的依赖。
这其中固然有“奉献”的功劳,但是否单单只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因为创意工匠本身就缺乏他人的关心,内心封闭了很久,这个问题姜束也不得而知。
更出乎姜束意料的是,依赖,似乎还在进一步变化。
它正在逐渐转变为信任。
“经过刚刚和你的接触,我想我已经大概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了,我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忙。”
创意工匠突然对姜束说道。
她的眼睛里满是希冀。
似乎无论如何也要姜束答应。
姜束稍作沉默:“我不保证能做到,但你可以说出来听听。”
创意工匠看了看白胡子玩偶,又留恋地环顾工坊,像是要记住所有的一切。
眼中的希冀全部化作坚定。
“你可以...帮我结束我的生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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