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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氮。惰性,无色,无味,低粘度,无腐蚀性,不可燃,温度极低的透明液体。
在常压下,氮的沸点为-196.56℃,1立方米的液氮可以膨胀至696立方米的纯气态氮,如果加压,便可以在更高的温度下得到液氮。
初次接触液氮时,姜束感受到了比冬泳更加深邃的沉浸感。
而他的那一整根手指,也不出所料地出现了严重的冻伤,几近坏死,险些截肢。
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更加严格地鞭策自己。
因为他的目标是能够泡在液氮里,再次感受初次冬泳时失温所带来的刺激感。
他目前的极限是不穿衣服,自如地生活在零下九十一点八摄氏度的环境里。
再低哪怕一点,他即使感受不到寒冷,超过两个小时后,身体也会承受不住。
事实上,他能够再度把这个记录打破,但是他没有继续。
因为那时的他已经意识到,由于同样的原因所出现的幻觉,他的大脑不会允许其出现第二次,就像那场曾经让他爽到不能自已的美梦一般。
所以失温之后,他会立刻失去意识,而不会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看到奶奶。
那么即使有朝一日能够用液氮洗澡,也不会有快感了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便去寻找其他乐趣了。
“冰柜里的温度可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把水冻成冰的!您被冻了快两天,竟然...”
剪刀玩偶惊悚地看着姜束。
姜束的同伴们也如同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从要强调客观世界的独立性和稳定性的角度来看,这比姜束拿下了创意工坊对他们的冲击还要大。
该如何解释呢?
“我这人五行属火,天生耐冻。”
显然,姜束懒得解释。
“这是什么理由?!”小熊硬糖难以接受:“我属木难不成天生耐屮?”
“难说。”
姜束不愿意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反正弄好了就快让人来搬走吧,已经快要超过规定的时间了。”
“呃...嗯...好,啊不对,遵命。”剪刀玩偶此刻除了对姜束原本的尊敬外,又多了一丝丝畏惧。
在他看来,姜束的不可揣测与超凡神秘已经无限接近于创意工匠了。
将五具身体塞进货车的大胃带,姜束等人也先后上了车。
同伴们的神情都不太自然,似乎想要对姜束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随着车门的关闭,车厢内陷入一片黑暗。
听着同伴们的呼吸声,感受着车厢内诡异的气氛,姜束感觉有些无奈。
人总是会对无法理解或是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的,他能够理解这一点,就像他最开始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有难言之隐的时候,也曾经惶恐过一段时间。
只是他不理解的是,大家都是进化者了,难道能够接受的尺度就不能大一点点吗?
不过只是能够在失去灵魂的前提下,肉身在零下十多度的环境里活泼一些,就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不以平常心接受我的异于常人之处,这算不算对我的一种歧视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同伴们有点下头。
正如人际交往中常见的那样,一个人想要找到Crush或许会花些时间,但是对Crush祛魅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正在他思虑间。
异样的感觉突然包裹住了他。
周围...好安静啊。
虽然知晓货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人挨着车厢大声说话里面的人也听不见。
但是同伴们的呼吸声为什么也听不到了?
“雪王?”
姜束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并没有回应。
伸手往身边摸了摸。
原本离自己不远的身体也摸不到了。
“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货车突然停住了。
咚咚咚。
有人敲了敲货车的门。
“我们到了。”
这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姜束并没有丝毫印象。
而且,为什么对方的声音能穿透车厢?
“创意工匠?”姜束问道。
“很接近了。”
车门被缓缓拉开。
刺眼的光线从门缝中射向姜束的脸。
只是稍稍眯了眯眼睛,姜束便适应了眼球传来的刺痛。
雪王的画工的确值得称道,眼前之人的长相,与她的画像别无二致。
白胡子玩偶行了一个姜束没见过的宫廷礼。
“我是那位大人的仆从,那位大人想要见您。”
在其身后,是一座不应在城堡中出现的宫殿。
姜束借着门外的光回头看了看,车厢内除了他,空无一物。
虽然有些出入,但果然还是有联系的。
“他想见我就见我吗?”姜束向后靠去,双手抱于胸前,好奇地问道:“我看起来是随叫随到的类型吗?”
虽然做着以擦边的方式讨好富婆的事业,但姜束也是有傲骨的。
“你有预约么?”
可不曾想...
“我自然是懂礼数的,您的朋友就是我亲自带到您面前的,而且我也参观了如今的工坊,也从工匠那里知晓了一些您的事迹,更是参观了您对那位大人居所的改造。”
白胡子玩偶始终挂着笑,慢条斯理:
“不知道,这些算不算对您的尊重,算不算是预约?”
“有备而来啊。”
姜束拍拍手:“那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给你个面子好了,不过,下不为例,下次预约记得当面跟我谈,我出外勤很贵的。”
说罢,姜束起身,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不胜感激。”面对姜束言语间的挑衅,白胡子玩偶也不恼:“那么,请跟我来。”
姜束瞥了他一眼,并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
是个硬茬啊...他想着。
于是他点点头,不再开口。
很快,在白胡子玩偶的带领下,姜束进入了那华贵的宫殿。
令他意外的是,这里竟然跟创意工坊内的陈设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门户大开的仓库中,堆的并非尸体,也少了许多用于处理尸体的古怪工具和器皿。
一个裹在长袍中的消瘦的身影正在纺织机前忙碌着,长长的白发拖至地面,在她手中,纺锤如同精灵一般跳着舞,眨眼间,便纺出精美的纱线。
“创意工匠是女的?”
姜束稍感意外。
“他们没跟你说过关于我的事?”嘶哑的声音从纺织机前传来。
他们,指的自然是工坊内的工匠。
“哟!还是烟嗓?”姜束调侃一句,然后回答道:“提到你,他们要么说创意工匠,要么说主人,要么说他,男人的他和女人的她都念ta,工坊里又没有你的画像,我怎么知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么...”创意工匠的语气有些哀伤:“什么都没了吗?”
“工坊的大厅里原本有大人的等身画像,但是我这次去看已经不见了。”
白胡子玩偶笑着解释,然后询问姜束:
“请问您想喝些什么?我们有茶,咖啡,或者你想尝尝蜂蜜水吗?”
“我想喝可乐。”
白胡子玩偶笑容一滞:“我并未听说过这种饮品。”
“穷乡僻壤...”姜束嘟囔一声:“那就茶吧,浓一点,要第二泡。”
白胡子玩偶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但还是耐着性子:“好的,实在抱歉,委屈您了,下次您再来的时候,我一定会为您准备好可乐的。”
姜束点点头,顺手猛拍对方的后背:“当个事儿办。”
白胡子玩偶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快步离去。
一阵沉默。
姜束找了张椅子坐下,把玩着工作台上随手薅来的小手办,问创意工匠道:“你就打算一直背对着我么?似乎不太礼貌啊。”
“恰恰相反。”
创意工匠纺纱的手停了下来:
“我模样丑陋,背对你,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礼貌。”
姜束不以为然:“丑不丑不是你说了算的。”
“是么?”
创意工匠缓缓起身,然后转向了姜束。
姜束的眼睛陡然张大,手中的玩偶跌落在地。
她拿着纺锤的手上满是疮痍,凹凸不平的斑驳遍布她暴露在长袍之外的所有皮肤,而她的脸,也有一半被烧毁,左边的嘴唇已经看不出形状,虽然鼻子还完好,但她少了一只眼睛。
左眼框处的皮肤完全黏合,除了一个凹陷之外,便只有蛛网似的增生。
整张面庞,只有右边的部分还算完整,而也只有剩下的那部分面容,以及那只充满沧桑的右眼,能够证明她也曾经拥有过美丽。
一半天使,一半恶魔。
她用仅剩的那一只眼睛看到了姜束的反应,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样,是不是后悔...”
话说一半。
“好美。”
“什么?”创意工匠愣住。
“我说你长得很美。”姜束吞了口唾沫:“这种不完美的残缺感,让我想到了断臂维纳斯。”
“呃...”
“所以能不能让我看看内搭?”
“......”
“如果没被烧掉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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