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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懿旨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京城所有的高门府邸。“澄心镜,两千两白银一面!”
这不再是一面镜子。
这是太后娘娘亲口认证的国宝。
是能摆在梳妆台上,碾压所有闺中密友的体面。
第二天清晨,皇家校场旁,营造总局那顶破旧的帐篷,成了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数十辆华丽的马车,几乎堵死了通往校场的路。
各府的管家、掌事妈妈、贴身大丫鬟,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锦盒,怀里揣着厚厚的银票,拼了命地往帐篷门口挤。
“我们是吏部尚书府的!求见姜总办!”
“让让!我们是安国公府!这点小意思,还请军爷通融通融!”
“砰!”
一个试图塞银票的油滑管家,被一只蒲扇大的手掌抓住后衣领,像拎小鸡仔似的,直接扔出了三步开外。
姜山拍了拍手,铜铃大的眼睛一瞪。
“都给我滚远点!”
姜河和姜川两兄弟,一人一边,抱着胳膊,像两尊铁塔门神,堵在门口。
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被他们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铁血气息给逼退。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
姜黎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外面乱糟糟的人群,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直接贴在了帐篷的立柱上。
一行清秀却有力的字迹。
“贡品烧制中,产量稀少,暂不对外发售。”
人群炸了锅。
“什么?不对外卖?”
“那我们岂不是买不到了?”
“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这镜子是真正的宝贝啊!”
贵妇们的渴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户部尚书府。
林如海听着下属的汇报,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呵呵。”
他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
“本官还以为她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
“原来是跑去烧琉璃,做女人家的玩意儿去了。”
一旁的幕僚躬身附和。
“大人说的是,此举不务正业,简直可笑。”
林如海将茶杯重重放下。
“两千两一面?她就算烧出一百面,又能如何?”
“二十万两,够她买砖,还是够她买石头?”
“修那九道城门,没有上千万两,连个响都听不见!”
幕僚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
“大人英明!断了她的钱粮,她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林如he'de lian'shang lu'chu yi'si can'ren'de xiao'rong.
“传令下去,各处关卡,对营造总局的物料采买,给本官盯紧了。”
“她不是能耐吗?我倒要看看,她一个铜板都拿不到,怎么凭空把墙给修起来!”
“是,大人!”
傍晚,林如海回到后院。
刚一进门,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他最喜爱的一对前朝官窑花瓶,此刻正躺在地上,碎成了十几块。
他的夫人,正坐在榻上,用帕子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林如海的脸沉了下来。
林夫人猛地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睛通红。
“我发疯?”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在长公主府打马吊,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她抓起桌上的牌九,狠狠砸在地上。
“承恩公夫人说,她愿意出三千两,只求能排在营造总局的名单上!”
“镇国将军夫人说,她已经托了宫里的关系,能比别人先拿到货!”
“她们都在问我!问我身为户部尚书的夫人,是不是已经把那澄心镜摆在房里了!”
林夫人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哭腔。
“我呢?我连那镜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林如海!你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搁!”
林如海的脸色变得铁青。
“妇人之见!为了一面破镜子,至于吗!”
“破镜子?”林夫人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那是太后娘娘亲封的国宝!你敢说它是破镜子?”
“你立刻给我去弄一面来!不管花多少钱!弄不到,我……我就回娘家!”
林如海被吵得头疼欲裂,大袖一甩。
“不可理喻!”
他走出房门,对着院里的心腹管事低吼。
“去!给我查!”
“查清楚那姓姜的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她的窑厂在哪,一天能烧出多少面镜子!”
管事连滚带爬地去了。
京郊,戒备森严的官窑内。
火光冲天。
但窑里烧的,却不是镜子。
姜大锤带着三个儿子,正满头大汗地按照一张古怪的图纸,垒砌着三座全新的土窑。
这几座新窑的结构,比之前那个葫芦状的炉子,复杂了十倍不止。
“闺女,咱们不是应该趁热打铁,多烧几面镜子出来卖吗?”
姜山擦着汗,不解地问。
姜黎站在图纸前,手里拿着滑尺,仔细核对着每一个数据。
“一口井,挖得再深,一次也只能吊上一桶水。”
她抬起头,看向那三座初具雏形的庞大新窑。
“我要的,是能引来整条大江大河的渠道。”
“十面镜子,只是敲门砖。”
“咱们的目标,是京城里每一位贵夫人的梳妆台。”
夜色深沉。
萧书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营造总局的帐篷里。
他将一张地图,在姜黎面前铺开。
地图上,用朱笔密密麻麻圈出了数十个标记。
“永信当铺,京城最大的地下钱庄,背后是安国公。”
“四海商行,垄断了南北七成的丝绸生意,东家是长公主的亲信。”
他指着那些标记,如数家珍。
“这些人,是京城里最有钱,也最要面子的人。”
他又递过来一本薄薄的册子。
姜黎翻开,上面竟是一份详细的“预售”方案。
分三等,凭身份、财力定级,不同等级,拿货的时间和价格都不同。
甚至还规划了拍卖、限量发售等种种后世才有的商业手段。
“这是我拟的名单和规则。”
萧书白的声音很轻。
“按这个来,不仅能把银子稳稳赚到手里,还能让他们为了争抢名额,互相制衡。”
“没有人,再敢打你这窑厂的主意。”
深夜的户部尚书府。
林如海的心腹管事,终于回来了。
他一脸疲惫,又带着几分古怪的兴奋。
“大人,查到了!”
林如海猛地坐直了身子。
“说!她到底藏了多少货?”
管事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
“大人,那官窑外面有禁军把守,小的进不去。”
“但小的买通了一个运送草木灰的杂役。”
“据那杂役说,昨夜窑里是点火了,可烧了一天一夜,最后开窑,拉出来的……全是一堆黑乎乎的琉璃废渣!”
林如-hai'de lian'se yi'leng.
“废渣?”
管事用力点头。
“千真万确!据说那姜总办当时脸都黑了,当场就把窑工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如海愣了片刻。
随即,他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指着门口的方向。
“虚张声势!她这是在虚张声势!”
“原来就只有献给太后那一面是侥幸烧成的!”
他站起身,在房里来回踱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好!好啊!”
“本官就陪你玩下去!我倒要看看,你靠着一堆废渣,能撑到几时!”
他重新坐回案前,拿起笔,脸上是全然的掌控感。
“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也想跟本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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