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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给。”当再次回到溪边的时候,苏墨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递给陈山长。
陈山长一愣。
“这是?”
“瓜子。”
苏墨打开油纸,给陈山长看了看说道。
“上次在村口看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是我特意让母亲准备的。”
陈山长看着那包瓜子,又看了看苏墨一本正经的脸,顿时感到哭笑不得。
他摇了摇头没有接过,反而板起了脸说道。
“回去后,每日背十首诗,写两首。”
闻言,苏墨的脸当场就垮了下来,连忙问道。
“恩师!这是为何?科举又不考诗词!而且我还要研习《周易》!”
“科举是不考。”
陈山长哼了一声,解释道。
“可你日后若是入仕,参加这等读书人的聚会,总会有附庸风雅的时候。”
“尚泽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在你身边,替你作诗吧?”
“所以,你可以不精通,但不能不会。”
苏墨一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学生……领命。”
接下来的日子,苏墨倍感痛苦。
他那理性的大脑,在面对风花雪月时,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美感,写出来的诗句,自然也是干瘪无力。
“恩师,月亮为何要叫玉盘?为何又叫婵娟?”
“闭嘴,背!”
无奈之下,苏墨只好再次使用题海战术。
他将陈山长书房里的诗集,从头到尾,按主题分类,强行背诵。
既然写不出意境,那便堆砌辞藻。
一个月后,陈山长看着他新交上来的诗作,捻着胡须,勉强点了点头。
“嗯,总算是通顺了,乍一看,也勉强能唬住外行。”
在陈山长的悉心教导下,苏墨的短板渐渐补齐。
更重要的是,或许是诗词陶冶了心性,他那篇章扎实,却总显得有些空泛晦涩的八股文,竟也悄然突破了瓶颈。
“好!”
陈山长批阅着苏墨最新的一篇制义,连连称赞道。
“此文已经融入了情绪,不再是冷冰冰的技巧堆砌,而是能打动人心的文章了!”
他私下暗忖,以这样的文笔,别说是县试了,便是府试、院试,也足以应对。
只不过陈山长并未明说,而是将文章圈点后,再次还给了苏墨。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九月底。
陈山长看着两个弟子,那日渐消瘦的脸颊。
再一想自己那日益稀疏的头发,终于是忍受不了了,大手一挥宣布道。
“都停一停吧。”
他揉着眉心,一脸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说道。
“老夫也快被你们两个榨干了!放假!放十天!都给我各自回家,好好休整!”
“不行了,我也要好好学习歇歇!”
苏墨回到家中的时候,温氏和苏明哲也刚从地里回来。
在分家后,两人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田地里。
日子过得好了不少,但也愈发辛劳。
苏墨看着他们沾满泥土的手,心中微沉。
他算了算日子,县试在即。
他还特意跟陈易打听过,想要参加县试,需要廪生作保。
而这份保银,至少也要二两银子。
他之前卖话本的钱,早已在这几个月的笔墨纸砚,以及家中开销中用得七七八八。
“不行,还是不够花。
苏墨算过帐后,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走进书房,拿出了那叠尚未写完的《西游记》手稿。
之前一直沉迷学习,加上银钱尚算宽裕,他便渣更了许久。
“是时候一口气写完了。”
苏墨刚铺开纸,院门便被拍得震天响。
“苏老弟!苏老弟!开门啊!我听说你休假,便一早就赶了过来!”
张浩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进门,目光便精准地落在了苏墨的书桌上。
“我的好弟弟啊!”
张浩扑了过去,差点抱住苏墨的腿。
“你可算是休假了!你要是再不休假,哥哥我就要被那些书迷,给生吞活剥了!”
一边说着,他抓起桌上的稿纸,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嘴里还在抱怨道。
“苏老弟,你可得快点!这年头,话本生意不好做啊!”
“怎么说?”
“跟风啊!”
张浩一脸愤慨道。
“你这《西游记》话本刚火的时候还好,按照规矩要给原创作者三个月的时间赚钱。”
“但是这三个月一过,你看看镇上,《东游记》、《南游记》,连《白猴传》都出来了!”
“虽然写得都是狗屁,但也抢走了不少生意!”
“没有人管吗?”
“可不是嘛。”
张浩叫苦不迭,急忙说道。
“咱们必须得加快速度!在他们彻底把市场占有前,拿出后续内容抢占市场。”
于是接下来的十天,张浩每日吃喝拉撒都在苏家,当然,伙食费他都给包了。
温氏做饭的时候,他就在灶房陪着聊天。
苏墨写稿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端茶递水,寸步不离地盯着。
“苏老弟,手酸不酸?哥哥给你捏捏?”
“苏老弟,这女儿国不错啊,能不能多写几册?”
在这高强度的催稿下,苏墨终于在假期结束前,将《西游记》最后五册的内容,全部赶了出来。
张浩捧着那厚厚一叠完结稿,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早就备好的一摞银票,重重地拍在桌上。
“苏老弟!这是二百两!你应得的!”
这个数字让苏墨一惊,远远超了他的预期。
“张大哥,这也太多了。”
苏墨看了看银票,苦笑着说道。
“不多!”
张浩豪气地一挥手,笑着说道。
“你的话本救活了我家的书坊,这是你应得的!”
“不过咱们也要说好了,等你县试之后,下一本话本必须还找我!”
“那是自然。”
苏墨将那二百两银票揣进怀里,心中彻底松了口气。
有了这笔钱,他考到秀才之前,都不必再为生计发愁了。
九月底,县衙的告示墙上,贴出了黄纸告示。
县试定于十月初九举行,主考官正是清河县令。
陈山长也结束了休假,开始为二人的考前事宜奔走。
“着县试非比寻常,有两道关卡必须提前打点。”
陈山长提前对两人叮嘱道。
“其一是廪生作保。”
“必须由在官府领有米粮俸禄的廪膳生员,也就是秀才出面,为你们的家世清白与品行作保。”
“证明你们并非倡优皂吏之子,否则便无参考资格。”
“其二是‘互保。”
陈山长捋着胡须,继续说道。
“大业朝律例,考生需五人结为一组,互相担保。”
“若一人在考场上出了事,譬如作弊、夹带,则同保的五人,无论是否知情,皆要一同受罚,轻则除名,重则枷号。”
“互保的人选,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们可要注意一点。”
“是,恩师。”
“知道了,父亲。”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将这最关键的两道门槛打点妥当后,陈山长才让他们各自回家,自主备考。
苏墨刚回到院子,隔壁大房伯母便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哟,这才读了几天书啊?就敢下场考县试了?真是钱多烧得慌!”
苏文因之前科考舞弊案被牵连,虽被放出,却也吓破了胆,早已没了读书的心思。
因此,大房伯母见苏墨竟要下场考试了,心中更是嫉妒得发酸。
“你大伯当初,学了那么多年,都不敢轻易下场!你这就是纯粹浪费钱!”
说来也怪,或许是苏文那件事,让她认清了现实。
她这话虽说得难听,倒也有几分劝阻的意思。
苏墨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理会。
大房伯母根本就不明白,如今的他到底有多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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