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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赐宴宦官在靖王府外等了三个时辰,直到屋檐下的冰棱坠地碎裂,才见墨七掀帘出来。"王妃说了,圣恩心领。"墨七将鎏金圣旨匣轻轻推回宦官怀里,袖中还散着淡淡药香——方才云知夏翻查毒方时,他替她研过朱砂。
宦官望着偏殿窗纸上晃动的人影,喉结动了动。
那道剪影正俯身整理案上的瓷管,发间银簪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哪里像该跪接圣旨的模样?
他咽了咽口水,终究没敢多问,捧着空匣子踉跄离去。
云知夏指尖抚过最后一支"频率对照组"瓷管,管壁上还沾着暗褐色药渍。
她转身对守在门口的青竹道:"把这些和火中显影图一并送慈济堂。
告诉陈御医,要他亲自验。"
青竹接过木盒时,瞥见最上层的显影图——那是用特殊药粉在火上烤出的脉络,像极了人脑的神经网。
她打了个寒颤,快步出门。
慈济堂后堂的药炉正咕嘟作响。
陈御医捏着镊子的手在发抖,瓷管里的药粉被他挑出半粒,放在显微镜下。"人脑组织......"他声音发颤,"这是小儿囟门处的软脑膜!"他猛地抬头,白胡子都在抖,"他们不是制药,是在炼'人药'!"
云知夏倚在门框上,指尖敲了敲桌角的显影图:"守脉阁烧了百人做药引,以为灰飞烟灭就死无对证。"她蹲下身,与老御医平视,"可药灰不会说谎——每一粒灰,都记得它烧过谁的骨,谁的血。"
陈御医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忽然想起上个月在义庄见到的焦尸,那些尸体的天灵盖都有细孔,原以为是野狗啃的......他猛地起身,药杵"当啷"坠地:"老夫这就写证词!"
"不急。"云知夏按住他手腕,"先让药婆放风声。"
黑市药婆的消息比雪片还快。
三日后的深夜,赵主簿的官靴在青石板上敲出急响,他扒着靖王府角门,冷汗浸透了官服:"求见王妃!
求见王妃!"
云知夏在耳房接见他时,他正抱着茶盏发抖:"我就是个签字的!
谢侍郎说这是军中药引特供,我、我哪里知道是......"他突然哽住,盯着云知夏案上摆着的"红衣女子"登记册,"这、这字迹......"
"小刀。"云知夏抬了抬下巴。
暗卫小刀将赵主簿的供状与登记册并排放置。
借着烛火,两行"谢三"的签名如出一辙——连笔尾那道勾,都带着同样的颤。
赵主簿瘫坐在地,额头撞在青砖上:"是谢无音!
他说太医院两位判官都拿了好处,连......"
"够了。"云知夏合上卷宗,"明日辰时三刻,你随我入宫。"
金銮殿的蟠龙柱下,云知夏将追踪剂滴入玉壶。
清水泛起涟漪的刹那,殿外的报时鼓正好擂响——咚,咚,咚。
"这是靖王战时的心跳曲线。"她指着水面的波纹,"守脉阁用'药感共振',让服用特供药的军医与我同频。"她抬眼直视龙椅上的皇帝,"他们要的不是药,是能操控全军的'药灵母体'。"
龙案上的茶盏"咔"地裂开细纹。
皇帝猛地拍案:"传朕旨意!
兵部、太医院着令停职,设'军医监独立署',直属朕躬!"他盯着云知夏,"掌印之人,非你莫属。"
新署挂牌那日飘着细雪。
云知夏站在朱漆门前,将旧药政令投入火盆。
纸灰打着旋儿飞上天,裹着"不许开膛破肚""毒理不可验"的墨字,散作雪雾。
陈御医捧着《新编药典》初稿挤开人群,白胡子上沾着雪:"老夫翻了三夜医经,把外科、毒理、法医的条目都标出来了......"他忽然顿住,看着云知夏接过书卷时眼底的光。
"规矩不是用来守的。"她翻开初稿,停在"外科手术"那页,"是用来破的。"
夜漏三更,云知夏还在整理战时药录。
烛火映得她眼下青影更深,却掩不住眸中亮芒——那是她在记录截肢术的最佳止血点,还有用酒清消毒的新方。
门"吱呀"一声开了。
萧临渊的玄铁腰牌"当"地落在案上,鎏金的"军医监掌令使"五个字闪着光。
他单膝屈在她椅侧,掌心覆住她握笔的手:"你烧了自己的命去点亮战场,可想过谁会心疼?"
云知夏抬头,看见他眉骨上那道新疤——是三日前替她挡箭留下的。
他的指腹摩挲她腕间的药渍,声音低得像耳语:"我不求你回头,只求你允我,从此并肩。"
窗外,新署的灯笼连成一片火海,药炉的轻烟缠着雪粒盘旋上升。
云知夏望着他眼底的星子,忽然想起今日在慈济堂发现的焦尸——那具尸体的怀中有半块烧残的绢布,隐约能看见"边关""余药"几个字。
她将手反扣住他,笔尖在药录最后一页写下:"待春雪化尽,当往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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