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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睿再次开口,拒绝得干脆利落,理由冠冕堂皇——太子妃需要静养。

    沈薇薇偷偷给他点了个赞:够意思!虽然知道他是为了东宫“清净”好搞事,但客观上避免了她的麻烦。

    皇后笑容淡了些,没再坚持,又赏赐了些补药,便让他们退下了。

    走出凤仪宫,坐上马车,沈薇薇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天呐,跟皇后说话比晚上溜出去还累!每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转三圈,生怕掉坑里。

    李睿依旧闭目养神。

    沈薇薇忍不住小声:“殿下刚才为何拒绝?安阳侯府的助力,不要白不要啊。”主要是,多个人分担火力也好啊!

    李睿眼都没睁,淡淡道:“麻烦。”

    沈薇薇:“……”好吧,你帅你有理。

    “而且,”李睿忽然睁开眼,看向她,眼底带着一丝戏谑,“爱妃方才那委屈劲儿,演得不错。孤若应了,岂非伤了爱妃的心?”

    沈薇薇:“……”殿下,看破不说破,还是好“兄弟”!

    她决定闭嘴,默默消化今天这场“宫斗”初体验。总结:身心俱疲,全靠演技。

    回到东宫,她只想瘫着。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傍晚,一条经由厨房采买送进来的活鱼肚子里,藏着一封画着弯月标记的密信。

    看到那标记,沈薇薇头皮一麻。组织又来任务了?能不能让她消停一天!

    她屏退左右,颤抖着手,主要是气的,打开密信。内容让她眼前一黑:

    “七月,有雇主追加急令。目标‘青松’(吏部侍郎周明)身边出现‘影卫’级高手,计划有变。令你于明日午时,西市‘百味斋’二楼,‘刺杀’其女周婉儿。制造混乱,引开护卫,为‘玄字叁号’创造狙杀‘青松’之机。此令优先,不计代价。”

    刺、刺杀周婉儿?那个皇后想塞给太子的女人?还是在闹市?众目睽睽之下?

    沈薇薇捏着信纸,手抖得更厉害了。这哪是任务?这是让她去送死!去当吸引火力的炮灰!事成之后,她这个“七月”肯定玩完!

    组织这是看她太废,准备清理门户了?还是觉得她太子妃的身份碍事了?

    不行!绝对不能去!

    可是不去……组织会不会对她不利?

    沈薇薇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

    找李睿?他才跟她“合作”,会帮她解决这种麻烦吗?而且这涉及她背后的组织和爹……

    沈薇薇看着妆台上那个装易容工具的暗格,又看看手里这封催命符,一个大胆且不靠谱的念头冒了出来。

    要不……她假装去执行任务,然后……现场表演一个“失手”?或者干脆“突发恶疾”晕倒?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愁眉苦脸地开始翻找易容工具,嘴里念念有词:“桂花糕看来不行了,这次带点什么‘凶器’好呢?要不……带包巴豆粉?假装下毒,然后不小心撒自己一脸?”

    唉,废物杀手的求生之路,真是布满荆棘啊。

    翌日,午时将近。

    西市人声鼎沸,百味斋二楼临街的雅座更是座无虚席。吏部侍郎周明之女周婉儿,果然在一众丫鬟婆子和两名目光锐利的护卫簇拥下出现了。她一身鹅黄衣裙,娇俏活泼,正倚着栏杆看楼下杂耍,笑声如银铃。

    沈薇薇,此刻正躲在百味斋对面一家成衣铺的试衣间里,对着镜子做最后的“调整”。她易容成了一个面色蜡黄、貌不惊人的小妇人,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粗布衣裙。她的“凶器”——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巴豆粉,正紧紧攥在手心,汗涔涔的。

    “冷静,沈薇薇,你可以的!”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打气,“目标是制造混乱,不是真的杀人!把巴豆粉想办法撒到周婉儿附近,或者……撒到那个看起来最厉害的护卫的茶水里?对!就这样!”

    她鬼鬼祟祟地摸出成衣铺,混入人流,眼睛死死盯着百味斋二楼那个鹅黄色的身影。组织安排的狙击手“玄字叁号”肯定在附近,但她没心思去找,先完成自己的“表演”再说。

    怎么上去呢?直接上去肯定会被护卫拦住。她眼珠一转,看到旁边有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计上心头。她买了一串最大的糖葫芦,然后低着头,假装是给楼上雅座送零食的伙计,混在几个真正端茶送水的店小二身后,居然真的让她溜上了二楼!

    二楼雅座区域用屏风隔开,周婉儿所在的位置视野最好。沈薇薇心脏砰砰直跳,捏紧了手里的巴豆粉和糖葫芦,深吸一口气,朝着目标区域走去。

    就在她距离周婉儿那桌只有几步之遥,准备“不小心”摔倒并把巴豆粉撒出去时,异变突生!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从斜对面酒楼的屋顶传来!

    一支弩箭如同黑色的闪电,直射百味斋二楼!但目标却不是周婉儿,而是她身边那个气息最为沉凝的影卫头领!

    “噗嗤!”

    弩箭精准地没入影卫后心!他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然后轰然倒地。

    “有刺客!保护小姐!”周婉儿的护卫们瞬间炸锅,刀剑出鞘,将吓得尖叫的周婉儿团团围住,警惕地望向弩箭来源。

    整个二楼顿时乱作一团,食客们惊慌失措,桌翻椅倒。

    沈薇薇:“!!!”谁?!谁抢戏?!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组织没说还有另一波人马啊!

    她捏着巴豆粉,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继续“表演”还是赶紧跑路。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那名原本围着周婉儿、看似惊慌失措的丫鬟之中,有一人眼底凶光毕露!她手腕一翻,一柄淬毒的短刃悄无声息地刺向周婉儿的背心!

    沈薇薇瞳孔骤缩!这才是组织的后手!那个伪装成丫鬟的杀手!

    眼看短刃就要刺中——

    “铛!”

    又是一声脆响!

    一枚铜钱不知从何处飞来,精准无比地打在了丫鬟杀手的手腕上!力道惊人,短刃“哐当”落地!

    丫鬟杀手惨叫一声,捂住断裂的手腕,骇然四顾。

    沈薇薇也猛地转头,看向铜钱射来的方向——街角一个卖糖人的小摊旁,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灰衣人,正慢悠悠地放下手。

    是他!刚才射杀影卫的也是他?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帮周婉儿?

    现场更乱了。丫鬟杀手见事败,毫不犹豫咬毒自尽。周婉儿被护卫死死护住,惊魂未定。京兆尹的衙役呼喝着冲了上来……

    沈薇薇看着这瞬息万变、完全超出掌控的局面,手里那包巴豆粉显得如此多余和可笑。她当机立断——风紧,扯呼!

    她把手里的糖葫芦往旁边一个吓傻了的胖子手里一塞,趁着混乱,猫着腰,发挥出挤地铁的终极奥义,在尖叫和推搡的人群中左冲右突,飞快地溜下了楼,一头扎进西市错综复杂的小巷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任务?什么任务?她什么都没干!对,就是这样!

    沈薇薇一路心惊胆战地溜回东宫,卸去易容,换回宫装,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太刺激了!差点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那个灰衣人到底是谁?组织计划失败,会不会迁怒她?

    她坐立不安地等到晚膳时分,李睿依旧准时出现。

    他神色如常,甚至比平日更温和,细心地为她布菜,询问她今日身体,仿佛根本不知道西市发生了一场针对他“潜在侧妃”的未遂刺杀。

    直到晚膳撤下,宫人退去,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李睿才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状似无意地开口:

    “爱妃今日气色似乎好了些,可是在宫中静养有效?”

    沈薇薇心里一紧,来了来了!她垂下眼,用帕子掩嘴,习惯性想咳嗽,结果因为紧张,真的被口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李睿静静看着她咳完,才慢悠悠地道:“看来静养虽好,也需适度活动。听闻今日西市甚是热闹,爱妃若是在宫中闷了,改日孤陪你出去走走?”

    沈薇薇:“!!!”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她强行镇定,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西市?臣妾不知……臣妾今日一直在宫中,未曾外出。”对,咬死不承认!

    李睿放下茶盏,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那节奏让沈薇薇的心跳也跟着乱了几拍。

    “哦?是吗?”他语气平淡,“说来也巧,今日西市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周小姐身边的影卫头领,被人一箭穿心;另一个,是个试图行刺的丫鬟,被人用一枚铜钱打断了手腕,而后服毒自尽了。”

    他每说一句,沈薇薇的心就沉一分。

    “爱妃猜,”李睿忽然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目光锁住她,“那枚救下周婉儿、打断杀手手腕的铜钱……是哪家钱庄出的印记?”

    沈薇薇呼吸一窒,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内廷,司制监。特供,东宫。”

    沈薇薇猛地抬头,撞进李睿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子里。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那个灰衣人是他派的!他一直在监视她?还是连组织的行动都了如指掌?

    巨大的震惊和被看穿的窘迫让她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连狡辩……啊不,是解释的词都想不出来了。

    李睿看着她目瞪口呆、一副“完犊子了”的表情,缓缓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他说的。

    他端起微凉的茶水,轻抿一口,淡淡道:“这深宫之中,波谲云诡,爱妃身子弱,往后……还是少去那些热闹的地方为好。”

    他顿了顿,抬眸,对她露出一个毫无温度但语气温和的微笑:“毕竟,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巧’的铜钱,能恰好打断歹人的手腕。”

    沈薇薇:“……”殿下,您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警告我?或者说……是在炫耀?

    她看着李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这位“病弱”的夫君,其城府和手段,简直深不可测!跟他比起来,自己那点小聪明和废物技能,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臣妾……谨记殿下教诲。”她干巴巴地回道,感觉自己像个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

    “嗯。”李睿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日常关怀,“对了,爱妃近日‘汤药’可还按时服用?若觉得苦涩,孤让太医调整下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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