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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薇薇,前社畜,现穿书人士,目前正顶着“太子妃柳如絮”的马甲,面临职业生涯的最大挑战。

    白天的她,是弱不禁风,走三步喘五喘,说话声音大点都怕把她震碎了的病美人。

    此刻,她身上套着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夜行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正蹲在东宫西北角荷花池边的假山后,鬼鬼祟祟。

    她的目标是前方那个在枯荷残梗间潜行的黑影——一个据说图谋不轨的密探。

    沈薇薇心里苦。她上辈子虽然也叫沈薇薇,但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啊,最大的武力值是挤地铁,现在却要干杀手的活儿。就因为她是杀手的女儿?爹啊爹,你欠的债为什么是我来还?而且还是以这种“父债女偿”,被迫上岗的方式!

    原主沈薇薇,真正的江湖第一杀手“无影”?不,那是传说!是组织为了让她这个冒牌货能顺利卧底东宫而放出的烟雾弹!她沈薇薇,实际上是组织里著名的“关系户”兼“吊车尾”,代号“七月”,寓意……大概是希望她像七月流火一样……呃,短暂而炽热地失败?

    组织头目把她塞进东宫时,语重心长:“薇薇啊,你爹对我们有恩。这次任务简单,你就扮演好这个叫柳如絮的就可以了,有时间的话收集点无关紧要的情报。其他什么的,装装样子,不会真让你上的。”

    结果呢?这倒霉太子李睿,仇家多得像秋天的蚊子,隔三差五就有不开眼的来行刺。

    她这个“病美人”的太子妃,就成了吸引火力的最佳靶子。

    组织还美其名曰:“为了救你爹爹,忍忍吧。”

    沈薇薇:我谢谢您嘞!

    今晚这个密探,据说是某位王爷派来的。

    沈薇薇的任务是:盯梢,必要时……呃,制造点混乱把他吓走。

    怎么制造混乱?沈薇薇看着手里唯一称得上“武器”的东西——一块从晚膳桌上顺来的、有点硬了的枣泥糕。希望能把他砸晕?或者……噎住?

    眼看那密探就要泅渡到对岸的藏书阁了,沈薇薇急了。

    完不成任务,回去又要被扣积分,虽然她本来也没多少。她心一横,牙一咬,从假山后窜出来,学着电视剧里看到的姿势,大喝一声:“呔!哪来的小贼!”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甚至带了点破音。

    那密探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中气不足的吼声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沈薇薇趁机扑上去——本想给他来个帅气的过肩摔,结果脚下被湿滑的青苔一绊,整个人“哎呀”一声,直直地朝密探撞去!

    “噗通!”

    水花四溅。

    两人一同栽进了秋夜冰凉的荷花池里。

    “咕噜噜……”沈薇薇呛了口水,手忙脚乱地扑腾。那密探也被这毫无章法的“攻击”弄懵了,挣扎着想把身上这个突然挂上来的“八爪鱼”甩开。

    沈薇薇下意识地用手乱按,想把对方按住,结果位置没找对,反而把密探的脑袋更用力地摁进了水里。

    “救……咕噜……”密探徒劳地挣扎。

    就在沈薇薇自己也快要被拖下水底,内心疯狂想着“完了完了工伤绝对算工伤”,一道平静无波,甚至带着几分惯常慵懒的嗓音,自身后不远处的回廊下响起:

    “爱妃。”

    沈薇薇浑身一僵,保持着趴在密探背上、两人一起半沉浮在水里的滑稽姿势,艰难地扭过头。

    回廊下,宫灯朦胧。太子李睿披着玄色锦缎披风,身姿挺拔,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他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眸子,在灯下映着她此刻——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正和一个陌生男子在池塘里“纠缠不清”的身影。

    沈薇薇:“!!!”大型社死现场!

    李睿的视线微垂,落在她刚才挣扎时掉落在池畔的、那个精巧的刺绣药囊上。他弯腰,姿态优雅地拾起,指尖拂去尘土,然后抬眸,目光重新落在她惊惶失措的脸上,语气温和得如同真在关心体弱的妻子:“夜深露重,爱妃今日忘了喝药,怎还出来……戏水?若是着了凉,又该咳嗽了。”

    戏、戏水?!沈薇薇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水下的密探,或许是察觉到挟制力量的松懈,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欲,猛地将沈薇薇掀开,湿淋淋的头颅抬起,张大嘴就要呼喊——

    不能让他出声!暴露太子妃晚上出来“戏水”还跟男人打架,这像话吗!

    沈薇薇情急之下,想拔簪子——摸了个空,哦,她为了行动方便根本没戴首饰。顺手往头发里一抓——抓到了晚饭后偷偷藏起来、准备当夜宵的,半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反手就将那团黏糊糊、甜腻腻的东西朝着密探张开的嘴掷了过去!

    “啪叽!”

    准头……意外地好。桂花糕精准地糊了密探一嘴,把他即将出口的呼喊堵了回去,只剩下“呜呜”的声音。

    密探:“???”

    李睿:“……”

    空气仿佛凝固了。枯荷残破的影子在水面晃动,像极了沈薇薇此刻破碎的心情。

    李睿的目光,从嘴里塞着桂花糕、一脸懵逼的密探脸上,移回到一脸“我完了”表情的沈薇薇身上。

    他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低的,在寂静的秋夜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趣味?

    “还不上来,小心着凉了……。”他点评道,然后慢条斯理地踱步上前,走到池塘边,距离近得沈薇薇能闻到他身上清浅的药草香。

    他抬起手,不是攻击,而是将那个药囊,轻轻放回了她因为冰冷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中。指尖擦过她湿漉漉的掌心。

    “爱妃不必紧张,”他看着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池塘底的沈薇薇,语气依旧平和,“除了本宫,没有其他的人看到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爱妃深夜出来戏水的想法有点……出乎意料。”

    沈薇薇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月光和灯光交织,他眼底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

    他微微倾身,靠得更近,声音压低,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好看吗?爱妃。”

    “爱妃,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了”他目光扫过那沉甸甸、显然没装药的药囊,“我们成婚,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说话呀?”

    沈薇薇捏着那个麦芽糖都快硌手的药囊,看着李睿近在咫尺的脸,那张平日里温润病弱的脸,此刻在夜色里,清晰地透出了洞察一切的锐利。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比如“殿下你听我狡辩”,或者“其实我是在梦游”,但最终只挤出了几个泡泡:“咕噜噜……”

    千般算计,万般伪装,似乎都在今夜,彻底泡了汤。

    她,江湖著名吊车尾杀手“七月”,好像……搞砸了,还砸到了太子面前了。

    李睿看着她生无可恋的表情,唇角弧度加深,朝她伸出了手:“水里凉,爱妃,先上来吧。”

    沈薇薇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了上去——主要是她自己爬不上来。

    李睿稍一用力,将她从水里拉了上来。秋夜的凉风一吹,湿透的夜行衣紧贴身体,沈薇薇冻得打了个哆嗦,形象全无,狼狈得像只落汤鸡。

    而那个嘴里还塞着桂花糕的密探,已经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个黑衣侍卫“请”走了。

    李睿解下自己的玄色披风,动作自然地披在了沈薇薇瑟瑟发抖的身上。披风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和淡淡的药香,将她整个人裹住。

    “走吧,”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回去喝碗姜汤,我们……慢慢聊。”

    沈薇薇裹紧带着太子体温的披风,看着李睿走在前面挺拔淡定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还在滴水的衣角,内心泪流成河。

    合作?这怎么看都像是秋后算账的前奏啊!

    爹啊,女儿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太子的寝殿,或者说,他日常处理事务的书房偏厅,温暖如春。上好的银霜炭在兽耳铜炉里烧得正旺,驱散了秋夜的寒凉。

    沈薇薇换上了一身干爽的宫女服饰,头发用布巾包着,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辛辣扑鼻的姜汤,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试图缓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和……尴尬。

    李睿坐在她对面的紫檀木圈椅上,已经换下了沾了夜露的披风,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更显得面色白皙,气质清贵。他手里也端着一杯热茶,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沫,目光平静地落在沈薇薇身上。

    沈薇薇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恨不得把脸埋进姜汤碗里。她飞速运转大脑,思考着狡辩……啊不,是解释的方案。

    方案一:咬死自己是梦游。可行性:低。谁梦游还换夜行衣?还带桂花糕?

    方案二:声称自己是被胁迫的。可行性:零。谁胁迫她一个“病秧子”大晚上去池塘边?

    方案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坦白自己是冒牌货+杀手?会不会立刻被拖出去砍了?

    就在沈薇薇内心天人交战,姜汤都快喝出绝望味的时候,李睿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爱妃今晚,兴致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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