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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熹,透过锦瑟院紧闭的窗棂,在室内投下朦胧的光斑。苏瑶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胸腔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冷汗早已浸透了她的深色劲装,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直到此刻,安全地回到了这方属于她的、暂时还算安全的天地,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敢稍稍放松。
后怕感涌上,让她指尖都微微发颤。
太险了。
与两名修为远高于她的修士争夺,无异于火中取栗。
若非她足够冷静,时机抓得精准,又果断放弃了最诱人的目标,此刻恐怕已是一具焦尸,与那慈恩寺后山的落叶一同腐朽。
苏瑶喘息良久,才勉强平复下狂跳的心脏。
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个温润的玉盒,打开一条缝隙。
刹那间,一股精纯、温和、充满生机的草木清香逸散出来,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玉盒内,那株两叶灵草静静躺着,通体翠绿,晶莹剔透,仿佛由最上等的翡翠雕琢而成,叶片上还带着夜露般的湿润。
浓郁的灵气如同实质,萦绕在草叶周围。
仅仅是闻着这香气,她体内那消耗殆尽的灵力,似乎都恢复了一丝活力。
“青冥草……”苏瑶低声喃喃,根据前世零星的记忆,辨认出了这灵草的名称。
这是一种低阶灵草,但对于炼气期修士而言,已是难得的宝物,尤其适合木属性或水灵根修士,能固本培元,精进修为。
那株三叶的,恐怕已接近中品,而这株两叶的,也是下品中的极品。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盒盖好,贴身收藏。
这株青冥草,是她未来一段时间修炼的最大依仗,必须妥善利用。
苏瑶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换下夜行衣,处理好痕迹,又施展了几个清洁术。
确保身上再无一丝外面的气息,这才躺回床上,假装从未离开。
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异常亢奋。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后山争夺的那一幕。
黑衣修士贪婪而谨慎的眼神,暗红电芒毁灭性的威力,以及最后那高个黑衣人暴怒却无可奈何的咆哮。
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她当时蒙着面,身形也做了掩饰,但难保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京城附近出现修士,这意味着此界并非完全没有修真传承,只是隐匿极深。
她必须更加小心。
接下来的几日,苏瑶深居简出,对外只称那日“受惊”后需要长期静养,连书房庶务也暂时托付给了林福代为处理。
林承宗来看过她一次,见她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一半是装的,一半是那夜灵力神识消耗过度,只叮嘱她好生休养,并未起疑。
柳氏依旧“病”着,府中气氛沉闷。
苏瑶乐得清静,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修炼和那株青冥草上。
她不敢直接吞服整株灵草,那庞大的灵气足以撑爆她炼气二层的经脉。
她只是每日切下细如发丝的一小段草叶,含在口中,辅以功法缓缓炼化。
即便如此,那精纯的草木灵气涌入经脉时,依旧带来了汹涌澎湃之感。
苏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引导着灵气在经脉中艰难运转,一点点拓宽着那些细微的支脉,将其转化为自身的灵力。
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滴水穿石。
但效果也是显著的。
不过七八日功夫,她感觉丹田内的灵力明显壮大了不少,那层炼气二层与三层之间的壁垒,似乎也松动了许多。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有月余,她便能尝试冲击炼气三层!
这一日,她刚炼化完一丝青冥草药力,正在调息,春桃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了?”苏瑶睁开眼,问道。
“小姐,”春桃凑近了些,低声道,
“奴婢刚才去大厨房取点心,听到两个婆子在嚼舌根,说……说夫人那边,好像有些不对劲。”
“哦?”苏瑶挑眉。柳氏又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们说,夫人前两日还病得起不来身,今日却突然精神了许多,一早起来就吩咐人打扫院子,
还让针线房赶制新衣,像是……像是要见什么贵客似的。”
春桃疑惑道,“可老爷近日并未说要宴客啊。”
苏瑶眸光微闪。
柳氏突然振作?
还要见客?
在这林诗瑶刚被处置、府中人心浮动的时候?
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可知是什么客人?”
春桃摇头:“奴婢不知,那些婆子也说不清楚,只隐约听到好像是从南边来的,是夫人的什么远房亲戚……”
南边来的远房亲戚?
苏瑶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柳氏的娘家确实在江南,但往来并不密切。
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不必理会,静观其变。
你多留意一下那边的动静,有什么异常,随时来报。”
“是,小姐。”
春桃退下后,苏瑶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萧瑟的秋景,心中思绪翻涌。
柳氏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好起来”,还如此郑重其事地准备见客。
这突然到来的“亲戚”,恐怕来者不善。
是多心了吗?
还是……新的风波,即将来临?
她轻轻摩挲着袖中那株带来希望的青冥草,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不管来的是谁,不管柳氏在打什么主意,她都不会再像前世那般,任人宰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倒要看看,这沉寂了没多久的林府,又要上演怎样一出好戏。
…
两日后,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一队护卫的簇拥下,停在了林府侧门。
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着锦袍、面容白皙、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以及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和几个随从。
早已得到消息的柳氏,竟亲自迎到了二门,脸上带着久违的、甚至有些过于热络的笑容。
“表少爷一路辛苦了!快里面请!”柳氏的声音隔着院落隐隐传来,透着一种刻意的高昂。
那被称作“表少爷”的年轻公子,面容算得上俊秀,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倨傲和审视…
他含笑与柳氏见礼,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林府内的景致,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算计。
“姑母太客气了,小侄冒昧前来打扰,还望姑母勿怪。”
他声音温润,举止得体,却总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隐藏在锦瑟院窗后,借着神识远远“看”到这一幕的苏瑶,轻轻蹙起了眉头。
这位“表少爷”,她有点印象。
似乎是柳氏一个隔了房的侄子,名叫柳文渊,家中在南边经营丝绸生意,颇为富裕。
前世此人也曾来过林家几次,对她这个“表妹”似乎颇为“关照”,但当时的她沉浸在自己的悲惨中,并未过多留意。
如今看来,此人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他那看似温和的笑容下,隐藏着的是如同商人评估货物般的精明与……一丝让人不太舒服的占有欲。
柳氏在这个时候将他请来,是想做什么?
联姻?
巩固她自己在林家的地位?
还是……另有所图?
苏瑶收回神识,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恐怕都要打错算盘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掌心那缕悄然跃动的五彩火焰上。
实力,才是一切话语权的根本。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
她需要更快地提升自己。
夜色中,她再次握紧了那盛放着青冥草的玉盒。
而在林府的另一端,那位初来乍到的柳文渊表少爷,正与柳氏在花厅中密谈,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脸上心照不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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