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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太微玄宗,西崖废弃礼台。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凄凉的血色,残破的石台在晚风中更显萧索。这里早已被宗门遗忘,杂草丛生,石阶崩裂,往日的荣耀只剩下断壁残垣。
今日,这里却成了整个太微玄宗的笑话中心。
“快看快看,就是她!那个放着慕容少主不要,非要嫁给瘸子的洛笙!”
“啧啧,真是疯了!你看她穿的那身红衣,怕不是自己早就备好的吧?宗门可不会给她准备嫁衣。”
“听说啊,那个闻人夜就是个扫地的,连灵根都没有!这两人凑一对,真是绝配!”
稀稀拉拉的观礼者,大多是来看热闹的内门弟子,他们聚在远处,对着台上的两人指指点点,毫不掩饰的嘲笑与讥讽,如同一根根无形的针,刺向场中那抹孤零零的红色身影。
洛笙就站在那片嘲弄的中心。
她身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红衣,布料粗糙,样式简单,与这荒凉的景致倒是相得益彰。她未施粉黛,一张素净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平静地与身旁的闻人夜并肩而立。
闻人夜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与洛笙的红衣站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又有一种奇异的和谐。他同样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神情淡然。
不远处的山坡上,萧长乐一袭劲装,抱剑而立。她远远望着台上那对“新人”,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意。
“自甘堕落,不知羞耻。”她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们太微玄宗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在她看来,洛笙此举,不仅是愚蠢,更是对“强者”与“正统”的背叛。一个连自己前途都放弃的人,再也没有资格成为她的对手。
更高处的楼阁之上,洛清薇凭栏远眺,嘴角含着一抹清浅的微笑,如同在欣赏一出早已注定结局的戏剧。
“师姐,您看她那副死人样子!”柳飞烟站在她身侧,语气刻薄又兴奋,“我还以为她多有骨气呢,原来就是找个更烂的泥潭跳进去!这下好了,一辈子被关在藏书阁那种发霉的地方,跟个瘸子作伴,比死了还难受!”
“飞烟,休得胡言。”洛清薇轻声斥责,但眼中的笑意却更深了,“妹妹她……只是选了自己想要的路罢了。我们,祝福她便是。”
那胜利者的姿态,不言而喻。
“吉时已到!”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主持仪式的,是戒律堂一位地位不高的长老。他显然觉得主持这场闹剧是份苦差,只想快些结束。
他草草地翻开一本祝词,用毫无感情的语调念道:“今,弟子洛笙、闻人夜,结为道侣……望尔二人,恪守门规,安分守己……礼成!”
寥寥数语,不足一炷香的功夫,一场本该隆重的道侣大典,就这么潦草地结束了。
没有拜天地,没有拜高堂,甚至没有夫妻对拜。
自始至终,洛笙都未曾看过周围那些嘲笑她的人一眼。她的目光,或是安静地垂落在脚下的石砖上,或是偶尔抬起,与身旁的闻人夜对视一瞬。
两人全程,没有一句交流,却有一种无人能懂的默契。
“好了,送他们去藏书阁!”长老不耐烦地一挥手。
两名执事弟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名为护送,实为押解,带着洛笙和闻人夜走下礼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每一道投来的目光,都充满了怜悯、鄙夷与幸灾乐祸。
洛笙目不斜视,一步一步,走得平静而坚定。
在人群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身形佝偻的扫地老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凌昭子浑浊的双眼中,看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闪过了一丝谁也未能察觉的、深邃的精光。
通往藏书阁的路,越走越偏僻。
最终,一座古朴而巨大的阁楼,出现在洛笙面前。它静静地矗立在宗门的角落,仿佛一位被时光遗忘的巨人。
“吱呀——”
随着闻人夜手中的玉牌发出一道微光,那扇不知多少年未曾完全开启、散发着古老书卷气息的沉重巨门,在洛笙面前,缓缓打开。
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扑面而来的、浓郁的书卷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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