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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微殿的偏殿之内,空气死寂。洛笙与闻人夜被安置于此,无人问津,仿佛两件被暂时搁置的物品。殿外,慕容青早已被他的护道者强行带离,那不甘的咆哮声犹在风中回荡。
真正的风暴,在宗门权力核心的议事厅内掀起。
“荒唐!简直是奇耻大辱!”一名脾气火爆的执法长老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宗主!此女妖言惑众,辱我宗门,更开罪了幽冥魔宫!依我看,就该立刻废去她修为,绑了送到慕容青面前,任他处置!方能平息魔宫的怒火!”
“李长老此言差矣!”另一名须发皆白、主管戒律的长老立刻反驳,“我太微玄宗乃正道魁首,岂能做出此等逼迫弟子、出尔反尔之事?传出去,我宗门万年威信何在?天下修士将如何看我们?”
“威信?脸面?”执法长老冷笑连连,“一个五行杂灵根的养女,为了一个瘸腿的杂役,当众悔婚!她自己都不要脸了,还要宗门为她遮羞不成?现在不处置她,难道要等幽冥魔宫打上门来再谈威信吗?”
“此事的确棘手……”宗主揉着眉心,面色铁青,“幽冥魔宫那边,不好交代啊。”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吵作一团。主战派认为牺牲一个洛笙,换取与魔宫的暂时和平,稳固联姻,是上上之策。主和派则死死咬住“宗门颜面”不放,认为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诸位,可否听老夫一言?”
一个苍老而平缓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争吵。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那个平日里只知扫地、几乎从不参与议事的传功殿长老凌昭子,正缓缓睁开他那双浑浊的老眼。
“凌师兄,你有何高见?”宗主语气中带着几分敬重,也有些许意外。
凌昭子并未起身,只是慢悠悠地说道:“诸位争论的,无非是脸面与里子。可在我看来,无论怎么选,今日这脸,宗门是丢定了。”
他环视一圈,继续道:“将洛笙绑了送过去?看似解决了麻烦,实则呢?一个心已死的女人,嫁过去又能如何?幽冥魔宫要的是一个能诞下优异血脉的鼎炉,不是一具行尸走肉。慕容青那等心性,怕是不出三月,就要将她折磨致死。届时,我宗门弟子死于魔宫之手,这笔账,是算还是不算?”
“这……”主战的长老一时语塞。
“再者,我宗门以‘不从我愿’为由,便废掉弟子送人,传将出去,岂不是坐实了我们视弟子为货物的恶名?以后谁还敢真心拜入我太微玄宗?”
凌昭子的话语不急不缓,却字字诛心,让殿内众人额头见汗。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反之,我们若是‘成全’了她呢?”
“成全?”有人嗤之以鼻,“让她嫁给一个杂役?岂不是更让人笑掉大牙!”
“为何会笑?”凌昭子反问,“宗门仁义,弟子既然心有所属,我们便不强人所难,这说出去,是美谈。至于她选的是谁,那是她自己的眼光与命数。她不识抬举,自甘堕落,宗门也算仁至义尽了。”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大可以同意这桩婚事,但要让她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让她嫁,嫁给那个宗门弃子。这既是对她‘不识抬举’的惩罚,也是在昭告天下——此女,已是我宗门的弃子!”
“她既是弃子,那便与我宗门的核心利益再无瓜葛。让她自生自灭,幽冥魔宫若还揪着不放,便是他们以大欺小,强人所难,失了道理。届时,这皮球,不就踢回给他们了吗?”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满座长老恍然大悟。
是啊!让她嫁!让她被宗门“放弃”!
一个被宗门放弃的废物,和一个真正的核心弟子,在幽冥魔宫眼中的分量,天差地别!
“妙啊!”
“凌师兄此计,可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宗主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重重一拍扶手!
“就依凌长老所言!”
他声音转为冰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下达了最终的决议。
“传本座手令!洛笙与闻人夜的婚事,本座准了!但,必须附加三个条件!”
“其一,婚礼不得有任何仪式,不请任何宾客,即刻于废弃礼台举行!”
“其二,婚后,洛笙必须迁入藏书阁,无本座手令,终身不得踏出阁楼半步!形同囚禁!”
“其三,此事,立刻昭告全宗!”
这决定,看似成全,实则每一条都是最刻骨的羞辱与惩罚。
但它却完美地保全了宗门的“颜面”,又将麻烦的根源彻底“隔离”,迅速得到了所有长老的一致同意。
偏殿内,洛笙正闭目调息。
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名执事弟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两个死物。
“宗主有令。”他语带轻蔑地宣读着,“洛笙,你的请求,宗门‘恩准’了。”
他刻意加重了“恩准”二字。
“婚礼将在一个时辰后,于宗门最西边的废弃礼台举行。你们,准备一下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洛笙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平静。
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囚禁吗?
那正是她此刻,最需要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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