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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丫鬟碧溪守在门口,一见他来,哭得更凶了,“您快去看看小姐吧……太医说……太医说……”姜鹤白根本听不进她后面的话,他一把撞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双目瞬间赤红!
房间里,几个丫鬟婆子乱作一团,地上是浸透了鲜血的布巾和一盆盆被染红的血水。
而床上,李稚京双目紧闭,一张小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一朵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梨花,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凋零。
她的肩胛处,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但那殷红的血迹,依旧顽固地渗透出来,刺得他眼睛生疼。
“稚京!”
姜鹤白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伸出手,却又在半空中僵住,他甚至不敢去触碰她,生怕自己一用力,她就会像那晚的瓷瓶一样,彻底碎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扭头对着一旁战战兢兢的太医怒吼,“她到底怎么样了?!你不是京城最好的太医吗?为何救不回她!”
那股滔天的怒意,几乎要将整个屋顶掀翻。
太医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姜大人息怒!表小姐中的是狼牙箭,箭头带钩,伤及心脉……下官……下官已经尽力施针,暂时保住了心脉,可……可这箭伤太过凶险,后续能否好转,全看天意了……”
全看天意?
姜鹤白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堂堂三司史,权倾朝野,到头来,他心爱女人的性命,却要交给虚无缥缈的“天意”?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让他几乎发狂。
他猛地转身,一把揪住旁边一个管事的衣领,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谁?!是谁伤了她!”
他发誓,不管对方是谁,是郡主还是公主,他都要让她们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儿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表……哥……”
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了姜鹤白的心上。
他瞬间抛下一切,转身扑回床边,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稚京!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他看着她惨白的脸,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没事……”李稚京虚弱地笑了笑,那笑容看得姜鹤白心脏一阵抽痛。
“还说没事!”他眼眶发红,声音都哑了,“你流了这么多血!你知不知道……我快吓死了……”
他扶着她,让她虚虚地靠在自己怀里,又亲手端过一旁的温水,用小勺一点一点,无比珍视地喂到她唇边。
李稚京顺从地喝了几口,苍白的唇瓣终于有了一丝水色。
她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剧烈的心跳,听着他充满怒意和心疼的誓言,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报仇?
为她报仇?
希望他等会,还愿意替她报仇吧!
“表哥,你别气,”她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紧皱的眉头,声音柔弱却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此事……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大理寺报案。”
“好!”姜鹤白想也不想就点头,握紧她的手,眼神狠厉,“你放心,我亲自去大理寺给你盯着!我倒要看看,谁敢包庇凶手!我定要让那人,偿命!”
他看着怀中柔弱的女孩,心中充满了保护欲和愧疚。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俯下身,轻声问道:“稚京,你告诉表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为你做主!”
李稚京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极其恐惧的事情。
她将脸埋在姜鹤白的怀里,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
“我陪着宋家姐姐去江南,本是游玩之事,沈家小姐沈安月递来了诗会的帖子,邀我过去一叙。”
“我想着,沈安月是公主殿下的门客,不好推拒,便去了。”
姜鹤白听到“公主门客”四个字,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但怀中人儿的脆弱让他立刻将那丝不悦压了下去,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示意她继续说。
“安澜姐姐爱凑热闹,便也跟着我一起去了……”李稚京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显而易见的畏惧,“臣女本就不擅应对这些贵女,便寻了个角落坐着。”
“可那沈小姐,却偏偏不肯放过我。”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送的贺礼,那只玉镯,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姜鹤白抱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
“她……她说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出来,是脏了她的眼。”李稚京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泪水浸湿了姜鹤白胸前的衣襟。
“她还说……还说我李家三十一口人死得好,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她胡说!”姜鹤白厉声打断她,胸中的怒意几乎要炸开,“我姜家的姑娘,岂容她这般羞辱!”
李稚京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望着他。
“便有贵女为了给沈安月献礼,让人将张妈妈绑了起来,说要张妈妈采了一千多莲花给她,张妈妈不愿意,要让张妈妈……做她们射箭的靶子!”
“我这才瞧见,那张妈妈,本是我的奶娘,主仆相逢,本是喜事,却不想这样的场景,李家落魄之后,张妈妈便以采莲为生,要养着一家人的口粮,又如何能免费给她一千多莲花呢!”
“我便是替张妈妈求情,可她们说想要饶了张妈妈,便让我来,安澜郡主为了救我,便亲自射箭……”
李稚京将当时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姜鹤白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最开始的心疼,到了后来的难以理解,一脸狐疑的盯着李稚京。
沈安月是公主的门客。
宋安澜是宋国公的嫡孙女,当今太后的亲侄女。
这两个人,一个是皇亲,一个是国戚,都是京城里最不能得罪的顶尖权贵。
而稚京,为了一个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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