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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马老爹眼神闪烁,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强硬。“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认识你弟弟,你们这些外乡人,赶紧离开我们寨子!这里不欢迎你们。”
唐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油灯的光线昏暗,将他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唇角还是近乎礼貌的笑意。
但这笑意非但没能让盘马老爹安心,反而让他从骨头缝里感到一阵寒意。
寂静在小小的木屋里蔓延,盘马老爹听着自己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声。
“出去,你给我出去!”
唐舟收回刀,径直走到桌边,拉着凳子,动作干脆,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嘴闭上。”
木凳腿在泥地上嘎吱一声,他已然坐下,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平静地看着盘马老爹。
“我弟那个人,受了委屈也不会说,但我这个当哥的,不能当做没看见。”
他微微俯身,阴影彻底笼罩了老人:“他今天因为您的话,饭都没吃几口,看着他那样,心里很不舒服。”
“你……你想干什么?”
盘马老爹被迫仰头看着唐舟,“我警告你,这是我家,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喊人?”唐舟笑,“来得及吗?”
他的目光落在掉在地上的那把厚背菜刀上,又缓缓移回盘马老爹惨白的脸上。
盘马老爹浑身一僵,“我没说过!”
“哦?是吗?”
唐舟微微偏头,那双看向盘马老爹的眼睛里,终于没有任何笑意。
“可当时听到的人,都说了。”
“那是……那是你们听错了,我老了,胡言乱语!”
盘马老爹试图狡辩,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后缩,想要离这个年轻人远一点。
“胡言乱语……”唐舟抬起手,搭在了盘马老爹那干瘦佝偻的肩膀上。
“可我弟弟很不高兴。他很少对外界有什么反应,但你的话,让他难过了。”
盘马老爹刚想挣脱,那只手却收紧。
“呃…痛痛痛!!!”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几乎要在指力下发出呻吟,剧痛顺着神经窜遍全身。
“能说了吗?”
唐舟俯视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能不能说了?嗯?”
他的手指没有松开,又加了一分力上去。
盘马老爹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嘴硬,这只手能轻易废掉他这条胳膊。
“我……我说,说!我,我能说!”
唐舟盯着他看了几秒,才缓缓松开了手。
盘马老爹瘫软在椅子里,捂着剧痛难忍的肩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说你,你弟弟……”
盘马老爹喉结滚动,干咽了一下,枯瘦的手指紧紧抠住竹椅的边缘。
“他身上有死人的味道,和几十年前那批人一样,靠近他的人都会倒霉,都会死!你们都会被他害死的!”
“死人的味道……”
唐舟重复了一遍,站起身,向前逼近一步。
“所以,你就是说过这句话,对吧?”
盘马老爹吓得往后缩,竹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唐舟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把菜刀。
他掂量了一下,用刀面拍打着掌心,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
唐舟一把薅过盘马的头发,压低声音,凑到耳边:“就是比较护短。”
他抬起眼,刀在盘马老爹的脸上游走:“他是我弟弟,是什么,轮不到别人来置喙。
更轮不到你,用那些不着调的鬼话,来惹他不痛快。”
刀面停在了盘马老爹的眼前,映出他惊恐扭曲的脸。
“他不过是不爱说话,性子闷了点。”
唐舟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困惑,仿佛真的不明白,“怎么到你这儿,就不是人了?”
“我…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盘马老爹几乎是在哀嚎。
“当年…当年他们都死了,死了啊,是因为有他这样的人!
盘马老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只听“夺”的一声轻响。
盘马老爹颤抖着睁开眼,只见那把菜刀擦着他的耳廓,钉入了竹椅的靠背。
几根花白的头发缓缓飘落。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这是警告。”
唐舟垂眸看着几乎瘫软的老人。
“再让我听到什么不中听的话……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幸”。”
木门轻轻晃动,发出吱呀的轻响。
盘马老爹瘫在竹椅里,浑身湿透,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
那把菜刀还钉在他耳畔,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夜风吹过,油灯的火焰剧烈地跳动了几下,终于不甘地熄灭了。
小屋彻底陷入了黑暗。
……
吊脚楼二楼。
唐舟悄无声息地回到栏杆边。
他指尖夹着新点燃的烟,猩红的光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楼下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唐舟没有回头。
一个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他身侧不远处,同样倚靠在栏杆上。
是张起灵。
他根本未曾深睡。
两人并肩站着,望着远处沉静的夜色和山峦轮廓,谁都没有先开口。
烟丝燃烧,散发出细微的焦香。
过了一会儿,张起灵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了唐舟夹着烟的手指上。
唐舟若有所觉,侧过头,对上他沉静的视线。他顿了顿,抬手将烟掐灭了。
“吵醒你了?”
张起灵摇了摇头。
“没睡。”
唐舟抬手,揉了一下张起灵的头发。
“风大,回去睡吧。”
“嗯。”
张起灵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怎么了?”
静默片刻,传来很轻的一声。
“哥。”
“嗯?”
“你很好。”
唐舟低头笑了笑,夜色温柔地落在他肩上。
“知道了。回去睡觉,瓶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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