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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再晒下去,鱼该不新鲜了。”黑瞎子坐了起来拎起桶,掂了掂:“今天够本了。”
张起灵也默默起身,目光最后扫了一眼远处幽深的林线,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快接近寨子时,他们看到云彩正站在吊脚楼下的晒栏边,像是在晾晒什么东西,眼神却不时飘向这边的小路。
当她看到三人身影,尤其是唐舟脸上并无异色时,微微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显得更加不安。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吊儿郎当地举起手里的桶:“云彩妹子,今天晚上吃烧烤啊。”
云彩慌乱地点点头,小声应了一下,几乎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唐舟走过她身边时,脚步未停,只是如往常一样温和地说了一句:“太阳大,别晒久了。”
云彩提着手里的桶,眯着眼,心想太阳是太大了。
大得刺眼,大得让她无所遁形
傍晚时分
吊脚楼前的小空地上支起了简单的烤架,火生了起来。
胖子挥舞着扇子,“来来来,尝尝胖爷的手艺,这螃蟹,外焦里嫩,这虾,鲜甜弹牙,哎云彩妹子,给你这个,最大的这只!”
云彩小声说着谢谢,接过了胖子递来的烤虾,坐在稍远些的小凳子上,小口吃着。
吴邪和潘子帮忙打着下手,递调料翻面。
阿宁也在一旁,偶尔帮忙串一下田螺肉。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聊着。
唐舟剥了一只虾,很自然地放到了张起灵的碗里。
张起灵低声说了句:“哥,也吃。”
“嗯,在剥着呢。”
“我给你剥。”
“你吃就行了。”
黑瞎子看到了,把自己的碗递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唐舟:“师父,我的呢?”
唐舟笑骂了一句“自己没手?”,但还是剥了一只递给他。
黑瞎子心满意足地接过来,扔进嘴里。
这顿野外烧烤大餐在轻松热闹的气氛中结束了。
夜色渐深。
大家帮忙收拾了残局,各自准备回房休息。
唐舟站起身,对黑瞎子说:“瞎崽,跟我来一下。”
黑瞎子正在和胖子扯皮,闻言顿了一下,应道:“好嘞,师父。”
他跟着唐舟上了楼,走进唐舟的房间。
“师父,什么事?”
唐舟走到桌边,拿起上面放着的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他那柄唐刀,还有一小瓶清水,以及几张干净的布巾。
“转过去,把上衣脱了。”
黑瞎子沉默了一下,“那东西跟着我真不碍事。”
“为师……不想说第二遍。”
黑瞎子只好转过身,背对唐舟,慢慢地脱掉了上衣。
露出精壮的上身和背后那片几乎覆盖了整个背部的黑色印记。
“趴床上去。”
唐舟指了指那张铺着薄褥子的板床。
黑瞎子依言趴到床上,侧脸枕着手臂,肌肉微微绷紧。
唐舟拿着东西走到床边坐下,将布包摊开。
“师父,”黑瞎子闷声问,“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唐舟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拿起那个小瓶,倒了些清水在布巾上。
“会伤你身子骨吗?”黑瞎子又问,声音低了些。
唐舟擦拭他背脊的动作顿了顿。
“不会。”
他说,“你别瞎操心。”
但黑瞎子显然不信。
背后那东西阴邪得很,他亲身领教过,怎么可能轻易祛除而不付出任何代价?
冰凉湿润的布巾擦过皮肤,带来一丝清爽。
黑瞎子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他能感觉到唐舟的手指在他背上的印记处按了按,在确认着什么。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刀出鞘一点又归位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种利器划过皮肉的细微声响。
很轻
但黑瞎子对这种声音太敏感了,他猛地就要起身:“师父!”
“别动。”唐舟一只手按在他的后颈,“趴好。”
黑瞎子闻到了血腥味,新鲜且温热。
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也明白了唐舟做了什么。
“师父!”他再次试图挣扎起身,声音里带上了急怒。
“这东西邪性,沾了你的血,怕是会……”
“怕是什么?”唐舟语气平淡,动作不停,仔细地将印记周围的皮肤清洁干净,
“怕它记恨我?还是怕你那点道行护不住为师?”
黑瞎子语塞,半晌才低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闭嘴,你再乱跳腾,为师的血可要白流了。”
唐舟按在他后颈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阻止他乱动。
另一只手则不停将腕间淌出的温热血液均匀地涂抹开,覆盖整个诡异的黑色印记。
“忍着点。”
“没事儿,师父您尽管招呼。”
黑瞎子听话的低下头,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比这更狠的又不是没受过!”
紧接着,唐舟将沾满了血的手掌,猛地一下,拍按在黑瞎子背后。
黑瞎子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是真他爹的疼啊。
那黑色的印记疯狂地扭曲起来,一股怨毒的阴寒气息猛地爆发出来。
显露出一张模糊而狰狞的面孔虚影
“还不散?”
唐舟眸光一冷,并指,点向那虚影的眉心。
过程并不长。
大约几分钟后,唐舟移开了手。
那黑影彻底爆开,化作缕缕黑烟,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背后的皮肤上,只留下一片略显苍白皮肤,以及若有若无的焦灼腥气。
唐舟扯过干净的布巾,缠紧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打了个结。
他气息略微有些不稳,伸手拍了拍黑瞎子的肩膀:“好了,滚起来吧。”
黑瞎子立刻翻身坐起,第一反应就是去抓唐舟的手腕。
唐舟避了一下,没完全避开,被他抓住了小臂。
布巾很快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小片。
黑瞎子盯着那抹刺眼的红,嘴唇紧抿,平日里惯常挂着的嬉笑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翻涌着心疼、愧疚、后怕…………
最终都化成了沉默。
“一点小口子,过两天就好了。”
唐舟抽回手。
“那玩意儿彻底清了,以后少往那些不干不净的阴煞地里钻,不是每次为师都能及时给你擦屁股。”
唐舟看他那副样子,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刺猬似的短发:
“行了,大小伙子别摆这副表情,真没事。”
黑瞎子套上衣服,没开口说话。
唐舟看着黑瞎子绷紧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知道这小子是真拧上了。
他这徒弟,平日里插科打诨、没个正形,好像天塌下来都能笑着顶回去,可一旦认起真、犯起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纯纯的倔驴一只
“说了没事,喘口气的功夫就好了。”
唐舟带点惯常的嫌弃,“耷拉着个脸给谁看?还得师父我给你赔笑脸?”
黑瞎子目光还是胶着在那截缠着布巾的手腕上,声音闷哑:“那东西……吸了您的血……”
“它要真有本事消化,刚才就不会被震散了。”
唐舟嗤笑一声,另一只手往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颗糖。
“给,瞎崽,师父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连累我了?心里过意不去?”
黑瞎子没否认。
“傻,真傻!”
唐舟抬手,照着他后脑勺给了一下,“你是我徒弟,我捡回来的,一手带大的。
你身上沾了脏东西,我不给你擦屁股,谁擦?”
“师父……”
“师徒是干嘛的?”
唐舟看着他,呸了声:“不就是你惹祸,我兜着,你前行,我护着嘛。”
他抬手,这次没有揉头发,而是揉了揉黑瞎子的脸颊,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亲近和安抚。
“瞎崽。”
“在我这儿,不用硬扛着。”
“疼就是疼,难受就是难受。”
“受委屈了,撑不住了,就说。”
“天塌下来……”
唐舟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个总是用嬉笑掩盖一切、独自背负着沉重诅咒的徒弟,一字一句:
“有师父在呢。”
黑瞎子盯着那截手腕,布巾上的血色刺得他眼窝发涩。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是去拿糖,而是托住了唐舟缠着布巾的手腕。
“师父,”他声音低哑,没了平日的跳脱,“这得重新包一下。”
“好。”
“我帮你包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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