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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报纸上的标题,拉维嘴角不由绽出些许弧度。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页,他将报道中关于苏联各加盟共和国的独立动向、经济困境等信息快速梳理整合,心中已有了清晰的时间线。
“按照这趋势,九月十八号起,各共和国就会陆续宣布独立,到年底,苏联就彻底成历史了……”拉维低声呢喃,眼底闪过对历史洪流的感慨。
1991年的地球上,所有大事件,都比不上苏联解体更令人铭记。
这样一个曾经让整个西方世界颤抖的红色巨人,就那样近乎草率地结束了他的历史使命。
但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拉维之所以记得苏联解体的年份,甚至是具体的标志性政变日期,是因为那日期真的很特别。
八月十九日,俗称八一九政变。
和华夏人铭记的九一八国耻日,正好数字反过来。
当初拉维在历史书上看到的时候,印象就十分深刻。
在得知自己重生到了1991年之后,拉维第一想到的就是苏联解体。
当然了,他如此关注苏联解体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悼念这个强大的共和国。
而是为了捡便宜。
苏联老大哥去世,那遗产可以说是超级丰厚了。
一鲸落,万物生。
靠着苏联的解体,欧美资本大鳄、国际资源寡头乃至一些胆大包天的冒险家,都赚得盆满钵满,完成了原始积累。
而拉维,虽然他知道自己目前还只是个小卡拉米,但他也想在这笔惊天遗产上分一杯羹。
说不定,苏联老大哥的鲸落,就能让他这条小杂鱼,一下子跃升为鲨鱼呢?
总之,人不能没有梦想。
他想试试。
之前,潘迪特问他为什么想生产香皂。
拉维说的那个神庙阿育吠陀赐福圣品的体系网络,确实是一个原因。
偏偏苏联各共和国因为之前美苏冷战的原因,几乎没有美元外汇储备,在遭到西方经济封锁和技术禁运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无法从国际市场正常购买这些物资。
这就导致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用坦克、装甲车当废铁卖,换取食品、药品和服装等基本生存物资的地步。
这些急缺的日用品里面,就包括居民每天都要用的肥皂。
历史上,就有人靠着敏锐的嗅觉,组织肥皂、罐头等轻工产品走私到远东和中亚的苏联加盟共和国,换回飞机、钢材、甚至军工技术,一夜暴富,成为后来的金融工业寡头。
拉维打的其实就是这个主意。
等年底苏联彻底解体,各个新独立的国家急缺肥皂等日常洗化用品的时候,他用这段时间囤积的海量阿育吠陀香皂,去换取苏联库存的各种“好东西”——从钢材、水泥、化肥、到机床、甚至是一些“特殊”的工业技术和设备。
这些败家子们到时候为了生存,可是什么都舍得卖,连航母都舍得拆了卖废铁,这里头的利润空间和操作可能性可太大了。
其实也并非这些人太败家,实在也是无奈。
毕竟像航母、大型军工厂这样的国之重器,维护保养费用是天价,对于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新政府来说,它们不仅是负担,更是烫手山芋,他们不卖,只能放在那落灰生锈,一点价值都没有,所以才会挥泪大甩卖,换取急需的现金和物资。
拉维甚至都在想,如果他运气够好,真的换回来一艘航母,他这个现在已经有了罗摩圣子称号的婆罗门祭司,会不会直接封神。
毕竟在1991年这个尴尬的时间段,印度面临的国际形势可算不上好,要是有第二艘航母坐镇,无论是民族信心还是国际地位,那都会直线上升。
是的,印度这时候已经有一艘航母了。
不过那是英国殖民时期留下的遗产。
这艘航母叫做“维克兰特”号,其前身为英国皇家海军在二战期间建造的“尊严”级轻型航母“大力神”号。1943年开工的“大力神”号因二战结束停工,后来被印度以极低的价格从英国手里购买,随后进行了大规模改装。
1961年,这艘航母被纳入印度海军,命名为“维克兰特”,意为“彻底击败胆敢同我作战之人”。
这艘航母使得印度成为亚洲第一个拥有航母的国家。
第三次印巴战争,印度就是靠“维克兰特”号这艘航母为战争胜利奠定了重要基础。
但现在已经是1991年了,这艘航母已服役 30年,舰体老化、设备频发故障,几乎丧失实战能力,仅作为“象征性存在”停靠港口。
大概再过几年,这艘“老太爷”就会彻底退役。
印度现在急需一艘能镇得住场子的航母。
所以拉维才会觉得有搞头。
当然了,这只是他的粗略构想。
饭咬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能不能成,还要看运气。
副驾驶上,马尔霍特拉有些好奇地瞥了一眼拉维手中的国际新闻版块,不明白女婿为什么对国际形势如此感兴趣。
正常情况下,像他们这些“乡下人”,很少会去关注这些。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婆罗门女婿绝非池中之物,不能以常理度之。
因此他虽然心中疑惑,却识趣地一句话也没多问,直到拉维抬起头,合上报纸,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感慨与野心的神情时,他才酝酿了一下语言,微微侧过头,小心翼翼地换了个话题:“拉维少爷,阿努什卡有没有给您和府上带来什么烦恼?那孩子年纪小,若有不懂事的地方,您尽管说,我会让她母亲好好教导她的。”
“嗯?”拉维看向马尔霍特拉,不禁摇头一笑,“没有,阿努什卡表现的很好,他和我父母也相处的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马尔霍特拉闻言,脸上立刻绽开由衷的笑容,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连声说道。女儿能得到婆罗门夫家的认可,比他做成一大笔生意还让他高兴。
“拉维少爷,我听镇上的人说,您打算把郊外那座纺织工坊尽快办起来,给那些中东回来的难民一份糊口的工作?”马尔霍特拉继续试探着问,这是他今天陪同的主要目的。
“对,”拉维点点头,“不过具体生产什么东西,还要等会儿看过工厂的实际情况后再做最终决定。”
“这……”马尔霍特拉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这样的,拉维少爷,那座工坊虽然占地面积不小,环境位置也很不错,但……但年代有些实在太久远了,是英国佬时期留下的老建筑。也正因为这一点,县政府规划部门一直卡着我,不给我批新的经营许可证和改造许可,怕我破坏了‘历史风貌’……”
“无妨。”拉维淡淡一笑道。
经营许可证?马尔霍特拉办不下来,很正常,那些官僚的作风他再清楚不过。但他怀里已经揣着库马尔特批的那张“小型工坊经营许可证”,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
至于年代久远,厂房老旧?更无所谓了。
那些一无所有的难民们,难道还会在乎工作环境是维多利亚风格还是现代风格吗?能有片瓦遮头,有份工作换来口粮,他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见拉维如此气定神闲,马尔霍特拉心里虽然嘀咕,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这位女婿总能创造出人意料的事情。
很快,管家拉朱将车开到了离巴塞尔镇大约十几公里外的工厂。
这座工厂正好处在巴塞尔镇通往阿杰梅尔县的公路旁,位置确实相当不错,交通便利。
不过一到工厂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外,拉维就明白,为什么马尔霍特拉说县政府卡着不让改造了。
只见眼前是一片颇具规模的厂区,红砖砌成的围墙高大厚实,虽显陈旧却依然牢固。厂区内的主要建筑是几栋高大的联排厂房,典型的英国殖民时期工业建筑风格,高窗、坡屋顶,墙面上爬满了茂密的常青藤。厂区角落甚至还有一栋二层的小洋楼,想必是过去经理的办公室或住所,如今门窗紧闭,透着岁月的沧桑。
这整个厂区,简直像是一个凝固了时间的工业博物馆标本。
县政府那些官员估计也是考虑到这点,既不想让马尔霍特拉轻易翻新破坏原貌,又舍不得拨款自己维护,干脆就搁置争议,拖着不批。
马尔霍特拉看着拉维打量厂区的目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拉维少爷,实在抱歉,我也没想到您这么快就会用到嫁妆里的这座工坊……要不这样,我把我在县里另一座新建的、手续齐全的小型纺纱厂转给您?那座虽然小点,但设备新,立马就能开工。”
他担心拉维看不上这处“老古董”。
“不用,这座就很好。”拉维却摇头拒绝,目光反而更加满意。
“额……”马尔霍特拉更急了,以为拉维是在说反话,连忙解释:“拉维少爷,这工坊是我父亲当年从殖民政府手里买下来的,我一直想把它改造成我的纺织工厂分部,但县里文化局和规划局互相推诿,就是卡着不给我办手续,所以一直这么空置着。您要是急着安置难民,重新跑这些手续恐怕也得费些时日……”
拉维看着他焦急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张小心保管的淡黄色纸片,递到了马尔霍特拉面前。
马尔霍特拉后面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他的表情僵了僵,目光落在纸片上那清晰的官方印戳和“小型工坊经营许可证”的字样上,脸上瞬间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愕然。
“这……这……”
在那一瞬间,马尔霍特拉看着这张轻飘飘的纸,有点怀疑人生。他奔波打点了数年、求爷爷告奶奶都办不下来的东西,拉维是怎么弄到手的?
“走吧,带我进去看看。”
拉维收起许可证,率先迈开脚步,朝那扇沉重的、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走去。
留下马尔霍特拉在原地,捏着那张许可证,心情复杂地凌乱着。
“也是……连钱德拉·谢卡尔总理都亲自来参加拉维少爷的婚礼了……这一张区区的许可证,拉维少爷又怎么可能办不到……”
马尔霍特拉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又释然的笑容,摇了摇头,无奈地自嘲道。
他只是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自己耗费无数金钱人脉,数年都无法突破的官僚壁垒,在真正的权力和声望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个国家,真让人无奈。
不过,马尔霍特拉随即又振作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扬眉吐色的光彩。那个曾经在县政府各个部门低三下四、处处碰壁的吠舍商人,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现在,是婆罗门少爷的岳父!
他的女婿,是能让总理亲自参加婚礼的大人物,是难民口中救苦救难的“罗摩圣子”,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化身!
他马尔霍特拉,已经今非昔比了!
想到这点,马尔霍特拉胸膛不由得挺起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将许可证副本小心收好,快步跟上了拉维的步伐。
拉维迈步在空旷的厂区内,越看越满意。
马尔霍特拉将这座工厂当做嫁妆送给他,自然不可能让工坊完全荒废着不管。
主要道路上的杂草已经清理过,空地上也看不到什么垃圾,只是原本规划为绿化草坪的地方,草木无人修剪,长得格外茂盛葱郁,反而让厂区环境显得绿意盎然,空气清新。
至于那些红砖厂房,外表虽然看起来斑驳破旧,充满了历史感。
但英国殖民时期留下的东西,质量确实过硬,墙皮虽然有些脱落,但裸露出的砖体结构依然坚固,没有任何结构性破损的迹象。
这难道不比那些乡下自己垒的土墙厂房结实耐用得多?
“拉维少爷,我来开门。”
很快,三人来到并排的两座主要厂房门口,拉朱从腰间掏出一大串钥匙,费力地找出其中一把,上前将门上的粗大铁链锁打开。
“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生锈的合页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两扇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埃。
拉维抬手挥开面前的灰尘,定睛向厂房内看去。
厂房内部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高大宽敞,面积估摸着有五六百平米。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一台台老式的纺织机器,虽然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罩着破旧的防尘布,但整体摆放井然有序,看得出停产前管理得相当规范。
拉维大步上前,掀开一台机器上的防尘布,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些颇具年代感的铁家伙。
这些机器结构看起来很简单,主要是由铸铁机身、大量的齿轮、连杆和纱锭组成,动力输入轴明显是需要外接皮带轮来驱动的。
“这些机器现在还能用吗?”拉维指着这些老古董,转头问马尔霍特拉。
“理论上都能用。”马尔霍特拉殷勤地点头,上前用手抹开一台机器铭牌上的灰尘,“您看,这些都是兰开夏郡产的走锭纺纱机,结构简单皮实,不容易坏。但太老款了,效率低,现在也只能用来纺织一些最基础的粗支棉纱,或者织造一些厚实的帆布、粗麻布。”
粗支棉纱?厚帆布?粗麻布?
拉维眉头一挑,嘴角反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没想到,这座废弃的工厂还给了他一些意外的惊喜。
他本来是打算,将这座工厂彻底改造,专门用来生产阿育吠陀香皂的。
但是现在看来,把这些还能用的老式纺织机直接当废铁卖了,似乎有点可惜。
这么多纺织机,只要招募到足够的工人,开动起来,生产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而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几乎免费的、渴望工作的廉价劳动力。
虽然这些机器只能生产最基础的初级棉纱和厚实布料,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等年底苏联解体,西伯利亚冻死人的寒冬来临,那些缺衣少穿的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哈萨克斯坦人、乌兹别克斯坦人、白俄罗斯人……可不会嫌弃这些厚实挡风的“粗布”和“帆布”。
这些在印度本地市场上可能没人要的低端产品,说不定就能在寒冷的前苏联地区卖上个好价钱,甚至换来意想不到的硬通货。
“很好,”拉维拍了拍冰冷的机器,做出了决定,“你们帮我把另一个车间的所有纺织机都集中搬运到这边来,排列紧凑一点没关系。务必把隔壁那座车间给我完全空出来。”
他打算用这座车间维持纺织生产,无论是棉纱还是下一步他想做的厚织物。
而另一座车间,则要彻底清理出来,改造成他未来计划的核心——阿育吠陀香皂的生产车间。
“拉维少爷……您是真的打算让那些难民,重新启动这些机器,生产粗纱和帆布?”
马尔霍特拉听到拉维的安排,脸上露出更加明显的忧虑之色,欲言又止道。
“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拉维转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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