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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色未亮。陈福禄一行人已悄然离开驿馆，马蹄包裹着厚布，踏在青石路上只发出沉闷的声响，迅速出了襄阳城门。
离城十里，进入一段较为荒僻的山道。
陈福禄勒住马缰，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环顾四周，山势陡峭，林木丛生，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将军？”亲卫队长靠过来。
陈福禄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的树林和侧方的山崖，低声道：“通知下去，检查兵器，弩箭上弦。前面那段路，小心两侧和头顶。”
他久经战阵，对杀气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这片区域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稀疏得不正常。
队伍再次前行，速度放缓，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果然，当队伍行至一处狭窄的弯道时——
“咻咻咻！”
数十支弩箭从两侧山林中激射而出！目标明确，直指被护在中间的陈福禄！
“敌袭！举盾！”亲卫队长怒吼。
训练有素的亲卫们瞬间举起随身携带的圆盾，护住陈福禄和关键方位。箭矢叮叮当当射在盾牌上，少数穿过缝隙，也被铠甲挡住。
“杀！”几乎在箭雨稍歇的瞬间，两侧喊杀声起，数十名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从林中扑出，动作迅捷，显然是精锐好手。
“结阵！保护将军！”亲卫们毫无惧色，立刻结成小型战阵，将陈福禄护在中心，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响彻山谷。
陈福禄被护在中心，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厮杀。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配合默契，绝不是普通马匪。秦绍，果然动手了！
一名黑衣人尤为悍勇，接连砍翻两名亲卫，突破防线，手中长刀带着厉风，直劈陈福禄面门！
亲卫们救援不及，惊呼出声。
就在刀锋即将临体的瞬间，陈福禄动了！
他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刀，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刀锋擦着他的鼻尖划过。
同时，他左手如电探出，精准地扣住了黑衣人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黑衣人惨叫一声，长刀脱手。不等他反应，陈福禄右拳已如重锤般轰在他的胸口！
“嘭！”黑衣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上，胸骨塌陷，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山壁上，软软滑落，再无生息。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快！狠！准！
原本以为他是需要保护的文弱（相对而言）主帅的黑衣人们，攻势都不由得一滞，眼中露出惊骇。
陈福禄甩了甩手腕，眼神扫过战场，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刀身映着清晨微光，泛着冷冽的寒芒。
“就这么点人？”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无边的杀意，“秦绍是看不起我，还是手下没人了？”
话音未落，他动了！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
他的身影如猎豹般窜出，刀光一闪，一名试图从侧面偷袭的黑衣人喉间便多了一道血线，捂着脖子倒下。
反手一刀，格开劈来的兵刃，顺势一脚踹在对方小腹，将其踢得跪地吐血。
他如同虎入羊群，刀法简洁凌厉，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每一招都直奔要害，效率高得可怕！
亲卫们见主帅如此勇猛，士气大振，怒吼着奋力拼杀。
黑衣人虽然精锐，但何曾见过这等在万军丛中厮杀出来的悍将？陈福禄的杀气、力量和战斗技巧，完全碾压了他们。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战斗结束。
黑衣人全军覆没，无一活口。陈福禄的亲卫也伤亡了数人。
亲卫队长检查着黑衣人的尸体，扯下他们的面巾，又翻找衣物，脸色难看：“将军，身上很干净，没有任何标识。武器也是市面上常见的货色。”
陈福禄擦去刀上的血迹，收刀入鞘，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意料之中。秦绍没那么蠢。”
他走到那名被他一拳打死的小头目尸体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对方的手掌和虎口的老茧，又看了看他掉落的那把质地明显优于其他人的长刀。
“用的是军中的发力方式，刀是军械监的工艺，虽然磨掉了标记。”
陈福禄站起身，冷冷一笑，“把这把刀收好。现在没用，将来未必没用。”
他翻身上马，看着满地狼藉，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清理痕迹，带上阵亡兄弟，我们走。”
这一次，不再是低调潜行。陈福禄命令队伍打起旗帜，加速前进。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陈福禄，活着离开了襄阳，正在返回梁国的路上！
秦绍想用这种下作手段留下他？
可惜，他选错了对象。
陈福禄望向梁国的方向，目光灼灼。
梁国，才是他的战场。
那里的流民、军士、土地、石炭……才是他真正的力量源泉。
陈福禄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在这一日黄昏，看到了梁国边境那熟悉的、略显残破的界碑。
“将军回来了！”
“是陈将军！”
界碑旁守卫的梁国士兵认出了他，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有人立刻飞马回城报信。
当陈福禄抵达梁国治所平阳城下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头一热。
城门大开，以留守副将张贲为首，数十名军官、吏员，以及成千上万的百姓和刚刚安定下来的流民，自发地聚集在道路两旁。他们衣衫或许褴褛，面有菜色，但此刻眼中都闪烁着激动和希望的光芒。
“恭迎将军回城！”
“将军！您可回来了！”
声浪如潮，扑面而来。
这种发自内心的拥戴，与襄阳朝堂上的虚伪算计、冰冷杀机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福禄勒住马，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期盼的脸，连日奔波的疲惫和胸中的杀伐之气，在这一刻消散不少。
这里，才是他的根。
他翻身下马，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对迎上来的张贲道：“擂聚将鼓！所有校尉以上军官，府衙大堂议事！立刻！”
“是！”张贲感受到陈福禄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精神一振，立刻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府衙大堂。
灯火通明，梁国军政核心人员济济一堂。
气氛凝重而肃杀，所有人都看着主位上那个风尘仆仆却目光锐利的年轻主将。
陈福禄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沉稳有力：
“第一，募兵令即刻颁布！凡梁国境内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男子，身强体健者，皆可应募！待遇从优，家属优先安排工赈！”
“第二，设立‘讲武堂’，我亲自担任堂主！所有新募兵士、基层军官，必须入堂受训！不仅要练杀人技，更要明忠义，晓纪律！我要的是一支知道为何而战的军队，不是只知道抢掠的土匪！”
“第三，石炭矿扩大开采！以平阳城北新发现的大矿为核心，设立‘匠作营’，流民中以工匠、劳力应募者，待遇加倍！全力保障开采！”
“第四，组建商队！由府衙直接掌控，以石炭、皮毛、药材为主，南下江淮，换取粮食、布匹、铁器！沿途派兵护卫，谁敢伸手，剁了谁的爪子！”
一条条命令清晰明确，如同战鼓擂响在每个人心头。
没有商量，只有执行。
众将吏先是震惊于陈福禄的雷厉风行和庞大的计划，随即，一股久违的豪情与干劲被点燃了。
梁国沉寂太久了！
“末将遵命！”众人轰然应诺，声震屋瓦。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梁国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陈福禄看着城外新开垦的田地，听着军营中传来的操练声，以及矿山上叮叮当当的声响，心中豪情涌动。
接下来，就是真正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时候了！
东齐？西魏？秦绍？
所有挡在他和梁国面前的敌人，都将被这股新生的、强大的力量，碾得粉碎！
他攥紧了拳头，目光投向远方。
乱世，我来了！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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