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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老宅的挂钟刚敲过第四下,林舒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的天空还蒙着一层浅灰色的薄雾,月光早已隐去,只有走廊的感应灯还亮着微弱的光,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指尖冰凉——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紧张和兴奋交织在一起,让她连呼吸都带着颤抖。昨天家庭会议后,她就一直在观察家里人的行踪:父亲习惯早上六点去公司,会提前半小时在花园里晨练;苏婉要去市中心采购生日宴的甜品,需要提前两个小时出门准备;张管家则要在五点半指挥工人布置宴厅,五点前肯定会在杂物间清点物资。这意味着,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老宅里除了值夜的佣人,几乎没人会注意到她的行动——这是她进入祖父书房的最佳时机。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衣柜前,拿出一身深色的运动装换上。深色的衣服能让她在昏暗的走廊里更隐蔽,也方便她行动。接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手电筒和一副白色的手套——手电筒是她去年露营时买的,光线不强但足够照明;手套则是为了避免在祖父的遗物上留下指纹,万一被父亲发现,也能减少怀疑。
走到门口,她贴着门板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值夜的佣人在一楼客厅打盹的呼吸声。她轻轻转动门把手,将房门打开一条缝,确认没人后,快速溜了出去,沿着走廊往祖父书房的方向走。
祖父的书房在二楼走廊的尽头,与她的房间隔着三个房间的距离。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地毯的边缘,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走廊的感应灯因为她的移动而依次亮起,又在她走过之后缓缓熄灭,像是在为她指引方向,又像是在无声地警告。
终于,她来到了祖父书房的门口。门板是深棕色的红木材质,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经过岁月的打磨,显得格外厚重。门把手是黄铜材质的,上面布满了氧化的痕迹,冰冷的触感透过手套传过来,让她的心跳更快了些。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
“咔嗒”一声,门竟然开了。
林舒瑶愣住了。她原本以为书房会锁着,还准备了各种开门的办法,甚至想过如果锁着,就等张管家来开门时偷偷配一把钥匙。可现在,门竟然没锁。是父亲忘了锁,还是张管家故意留着的?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等着她往里跳?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推开了门。一股陈旧的纸张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那是祖父生前最喜欢的味道——小时候她在花园里玩,总能闻到祖父书房里飘出来的檀香,张管家说,那是老主人用来安神的。
书房里光线昏暗,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将所有光线都挡在了外面。林舒瑶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束在房间里扫过,照亮了眼前的景象:房间很大,足足有她卧室的两倍,左侧是一排高达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中间放着一张古朴的红木书桌,桌上堆满了书籍和文件,还有一盏黄铜材质的台灯;右侧则放着一个老式的真皮沙发和一个梨花木茶几,茶几上还放着一个没喝完的茶杯,杯底结着深色的茶渍,像是很久没清理过。
她轻轻关上门,用手电筒照着四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脚下的地毯很厚,踩上去没有任何声音。她先走到书桌前,仔细打量着桌上的物品:台灯的灯泡已经坏了,灯座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文件大多是用牛皮纸袋装着的,上面标注着年份,从1980年到1995年不等;书桌的左上角放着一个黄铜材质的钢笔,笔帽上刻着祖父的名字,笔尖已经生锈,显然很久没使用过了。
她拿起一个标注着“1987年”的牛皮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关于林氏五金厂的财务报表,还有几张工人的工资单。她快速翻了翻,没发现任何与火灾或汇款相关的内容,和她在公司档案室里看到的常规资料没什么区别。
接着,她走到书架前,用手电筒照着书架上的书籍。书架上的书种类繁多,有商业管理类的,有历史典籍,还有一些国外的原版书籍。她注意到,书架的最上层放着一些用布包裹着的物品,看起来像是瓷器或其他易碎品。她踮起脚尖,想把布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却发现布包裹得很紧,而且上面落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人动过了。
她沿着书架慢慢走,仔细查看每一本书的 spine(书脊),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突然,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了书架最底层的角落——那里有一个与书架颜色一致的暗格,暗格的边缘与书架的木板严丝合缝,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暗格上有一个小小的铜锁,锁孔已经有些生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林舒瑶的心跳瞬间加速。直觉告诉她,这个暗格里一定藏着重要的东西——或许是祖父的日记,或许是火灾的真相,甚至可能是照片里那个模糊女人的身份信息。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铜锁,发现锁孔很小,需要特制的钥匙才能打开。她四处寻找钥匙,目光扫过书桌、茶几、甚至沙发的缝隙,却一无所获。
难道钥匙不在书房里?还是被父亲拿走了?林舒瑶有些沮丧,她已经冒险进入了书房,如果找不到线索,就只能空手而归,下次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再次仔细翻找桌上的物品。当她的手碰到书桌右上角那个精致的梨花木盒子时,突然停住了。这个盒子她刚才没注意到,盒子上刻着祖父的名字,字体苍劲有力,和照片背面的字迹很像。她打开盒子,里面铺着红色的绒布,放着一些信件和一枚银色的徽章,还有一把小小的铜钥匙——钥匙的形状,正好和暗格上的铜锁匹配!
林舒瑶的手开始发抖。她拿起钥匙,快步走到暗格前,蹲下身子,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咔嚓”一声,锁开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本厚厚的牛皮纸日记,还有半张泛黄的照片。她将日记和照片拿出来,放在书桌上,用手电筒照着,慢慢翻开日记。
日记的纸张已经有些脆弱,边缘微微卷起,上面的字迹是祖父的,歪歪扭扭,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第一页的日期是1985年3月12日,上面写着:“今天成立了林氏五金厂,虽然只有三个工人,一间小厂房,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它会变成大公司。阿秀说,她会一直支持我,等我成功了,就娶她。”
“阿秀?”林舒瑶心里一动。这个名字她从来没听过,父亲和张管家也从未提起过。难道这个“阿秀”,就是照片里的那个模糊女人?
她继续往下翻,日记里记录了祖父创业初期的艰难:资金短缺、工人罢工、原材料涨价……每一页都充满了挣扎和坚持。直到1987年6月10日的日记,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工厂的仓库最近总是不对劲,晚上总能听到奇怪的声音,我让老张去检查,他说没什么问题。阿秀让我别太担心,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1987年6月12日的日记,只有短短一句话,字迹潦草,能看出祖父当时的慌乱:“火!仓库着火了!一切都完了!”
1987年6月15日的日记,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赔偿了受伤的工人,欠了一大笔债,银行不肯贷款,工厂要倒闭了。阿秀来了,她给了我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十万。她说,这是她的积蓄,让我用来重建工厂。我问她钱是哪里来的,她不肯说,只说让我好好干,等我成功了,就去找她。”
1987年6月18日的日记,日期正好是秦董说的“奶奶的忌日”,上面写着:“今天收到了一笔匿名汇款,五十万。我不知道是谁汇的,但我知道,这是阿秀的钱。她走了,留下了一张照片,说等孩子长大了,就带着照片来找我。我不能让她回来,也不能让孩子知道真相——林家不能有任何污点,我必须让林氏活下去。”
孩子?林舒瑶的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腔。祖父说的“孩子”,是谁的孩子?是他和“阿秀”的孩子吗?那这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她继续往下翻,后面的日记内容越来越少,大多是关于林氏发展的记录,偶尔会提到“阿秀”,语气里满是愧疚和思念。直到1990年5月20日的日记,是最后一篇:“林氏终于成功了,可我却再也找不到阿秀了。我把她的照片藏在了暗格里,把日记也藏起来,希望有一天,孩子能看到这些,能原谅我当年的自私。张管家说,他会帮我保守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阿秀的存在。我对不起阿秀,也对不起孩子……”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 pages(页码)都是空白的。林舒瑶放下日记,拿起那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碎花连衣裙,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站在一座小木屋前,笑容温柔。虽然照片只有一半,但林舒瑶还是能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她在相册里看到的那个模糊女人——“阿秀”。而她怀里抱着的婴儿,眉眼间竟然和她有几分相似!
“难道……”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林舒瑶的心头。她拿起照片,翻到背面,上面写着一行小字:“1987年6月17日,阿秀和念念。”
“念念?”林舒瑶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突然,她想起小时候,张管家偶尔会在梦里喊“念念”,她问张管家是谁,张管家却说只是一个老朋友的孩子。难道这个“念念”,就是她自己?
如果她是“阿秀”的孩子,那父亲是谁?父亲说过,她是他和母亲的女儿,母亲在她八岁时去世。可日记里的内容,却和父亲的说法完全不符。难道她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那父亲为什么要隐瞒她的身世?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林舒瑶心里一慌,连忙把日记和照片放回暗格,锁好暗格,整理好书桌,关掉手电筒,快步走到门口,轻轻打开一条缝,往外看。
是张管家!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正朝着书房的方向走来。林舒瑶连忙躲到门后,屏住呼吸。她知道,张管家肯定是来检查书房的,万一被他发现自己在里面,就全完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书房门口。林舒瑶能听到张管家的呼吸声,还有他轻轻擦拭门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慢慢远去了。
林舒瑶松了一口气,靠在门板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尽快离开。她最后看了一眼书房,心里充满了疑惑和震惊——祖父的日记、“阿秀”的照片、自己的身世……这些秘密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摧毁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她轻轻打开门,确认走廊里没人后,快速溜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她靠在门板上,久久不能平静。她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自己的照片,又想起那张半张照片里的婴儿,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她到底是谁?是林正宏的女儿,还是“阿秀”和祖父的孩子?父亲为什么要隐瞒她的身世?苏婉知道这件事吗?张管家为什么要帮祖父保守秘密?这些问题像无数根针,扎在她的心上,让她痛苦不堪。
窗外的天空已经亮了起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织出金色的光斑。林舒瑶擦干眼泪,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1987年 林氏五金厂 火灾”“阿秀 1987年”等关键词。屏幕上跳出的结果很少,只有一些关于林氏集团发展的新闻,没有任何与“阿秀”或“火灾真相”相关的内容。
她关掉电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生日宴结束后,她一定要去找那个叫“刘建国”的受伤工人,问问他当年火灾的真相,问问他有没有听过“阿秀”这个名字。她还要去祖父日记里提到的“小木屋”,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阿秀”的线索。
不管真相有多残酷,她都要知道——因为她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有权知道这个家族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能再被蒙在鼓里,也不能再活在“林家千金”的虚假光环里。
她走到书架前,打开木盒,拿出那张祖父站在工厂前的照片。照片里的祖父面容严肃,身后的“阿秀”身影模糊。林舒瑶轻轻抚摸着照片上“阿秀”的身影,心里默念:“阿秀阿姨,不管你是谁,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孩子,我都会找到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老宅里开始热闹起来,佣人在打扫卫生,工人在布置宴厅,苏婉的声音也从楼下传来,喊她下去吃早餐。林舒瑶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痕,对着镜子勉强笑了笑。她知道,接下来的生日宴,将会是一场艰难的考验——她不仅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在父亲和苏婉的眼皮底下,继续寻找真相。
但她不会退缩。因为她知道,只有揭开所有秘密,她才能真正做自己,才能摆脱这个“镀金牢笼”,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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