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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长瑛听见熟悉到骨子里的脚步声响起。她轻轻给喜鹊擦着汗,声音没什么起伏。
“和太后娘娘的这出戏演完了,如何,谢太子拿到了多少演出费?”
谢庚鹤抿唇,避开不答。
“喜鹊病了,你身旁没有别的宫人侍奉,孤让程瑜再给你安排几个宫女。”
温长瑛抬头,“我敢用吗?”
除了喜鹊,这宫里哪个宫人能跟她一条心?
说起来也是好笑。
一个掌事女官,身边的宫女和下属多如牛毛。
反倒是她这个一宫之主,身边只有个忠心耿耿的喜鹊。
以前温长瑛也喜欢热热闹闹的承恩殿。
但被下了几回毒,出卖了一些消息,她就再不放心把事情给旁人做了。
所以,除去一些固定来洒扫的末等宫女外,她身边只留下了一个喜鹊。
以前主仆俩被冷落在东宫时,这样生病互相依偎的日子也不少。
怎么谢庚鹤现在就良心发现了呢?
是也觉察到,他那浮于表面的爱,哄不住她了吧。
温长瑛低哑的笑声颇显讽刺。
“谢庚鹤,你在宫外与程瑜三天厮混,回来后看见我跟喜鹊的惨状,你心里是畅快还是悔恨呢?”
谢庚鹤眸中挣扎,“孤没有破戒。”
他担心温长瑛不信,又说:“毕贵一直随侍左右。”
“也很快了。”温长瑛不愿多说。
谢庚鹤苦涩,“阿瑛,你就如此不信孤吗?”
“那敢问太子殿下,我们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吗?”温长瑛冷静抬头,眼底偏执。
以前的温长瑛,敢把温家军的虎符偷出来,塞给谢庚鹤去解决麻烦。
若非那次阿野染疫,和后面愈演愈烈的欺瞒,她能眼也不眨吃下谢庚鹤手中的毒药。
但一切早就变了。
她想保全温家,保全自己与阿野,只能如此。
谢庚鹤沉默良久,“孤知道了。”
说完,他就走了。
没多久,承恩殿外的侍卫就撤了。
“殿下解了娘娘的禁足。”
毕贵领着几个宫女进来,“娘娘就莫要再跟殿下怄气了,这些宫女都是他亲自挑的,让您放心用。”
“人要是有问题,奴才把头摘下来给您当马凳。”
温长瑛没说话。
毕贵拿捏不住她的意思,就把人安排在了外殿,无传召不得入内。
谢庚鹤还让人送来了不少赏赐。
只是无一例外,都被扔在了外面。
路过的宫人也不敢捡。
毕贵只好偷偷趁着夜黑,又将东西清理走了。
喜鹊夜里醒来时,第一时间抓住了温长瑛的手。
“娘娘!”
“奴婢,奴婢在阴曹地府里还能见到娘娘,该不是糊涂了吧……”
温长瑛破涕为笑,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命大,从鬼门关闯了一遭,日后可不能再乱走动了。”
喜鹊点点头,“奴婢一定好好守着娘娘。”
说话间,她也瞧见外面有宫女做事,似乎没有侍卫把守了。
她讶异:“娘娘同殿下和好了?”
温长瑛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喜鹊也不敢追问。
只是看着承恩殿逐渐有了人气的样子,心头也宽慰许多。
这样,娘娘至少不会那么苦了。
殿下是在讨好她家娘娘么?
温长瑛安静陪着喜鹊养好了病,主仆俩偶尔也去御花园坐坐。
远远瞧见那些妃嫔们,她们就提前避开。
只是总有不长眼要凑上来的。
避无可避,温长瑛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在气跑了三个低等美人后,才换回几天安静日子。
而温长瑛也得知了秀坊苑的变化。
梅嫔大手一挥,直接让秀坊苑赶制新宫服出来,专供阖宫上下的最末等宫女使用。
喜鹊气得不行。
“娘娘,梅嫔分明就是故意糟蹋!这是在打您的脸!”
温长瑛淡淡问:“那你瞧程瑜最近在穿什么?”
喜鹊闻言,面上带喜。
是了。
难怪她家娘娘没什么反应呢。
原来是早知梅嫔要这样做呀!
程女官日日穿秀坊苑的新衣显摆,现在那些款式都沦落成最末等宫女去穿的了。
她还不气得眼歪嘴斜?
喜鹊兴奋起来:“奴婢让人去打听打听!”
温长瑛笑了笑,没拦她。
年节过后,她就再不知道阿野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段汀白那边能不能查到什么。
喜鹊兴奋地离开,没多久就愤愤不平地回来了。
“奴婢打听到了!”
“程女官假惺惺地把那些衣物赠给了那些宫女!她可真大度!”
温长瑛并不意外,“她一贯会做人。”
不过再怎么说,这事儿肯定会在程瑜心里留下疙瘩。
她面上装得大度,暗地里少不了要找未央宫的麻烦。
温长瑛不在意最后谁能得逞。
反正,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对了娘娘,今夜是上元灯节,宫外热闹得很。咱们虽然出不去,但殿下特意免了今晚轮值,不少宫人和后妃都打算去月湖放水灯呢!”
“咱们要不要也去放一放,给小将军祈福?”
温长瑛有些心动。
月湖就是当初段汀白跳的那个。
下游流出宫外,汇入护城河。
温长瑛当初还想过跳湖逃出宫外,只不过碍于宫外有重兵把守,也就放弃了。
“好。”
喜鹊忙下去准备去了。
用过晚膳,喜鹊边收拾边说:“奴婢去问过毕贵大人了,他说殿下跟重臣在御书房议事,不会过来了。”
“娘娘,您不用担心碰见他。”
温长瑛微微蹙眉,到底是没怪喜鹊多事。
主仆俩刚走到月湖旁,就看到上面浮了不少水灯。
有的被浪打翻,也有的还在挣扎打转。
喜鹊早就找人占了位置。
温长瑛过去蹲下,将灯烛燃起后,送入湖中。
“愿阿野无恙,愿温家荣耀永存。”
她跟喜鹊准备了很多。
寄希望于有一盏能被上苍看到。
一盏盏放着,不知不觉就过了很久。
没放一盏,她就要祈愿。
但祈愿过温在野和喜鹊,也祈愿过诸葛石和段汀白。
却没为自己和谢庚鹤祈愿一次。
喜鹊忍不住放了一盏:“奴婢希望,娘娘和太子殿下早点和好,一生白头幸福。”
即便平时温长瑛不说,喜鹊熟知她的心思。
两人都是互相折磨。
明明心底就是放不下对方的,娘娘深夜还要梦呓太子殿下的名字。
温长瑛眼睫颤动。
没告诉喜鹊,她和谢庚鹤再无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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