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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遵旨！”赵德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发自内心的敬服。韩川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从床榻上起身，掸了掸衣袍：“摆驾，去御书房。”
赵德一愣，有些诧异。
现在并非陛下读书理政的时候，御书房那边恐怕连伺候的笔墨太监都还没当值。
但他心思电转，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那个神出鬼没的于望！
他不敢多问，立刻躬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韩川其实也没想过去御书房，是因为就在方才起身的一刹那，他的手在床榻的锦被与床板的夹缝间，触碰到了一个微小的硬物。
他不动声色地将其捏入掌心，那是一张被折叠得极小的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字迹瘦劲，如铁画银钩——“御书房”。
是他！
于望！
这个念头在韩川脑海中一闪而过。
能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将纸条塞进他寝宫的床榻之下，除了于望，他想不出第二个。
御书房。
赵德果然心领神会，他挥退了所有准备跟驾的宫女太监，只留自己一人守在书房门外。
韩川独自一人走入空旷的书房。殿内光线幽暗，空气中弥漫着书卷与陈墨的混合气息。
他没有点灯，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张属于帝王的巨大书案后，等待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窗外的天光由明转暗，暮色四合，殿内越发昏沉。
于望，始终没有出现。
韩川非但没有生气，心中那股想要将此人彻底收为己用的念头，反而愈发炽烈。
越是沉得住气，越是谨慎，就说明此人行事之周密，能力之强大。
这样的人，若为敌，是心腹大患；若为友，则是安身立命的最大保障！
就在殿内最后的一点光亮即将被黑暗吞噬之际——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在寂静中突兀地响起。
韩川的身体瞬间绷紧，双眼猛地射向声音来源！
他看到，在书房最深处那排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后，一道黑影缓缓走来。
“是你。”韩川的声音平静，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警惕。
“陛下久等了。”
那黑影开口，正是于望。
他身形依旧挺拔，只是脸上多了风尘之色。
韩川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他身体向后靠去，让自己陷入柔软的椅背中，手指在书案上轻轻一点：“床榻下的纸条，是你留的？”
“是。”于望的回答干脆利落。
“我的诰天殿，守卫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
于望满脸自信，“我在诰天殿内的眼线，极其隐蔽，绝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韩"哦？"韩川的眉毛微微一挑，兴趣更浓了，“你的人？那表面上，他们是谁的人？”
于望沉默了一瞬，似乎在衡量什么，最终还是吐出了一个让韩川心脏骤然一缩的答案。
“三宫太后的人。”
韩川震惊地看着于望。
这个男人，竟然能将自己的势力，安插进三宫太后身边，成为她们的“心腹”！
这份手段，这份胆魄，简直骇人听闻！
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拉拢他！
这个念头在韩川心中疯狂叫嚣。
他强压下内心的波澜，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你费每次都来无影去无踪，究竟想要什么？别跟朕说什么辅佐圣君的鬼话。”
于望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他那张沉静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疲惫与无奈。
“有人在追杀我，我不得不小心行事。”他叹了口气又缓缓开口，“至于我想要什么……很简单。”
“我只想让大梁变得强大一点，仅此而已。”
韩川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虚伪。
然而，没有。
于望的眼神，无比坦荡。
韩川身体前倾，手肘撑在御案上，十指交叉，将下巴搁在指背上。
“你费尽心机，冒着被三宫太后挫骨扬灰的风险来见朕，所为何事？”
于望深吸一口气，那张沉静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而是反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陛下近来，可是在勤习骑射？”
韩川的瞳孔骤然一缩！
于望是如何知道的？
他知道到了哪一步？
是单纯的监视，还是已经洞悉了他真正的图谋？
无数念头在韩川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轻笑一声：“怎么？朕身为天子，学些强身健体之术，莫非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陛下误会了，臣只是觉得，宫中的校场，终究是小了些，陛下的雄心，也不该被这四方宫墙所局限。”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韩川心脏猛地一跳的提议。
“若陛下想，梁都大营的校场，才是真正能纵马驰骋、演武练兵的所在。”
梁都大营！
这几个字让韩川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当然知道梁都大营！
那不仅是大梁王朝拱卫京畿的最强武力所在，更是无数将门子弟挥洒热血的圣地。
更重要的是……先帝留下的那笔足以颠覆乾坤的秘密宝库，其入口，就埋藏在梁都大营的地底深处！
可以他如今的处境根本就去不了啊！
但于望应该是知道他如今的处境的，竟然这么问，莫非……
韩川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急切的问道：“你能安排？”
“只要陛下想去，臣，便能安排。”于望的回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这下，韩川心中的警惕彻底拉满。
一个能将眼线安插进三宫太后身边，又能随意安排皇帝进出京城防卫最森严的军营的人……于望的能量，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随之，韩川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你为何如此想让朕去军营？”
韩川身体向后靠去，重新陷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别告诉朕，你只是想让朕骑马骑得更痛快些。”
于望沉默了。
良久，他才缓缓躬身，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使命感：“陛下作为皇帝，有些事，需要亲眼去看，有些人，陛下需要亲自去见，否则这辈子都只是傀儡。”
“呵。”韩川发出一声冷笑。
“说得好听，于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比如……一些埋在地下的东西？”
他死死盯着于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于望的身体猛地一僵！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被韩川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果然知道宝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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