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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碾了足足七日,鹤县的轮廓终于在晨雾里显了出来。鹤县不似江洲城那般繁华,地方小,四面环着山,只一条小河绕县而过,两人到时,太阳才出来不久。
街两边的铺子大多刚卸下半边门板,路上都没几个人。
“哟,眠丫头回来了!”
“李叔,这么早就出豆腐了!”
“可不是嘛,赶着日头卖第一板,晚了就老了!”李叔将湿布往肩头一搭,顺手切下一块豆腐装进碗里,塞到了话眠手上。
“你这丫头一出去就不知道回家,也不管你爹着急不着急!”
话眠接过豆腐,往案上塞了几个铜钱。
笑眯眯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她像个晒了太阳的猫,冲着李叔笑,但眼睛却往自家铺子门口望。
红门严丝合缝,看样子她爹今日是赖床了。
话眠这边同李叔说着话,风洛便在那边下了马车,站的远远的看着话眠手上端的豆腐,眯着眼睛冲肩上搭着湿布的中年男人笑。
鹤县小,人来人往的大家基本都相识,这个点街上人虽不多,但突然出现个没见过的人,又长得实在标致,过于引人注目。
风洛只是往那一站,就引来了不小的动静。
“这哪来的郎君,长得可真俊,怎么到鹤县来了?”
“小公子多大了?有婚配了嘛?”
“哎,这人...”围观的几个人中有人盯着风洛看了半天,又回头去看不远处豆腐摊前的话眠,啧了啧嘴,道:
“我方才就见话家那丫头从这马上下来了,这小公子也是从这马车上下来的,哎呦!”
他一拍大腿:“话家丫头拐了个俊公子回来了!”
他这么一吼,周围人纷纷都挤过来看热闹。
风洛被围在马车前,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一群人将他围堵的水泄不通,叫他恍惚了一下。
“小公子,你真是眠丫头拐回来的?”
“长得挺机灵,怎么看上我们这了?”
“哎呦,这身段,比年画上的人还俊!”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也不知是热情还是为了凑热闹。
风洛脊背绷的笔直,像直插进河里的竹篙,被河水一波波的拍,却找不到着力的地方。
他的头快炸了,久违的窒息感一股脑的窜了上来,他下意识往话眠的方向看。
却见她正站在不远处,露出一口白牙乐呵呵的看着他。
明黄色的衣服在太阳下发光,刺的他眼疼,她就静静站在那里,一步也不动。
“小公子,你跟着眠丫头回来,是喜欢我们眠丫头?”
方才起哄的那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索性把嗓门再拔高一度。
“眠丫头,那小郎君真是你带回来的?”李叔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跟着好奇的看了两眼。
“不是的,李叔,是他自己死皮赖脸跟上来的。”
“啊?”李叔哐啷一声,差点把豆腐摊子都掀了过来。
话眠呲牙,可不就是死皮赖脸跟着她来的,赶都赶不走。
她撇撇嘴,坏心思一点都藏不住,她很记仇的。江洲城的时候,风洛看着她掉进裂缝里见死不救,那就别怪她这次不帮他了。
她嘿嘿笑了两声,端上豆腐往自家铺子的方向走去。
“眠丫头,你爹这几日都没住在铺子里,你别去铺子里找人了,直接回家吧!”
话眠“嗯啊”了两声,对李叔道了个谢,转了个方向朝家奔去。
“爹!”
人还未进院子,声音隔着老远先回了家。
屋里的人还未起,一听见话眠莺歌似的声音,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衣服,从一旁拿起东西背在身后出了屋。
话永华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自家闺女了,这会刚出屋子,便见一朵明黄色,太阳花似的闺女正迈开步子往家里冲。
话永华眼眶一酸,握紧手里的东西。
“乖丫头,爹可想死你了!”
“爹,我也想你!”话眠将手里的豆腐碗放在院里的圆桌上,哭哭唧唧的冲话永华扑了过去。
“想爹啊?”话永华长舒一口气问道。
“嗯!”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
猝不及防的,话永华话锋一歪,拿出背在身后的鸡毛掸子冲着话眠的胳膊打了下去。
“你不讲武德!话老头!”话眠撅起嘴,被她爹这么一打,蹦的老高,躲着那个鸡毛掸子满院蹿了起来。
“讲武德?你一声不吭就跑了,跟谁学的?”
话永华跟着话眠后头,扬起弹子作势要打,却先把自己呛的一阵咳嗽,腰都弯了下去。
“爹!”话眠刹住脚,忙折了回去,“我去治病了嘛,您就别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我还赚了一百两银子呢!”
“爹不是生气,爹是怕你...”话永华顿住,放下手中的弹子,被话眠搀着进了屋。
又后知后觉般听到话眠的最后一句话:赚了二百两银子。
话永华脚下一停,忽的转头,半信半疑盯着话眠的脸看了半天,突然笑出声:
“乖丫头,你这是被爹打傻了,二百两,你也说的出口。”
话眠撇嘴:“我就知道您不信,等我把银子拿出来给您看,吓死您!”
她说着就低头往镇妖囊里摸索。
“行了,爹不指望你赚钱,爹能养得起你,爹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不要出...”
“眠丫头!”
话永华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哎呀眠丫头,出事了!你拐回来的小郎君和人打起来了,你赶紧去看看!”
“什么?”
“小郎君!”
话眠和她爹几乎同时乍起。
“死丫头,出去一趟你还学会拐人了!”
“不是的,爹!您消消气,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你!”
话眠将她爹重新按回椅子上,转身一溜烟就没了身影,留下话永华在屋里长吁短叹。
出了家门,话眠跟着刚才来喊人的大娘一路奔回方才下马车的地方。
“风洛!”
街口已被围的水泄不通。
人群中央,风洛单手扣着一个粗布衣汉子的手腕,手背青筋微凸。
脸上表情臭到了极点,眸底暗潮翻涌,恨不得把人胳膊当场卸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
“再多问一句,我就卸了你的胳膊!”
这么说着,就听骨头“咔”地一声脆响,吓得众人哄吵了起来。
那汉子疼的脸色瞬间发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话眠一来就看风洛把人胳膊卸了,也是吓了一跳,比风洛掐她脖子的时候心还要慌。
她赶紧挤进人群里,一把按住风洛的手腕,把那汉子从风洛手里救了下来。
“对不住啊,苏大哥,你这胳膊...”
“我说眠丫头,你带回来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我就问了几句他家中情况,二话不说就给我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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