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宋明曦坐在对面,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禁有些晃神。他明明是镇北侯府的小公子,未来权倾朝野的人物,却会在这里,陪着她看这些枯燥的账册。
【别被他骗了!他是想找江家的茬!】
【+1,你看他标注的地方,全是江家做假账的证据。】
【呜呜呜我们妄崽太会了,帮老婆报仇还不留名。】
弹幕说得没错。
谢妄舟的笔尖在“三月绸缎入库数量”那栏停住,用朱砂笔勾了个圈,冷笑一声:
“账上写着收了一百匹云锦,库房记录却只有八十匹匹,剩下的二十匹,怕是进了江老爷自己的腰包。”
宋明曦凑近看,果然见两处数字对不上。
她指尖划过那行小字,忽然想起母亲还在时,总说“做生意要守本分,亏什么不能亏良心”。
“江家做的是皇商生意,竟敢在贡品里动手脚。”
她轻声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谢妄舟抬眼,正好撞见她垂眸的样子。
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把细细的绒毛都照得分明,乌黑透亮的眼眸总是含着淡漠的情绪,让人猜不透心思。
【!!!近景!阿曦这侧脸绝了!】
【妄崽看呆了哈哈哈!快醒醒!你是来查账的不是来看老婆的!】
【他耳根红了!我就知道!】
谢妄舟猛地别过脸,假装翻账册,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他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看了她两眼吗?有什么好脸红的。
“需要人手只管说。”他干咳一声,喉头发紧:“我府里的暗卫,查账也很在行。”
宋明曦没注意他的异样,只点了点头:“确实需要人盯着江家的药材铺。”
沈清辞留下的那半页信上,写着“孙姨娘曾在夫人药中加寒水石,来自江家药材铺”,现如今还压在她的枕下。
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母亲的病,绝不是简单的病逝。
谢妄舟的笔尖顿了顿:“你怀疑......你母亲的药?”
宋明曦抬眸,撞进他带着探究的眼神里。
她没回答,只是反问:“谢小公子知道寒水石吗?”
那是种性寒的药材,少量加入汤药,能让人日渐虚弱,却查不出痕迹。
孙姨娘用这招对付她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从前她没往深处想,只觉得这伎俩拙劣又下作。
谢妄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握紧笔杆,指腹泛白:“知道。”
他不仅知道,还知道去年冬天,孙姨娘让人买过足足五斤寒水石。
暗卫的卷宗里写着“用途不明”,现在想来,恐怕都用在了宋明曦身上。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只有二人的呼吸可闻。
【气氛不对劲!有杀气!】
【妄崽这眼神,是想把江家拆了吧?】
【阿曦别卖关子了,直接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宋明曦没再追问,只是继续翻起了账册。
她知道谢妄舟这种人,不想说的事,逼也没用。
就像她也不会告诉他,自己半夜摸去库房,找到了母亲十年前的药方,上面的字迹被水渍晕开,隐约看得见寒水石这味药材的名称。
“夜深了,我让人备些点心。”
宋明曦站起身,想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刚走到门口,就见青禾端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碗杏仁酪。
“小姐,谢小公子,厨房刚做的。”
青禾把碗放在桌上,眼睛偷偷在两人之间瞟了瞟。
见谢妄舟正低头看账册,宋明曦站在旁边,两人的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几乎要叠在一起。
她顿时红了脸,嘀咕了句非礼勿视,转身就往外跑,还差点撞到门框。
谢妄舟瞥见她的小动作,耳根更红了,没好气地斥道:“毛手毛脚的,想摔死?”
青禾顾不得其他,哎了一声,跑得更快了。
宋明曦端起杏仁酪,吹了吹浮沫,无奈一笑。
这暮春的夜,好像也不是很凉。
*
江临风站在宋府门外的槐树下,看着下人把那些礼盒搬上马车,脸色铁青。
“公子,这宋明曦也太不识抬举了!”随从愤愤不平,大声嚷嚷:“不过是仗着谢小公子撑腰,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江临风没说话,手却死死攥着那个锦盒。
里面是他特意让人从江南寻来的暖玉,本想借着赔罪的由头送给宋明曦,再婉转提提江家的难处。
他以为,宋明曦再怎么恼,看在往日情分上,总会给几分面子。
可他忘了,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他以为的“情分”。
“走吧。”他低声道,面上依旧温润,胸腔里却满腹怒火。
马车驶离宋府时,他掀起车帘回头望了眼。
那扇朱漆大门紧闭着,门内的灯火透过窗棂,映出两个模糊的身影,离得很近,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江临风猛地放下车帘,撞上车壁发出咚的一声响。
“去查。”他冷声道:“查清楚宋明曦和谢妄舟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不信,那个病恹恹的白莲花,真能让不近女色的谢妄舟另眼相看。
那个好表弟的习性他自以为分外了解,一定是宋明曦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随从应了声是,心里却犯嘀咕。
谁不知道谢小公子前几日把镇北侯府的管事都骂了,就因为有人怠慢了宋小姐送来的账本。
这关系,还用查吗?
马车碾过满地海棠花瓣,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
宋明曦站在廊下,风卷着残红掠过脚踝,带起些微凉意。
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她才收回了视线。
“小姐,江公子这是彻底恼了。”
青禾捧着空托盘回来,不由得担忧道:“听说江家最近被户部查得紧,要是被他记恨上......”
“记恨便记恨。”宋明曦转身回屋,盯着桌上关于江氏的账册,笑了笑:“左右我们早就不是什么体面亲戚了。”
谢妄舟还坐在窗边,手里转着支狼毫笔,目光落在她方才圈出的几处疑点上,好看的眉皱了起来。
“这里。”他忽然用笔尖点了点其中一行:“去年冬天进的那批貂皮,账上写着‘送京中贵人’,却没记收礼人的名字。”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