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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心底略有暖意，知道许荆是为了她好，只是没有明说。许荆面子薄，许昭要是直接挑明待会儿她又要不高兴了。许荆看她这鹌鹑样气便不打一处来，回府途中训了一路，最后才恨其不成器地扭头下车。
许若不明个中缘由，不知从何劝起，所以便轻笑着摇摇头没再管。平日里虽不对付，但总归是姐妹，容不得外人欺负了去。
许昭回府后不见许墨琛，沉顿半晌也回了自己小院里休憩。
天色很快暗沉，许昭今日乏累得紧，沐浴后便直接上榻休息。
……
夜过半后。许墨琛摸黑从府外靠近偏门，小心将门拉关才继续往内里走，却并未往冷竹轩去，反绕路到了宅丁所住的寝院。
正巧碰上夜里出恭的丁梓。
丁梓瞧身后树丛有异动，谨慎地多看了几眼，发现并无异常才开始松了裤腰带小解。
许墨琛隐在黑暗中，辩不分明，露出的一双深色瞳仁牢牢盯着丁梓，宛如一只淬了毒的蝎子，审视自己的猎物。
丁梓莫名感到周围是一阵奇怪而可怕的寂静，他抖了抖身，脊背发凉，解手完转身想回房暖暖身。
猛地一双手从暗中伸出掐住他的脖子捂嘴要将他拖进暗处。
丁梓垂死挣扎，双手挥舞挠向后面。一根极细的绣花针向他刺来，停在距离他的眼珠子仅差毫分的地方。
丁梓瞳孔放大两倍，死盯着眼前的针尖，不甘心地被拖进夜里。
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紧紧握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让人喘不过气，心跳却如擂鼓般疯狂敲打，诉说无助和恐惧。
随后许府又恢复了如死一般的宁静，只有墙外打更人在鸣叫“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不知过去几更时，一抹黑影自许昭窗外翻身进去，透着微光来到许昭床前，蹲下身看着她。
许墨琛安安静静观望着许昭原本紧缩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仿佛逃离了某个令她害怕的梦魇。
他想伸手触碰，却只停在半空中，凝视着手上洗不净的血迹。
许墨琛缩回手不住在衣服上反复擦拭，在床边待至天将将明才离开。
翌日，一大早。
许昭迷蒙听见床边有人议论，一时竟也分不清是梦中抑或现实。
“诶，你知道吗？今早三公子院子里那个叫丁梓的，死了！眼珠子都被人生生挖了去，泔水撑肚而亡。”
“啊？怎么会突然死了，他好歹也是三公子近旁侍童啊。”
“听说是因为在赌场欠下巨额赌债，还不起，拿眼珠子作抵了去，许是想不开自个寻死了！”
“那也用不着喝泔水啊，多恶心人。”
两人声音细小，迷糊几个字眼跳入许昭耳中，她正欲出言询问，那两个侍女便被刚进门的嬷嬷呵斥了。
“活儿不好好干，在这儿乱嚼什么舌根！叫姑娘听了去可怎么好？”
嬷嬷训责完，过来准备伺候许昭洗漱梳妆，柔声道：“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两名侍女被吼得低下头不敢作声，得了嬷嬷眼色才赶忙退下去。
许昭略微思索，安睡一夜，倒也神色清明。昨夜她入睡得晚，竟也没做什么噩梦，只隐约感觉什么人来过。
她点了点头，问：“方才她们所议何事？”
青葙正提了膳食回来，张嬷嬷忙着去布菜，换了青葙来替许昭梳洗穿衣，搪塞道：“一点不打紧的事，姑娘不必挂心。”
许昭见张嬷嬷不肯与她说，便拉过青葙悄声细问道：“青葙，你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前院……”前院每天发生的事儿多了，青葙思考再三答道：“噢，今一大早那崔家人便上门讨要说法来了，闹的动静还不小呢。不过老夫人并未露面，全权交由周夫人评事理了。”
许昭这才了然地点点头，虽然总觉得这说的并非同一件事。
前厅，正堂里。
“那你想如何？”
林氏同崔氏争得面红耳赤，拍案叫道，眼睛怒瞪着崔氏。
“一口价，两万两纹银，你家那三个死丫头再诚心给我们莹儿道个歉，此事就算是过去了，否则等着公堂上见真章！”
周氏明白崔夫人不过是拿公堂虚张声势，若真上了公堂，不论真相结果如何，女子清白终会添染上一抹污名，所以她只是在一旁看戏，淡漠喝茶。
反正又不是她的孩子，也无关她三房什么事。
林氏倒是气得跳脚，怒骂道：“我呸，就凭你也配！你想钱想疯了吧你，不如去抢来得都比这快，再说我家姑娘也同样受伤了呢？你怎么赔？”
两万两，够她大房几个月的花销了，就算同四房均摊下来，也要不少银子，要想让她掏这笔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崔氏冷哼一声，讽刺道：“你们竟也有脸皮说，如不是许三姑娘先动的手，莹莹会受伤吗？还专往脸上抓挠，瞧瞧多恶毒的心思！”
林氏一时语噎，随后迅速驳斥道：“你们还以多欺少呢！崔莹莹带着那么多丫鬟欺负我府里姑娘，竟然也好意思来此寻理！”
她眼睛瞟过才刚轻步慢行赶来的虞氏，怪道：“你怎么来得这样晚？”
“刚诵经念佛完过来的。”她手拿佛珠，面色极为平静淡然。
崔氏一瞧来的是个病弱美人，模样看着像是个好拿捏的，想来这便是许荆母亲，不由暗笑一声。
虞氏整理好衣襟，上前认认真真盯着崔氏的眼睛看，凑得极近。
“听说，你打了小荆。”她柔声问。
崔氏被她逼退一步，昂首依旧嚣张道：“是又怎样？你不会管教，我便替你掌教一二，说来你还得好好谢谢我……”
“啪！”一声崔亮的巴掌声响起。崔氏头被扇歪一旁，左脸迅速涨红，留下五指印记，还有就是她一脸的错愕和不可置信。
虞氏用劲得手都还在微抖，病白着一张小脸喘气，着意道：“小辈间的争斗我不插手，但是你打了我的小荆。今早我特意诚心问了佛祖，佛祖同意我还你一巴掌，也并不过分。”
她言语平静得不像刚才那个打人的泼妇。
中间虞氏还回头跟林氏解释：“佛祖起先不同意我打人，晨间我又求了三次才同意的，所以来得晚些。”
事情发生得太快，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连周氏都惊得从座位上站起身。虽说崔家同穆丞相府近日闹了矛盾，但到底是宗亲，闹得太过也不好收场。
崔氏更是难以置信，脸上泫然挤满愤怒，双眼能迸射出火气来：“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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