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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思瑶这恶毒的话语,齐夫人和齐司礼却不以为意。像是平常。
“那是自然,一个孤女如何能配得上我儿。”齐夫人语气冷漠。
侯爷夫人丰功伟绩,却已经是死人。
这京中谁人不知,沈侯爷十一岁从军,到封狼居胥,用了十九年。
可他挣得荣耀,只有沈听眠一人享受——沈侯爷是孤儿,沈听眠没有祖父祖母。
而侯夫人,虽说是师从神医谷,但这些年来,神医谷里并没有医师再出世,谁也不确定她说的“师从神医谷”是真是假。
齐夫人认为她撒谎了。
神医谷隐世,有“弟子不得出世”的规矩,如果侯夫人是神医谷弟子,她凭什么违律,还嫁人再不回谷?
沈听眠这样没有祖父家和外祖的孤女,如何配得上她儿?
“母亲说的是。”齐司礼应和齐夫人。
———
翌日。
沈听眠很久没有看过帐本,她要看很细,就看得很慢。
因此,她昨日看了一日,才把春风楼这十几年的账本看完。
她醒得有些晚。
她一醒来,春晓就开门过来,服侍她起床,嘴也没闲着,喋喋不休:
“小姐,你今日起得晚,你可没有看到,安安今日早膳吃了多少,足足三碗芙蓉粥!这是奴婢见过的最能吃的小孩了!”
春晓给沈听眠穿好一身月白锦袍,又将她的乌发高高束起,把沈听眠的脸抹黑一些,又在她脸上勾勒几笔,直到她满意:
“好了,够英气,准不露馅!”
沈听眠随军的时候,春晓也贴身照顾着她,在军中拜了个曾经混江湖的师傅,学了不少手艺,其中就有易容术。
她给自己也易了容,想跟沈听眠一起出门探店。
沈听眠不疑有他,直接迈出门去。
“小姐……”
春晓喊了一声,突然变了称呼,“少爷,不先用过午膳再出门吗?”
沈听眠一出门,就在院子里遇到了魏彧。
一大一小对视一眼,魏彧率先别开目光。
魏彧不愿意与她吐露心声,沈听眠不会强迫他,但她也不能平白无故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奴才”,在侯府享受主子的待遇。
“春晓,给他——”沈听眠指了一下魏彧,“派个活。”
“就让他到后院洗下人们的衣裳吧。”
“安安年纪小,养大了再给她派活,还有,以后他们的吃食标准,按下人的标准来。”
春晓愣了一下。
这几日魏念安的三餐都是跟沈听眠一起,春晓就以为日后要把她当半个主子了。
春晓没问沈听眠为何待魏念安不同,但魏念安的衣食住行都是按小小姐的规格置办。
沈听眠说完,就和陈炜二人出了府。
为了不暴露行踪,沈听眠这次微服探春风楼,只告知了身边信任的人。
陆三按吩咐租了马车,停在侧门,见了沈听眠和陈炜出门,好一会儿才反正过来,面前这个英气逼人的“男子”是沈听眠。
沈听眠刚上马车,春晓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少爷,少爷你怎么能少了贴身丫鬟!”
沈听眠本不想带她一起去,春风楼这些年来的盈利亏空严利,她还不知道都有谁参和其中,她怕发生什么变故。
陆三还未扬鞭,春晓就已经爬上马车,见状,沈听眠暗自叹了一口气,终是由她去了。
沈听眠只好嘱咐陈炜二人,若是出了变故,春晓与她一样重要。
春晓听了,鼻尖一酸,感动的同时还喋喋不休地数落沈听眠的不对。
春风楼。
门首立着几个聪明伶俐的店小二,青布短褂浆洗得干净又卫生,只要有行人路过,二人就扬声招呼:
“客官快里面请!”
“春风楼的好酒好菜给您候着呢!”
马车停在春风楼前,春晓先下了马车,看见春晓开了车门,店小二笑着就迎了上来。
“几位可是要用午膳?咱家春风楼别的不敢说,味道绝对是老字号的真功夫,公子吃过了,绝对流连忘返!”
他话里带着恳切,眼神亮堂堂的,看着比那些花言巧语更让人信得过。
沈听眠下了车,慢悠悠抬眼看了一眼店小二,嘴角勾着半分漫不经心的笑,摊开手中折扇,轻轻扇了扇,声音的调子散漫:
“好啊,本公子一路上从南宁吃到京都,各地特色都尝过,若你不能让本少爷吃得满意,本少爷砸了你的招牌!”
店小二笑眼盈盈:“小店一定能让少爷满意!”
他迎着沈听眠一行人到了春风楼二楼的雅间。
一路上,沈听眠有意无意环视了一圈春风楼的布置。
八仙桌摆满了一楼,却只有几桌客人,空气中却透着客人谈笑间溢出烟火气,墙上挂着褪色的“酒逢知己”匾额,角落陶缸盛着米酒。
踩在脚下的木楼梯吱呀作响,楼上雅间挂着深蓝门帘,上面绣着副渔樵图。
沈听眠入位,随意点了几个菜。
听见她只点了几个菜,店小二的脸色变了变。
“公子,本店有最低消费,每次最少要点十道菜。”
沈听眠一愣,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只一瞬,她便反应过来,嘴角露出一个散漫的笑:
“本公子想吃什么点什么,大靖的律法可有规定,酒楼点菜最少要点多少的?”
她似本来还能耐得性子,渐渐地,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不会做生意,开什么酒楼?把你们掌柜地给我喊来,我倒要问问你们酒楼的规定,还能大过律法去不成!”
店小二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从未在京中见过眼前的公子,还以为这是个四处游玩到京都的公子哥,方才他这么犀利地质问他,给他按上“大过律法”的罪名,他心慌得很。
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可是,来他们酒店吃饭的人,每次点菜都不低于十道,他一瞧沈听眠就觉得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会在意的钱财,这才说出方才那话。
他看了看抱着剑的陆三和陈炜,这二人虽然瘦弱,但是眼神犀利如野兽,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侍卫。
他咽了口口水,看向那张有些发怒的俊脸。
“公子莫怪,方才是我口误,咱家酒楼的规矩怎么可能比过律法,既然公子只想吃这么些,那我就让厨房做这么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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