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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斤的枣木印往铃形锁里按到最底时,锁芯 “咔” 地弹开,清脆的响声在舱内回荡。暗格盖掀起道缝,一股枣木混着铁锈的气涌出来 —— 是铃舌独有的味道,既熟悉又陌生。
影子刚把地钉按进石槽,听见动静猛地回头,父亲的脸正被铁壳重新覆盖,速度飞快,只剩眼睛还亮着,透着焦急:“别碰那盒子…… 危险……”
话没说完,喉咙里滚出铁牛的低吼,声音粗哑,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白阿绣扶着钟九歌挤到舱门口,两人好不容易才站稳。钟九歌盯着暗格缝里的光,眼神专注:“铃舌在…… 震,它在怕地钉的气,两者相冲。”
他突然拽住陈三斤的胳膊,指尖冰凉,带着一丝颤抖,“你看那些镇民 ——”
舱外,铁化的镇民已经紧紧贴在铁网上,后背的铁线交织在一起,织成了新的网纹,正一点点往沉船舱口收缩,像要把整个船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球。
镇魂铃在掌心烫得厉害,几乎要握不住。铃芯的蓝光直射向暗格,带着一股力量。
陈三斤掀开暗格盖,里面的铜盒果然在不停地抖,像是在畏惧什么。盒盖上的铃形图案嵌着枣木片,片上还沾着点红 —— 那是母亲的血,早已干涸,却依旧清晰。
盒子旁边的信被风微微吹开,露出后半句:“…… 铃舌需沾血亲泪,方能与天钉共鸣。”
影子突然扑过来抓铜盒,速度快得惊人。陈三斤反应迅速,侧身躲开,怀里的玉佩 “嗡” 地一声,自主撞向影子胸口。
影子被弹退半步,胸口的铁壳裂开道缝,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皮肤,皮肤上有个针孔大小的疤 —— 是母亲当年给父亲扎针时留下的,位置分毫不差。
“那是你娘的魂……” 影子的声音很怪异,一半是父亲的温和,一半是铁牛的粗野,“我要拿它…… 补我胸口的洞…… 让我变回完整的……”
他的手又伸过来,指尖的铁刺闪着寒光,却在离铜盒寸许时顿住,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拽着。
陈三斤看清了,是影子手腕上的红布 —— 和母亲缝在他襁褓上的红布一模一样,布料和针脚都没差别。
地钉石槽突然喷出股黑风,风势猛烈,风里裹着镇民的魂影,密密麻麻。这些魂影在舱中盘旋片刻,凝成半头铁牛虚影,牛蹄踏得舱板 “咚咚” 直颤,仿佛随时会踏穿。
虚影低头撞向陈三斤,他赶紧举镇魂铃去挡,铃身的蓝光与虚影碰撞,被撞得溃散不少,手里的铜盒差点脱手飞出。
白阿绣突然将枣木刀扔过来,大喊:“砍它的前腿!那里有镇民的魂影在挣扎,是它的弱点!”
刀砍中虚影前腿的瞬间,里面传出船夫的惨叫,凄厉无比。虚影晃了晃,竟退了半步,身形也淡了些。
但更多的黑风从石槽涌出来,源源不断,虚影的身子正慢慢变实,牛角上开始冒红光 —— 是天钉的怨魂被引过来了,让它的力量越来越强。
陈三斤抓过暗格里的信,风把纸吹得哗哗响,字里行间抖落出几粒枣木渣,带着淡淡的清香。
信里说,铃舌是用父亲的枣木拐杖头做的,母亲又将自己的魂气渡进去,“既能镇铁牛的忆,又能补天钉的裂,缺一不可”。
信的末尾画着个小图:铃舌沾着泪,往天钉上按,天钉的裂缝里会浮出 “苏” 字,字迹娟秀,是母亲的笔迹。
他的指尖刚碰到信上的 “泪” 字,眼眶突然发烫,一滴泪不受控制地砸在铜盒上。
盒盖 “啪” 地弹开,露出里面的铃舌 —— 枣木片上果然刻着半个 “苏” 字,和玉佩能完美拼上。
铃舌沾到泪,突然亮起红光,耀眼夺目,与镇魂铃的蓝光缠成线,线的另一端直指向镇灵石方向,仿佛在指引道路。
地钉石槽周围的裂缝越来越宽,黑水从缝里涌出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水里漂着无数细小的铁牛,像虫子一样,正往陈三斤的脚踝爬,想要咬噬他的皮肉。
钟九歌突然喊道:“船要沉了!地钉在吸河水!”
他指着舱外,槐河的水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的河床上,铁网的根须正疯狂地往地底下钻 —— 原来地钉在借河水涨力量,越来越强。
白阿绣扶着钟九歌往舱外退:“我们去铁网外等你,你拿到铃舌赶紧走!别耽搁!”
她刚迈出舱门,就被铁化的镇民拦住,镇民的手已经变成铁爪,泛着冷光,抓向她的肩膀,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留下…… 当怒魂的养料…… 别想走……”
陈三斤抓起铜盒往舱外冲,影子在后头低吼着追,速度极快。他脸上的铁壳已经爬满,只剩眼睛还留着父亲的轮廓,透着复杂的情绪。
陈三斤挥枣木刀砍向拦路的铁线,刀光过处,铁线纷纷蜷成圈,露出的缝正好能钻出去。
刚钻出舱门,铁牛虚影就撞破舱壁追出来,气势汹汹。它的半个身子已经变实,牛角上的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虚影低头撞向陈三斤后背,他猛地转身举镇魂铃,铃舌的红光与虚影的红光对撞,发出 “滋啦” 的响声。
虚影被震得后退半步,却立刻有新的黑风补上,让它的身子更实了些,力量也更强了。
镇灵石方向传来 “咔嚓” 脆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急,透着不祥。
陈三斤抬头望过去,天钉那半截钉已经歪了,倾斜得厉害,钉身的裂缝里冒出黑烟,黑烟落地就变成小铁牛,密密麻麻地往沉船方向跑 —— 天钉快撑不住了,随时可能彻底断裂。
陈三斤踩着铁网的破洞往外冲,怀里的铃舌红光越来越亮,烫得他心口发紧,却也带来一股力量。
铁牛虚影在身后撞碎铁网追过来,蹄子踏得地面 “咚咚” 响,震得他脚踝的铁线伤口发麻,疼得钻心。
白阿绣正被铁化镇民围在中间,情况危急。她举着枣木刀乱挥,艰难地抵挡着,喊着:“往镇灵石跑!我断后!别管我!”
钟九歌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右眼却死死盯着虚影的腿:“它的后腿…… 是船夫的魂!那里最弱,砍那里!”
陈三斤回头挥刀,刀刚碰到虚影后腿,里面就传出船夫的惨叫,撕心裂肺。虚影踉跄了下,速度慢了些。但更多的黑风从镇灵石方向涌来,虚影的腿又快补全了,恢复了气势。
他攥紧铜盒往镇灵石冲,铃舌的红光在胸前晃,像在指引着正确的道路。跑过铁化镇民身边时,有人突然抓住他的裤脚,力道不大。
是之前那个瞎眼小姑娘,她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些了,眼里闪着微弱的光:“我娘说…… 天钉旁边有口老井,井里有你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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