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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黄璋回去之后确实有贼翻墙入内吗?盯梢的人在哪儿?他看见什么了?”徐绮有一肚子问题急切地想要吐出。雷更生似笑非笑:“问我吧,人家托了人情帮我盯梢,我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你们也别追究对方身份了,听过便罢,就当这事儿没有过。”
“你在跟谁讨价还价?”谭九鼎见他的凳子往徐绮那边蹭了三分,面露不悦,“人命关天的事说算就算了?”
雷更生斜楞他一眼,对徐绮嗤了声:“啧啧,你这小情郎好大的官威啊,要不这事就算了,当我没来过。”说罢便要起身。
徐绮刚要拉他衣角劝阻,谭九鼎的掌风就飞探过来,一声“坐下”,重重压在了船老大的肩膀上迫使他动弹不能。
谁知雷更生也不是省油的灯,震肩抖劲儿把谭九鼎的手弹开。
谭九鼎心惊对方竟还有些内劲,又不觉意外,探手再试,蛟龙出水一样盘上对方肘窝!而雷更生见招拆招,手臂滑得像落不下任何东西!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坐在桌边无声过起了招。
徐绮只觉劲风阵阵,等反应过来时,谭九鼎已经略胜一筹拔出匕首将对方袖子狠狠钉在桌板上。
他随后端起碗,刮了最后一勺汤汁送进嘴里,不疾不徐地戏说:“船老大好身手啊?”
雷更生咧嘴嗤笑。“看来进士爷爷们也不是光会读书的?”瞥了眼顺桌板没入只剩把柄的匕首,“哼,就是待客之道惹人恼火了些。”
“等等,你们俩打什么啊……”徐绮醒悟,赶紧双手去拔那匕首,谁知左右摇晃也动不了分毫。
雷更生哼着,“呲喇”一声扯碎了袖口,挣脱了束缚。他捋捋手腕,对徐绮皱皱鼻子:“这家伙脾气臭得很,你就跟他?”
“什么跟不跟的,”徐绮耳朵一热,嗔道,“说正事呢!”
在她催促下,雷更生才不情不愿地开了口。“黄璋是翻墙入内的,对,就是你方才说的那个墙角。”
“这么说,那老垛军看到的人果然是黄璋?曾如骥那满嘴胡诌的贼贱才果然说谎!”
“姑娘家家牙倒是挺利的?”雷更生惊喜地挑了挑嘴角,忽然话锋一转,“可你非要说丑时敲更之后那个人是谁,还真不一定。”
“……你什么意思?”
船老大竖起两根指头。“我的人看见先后有两人翻墙入内,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两个?”徐绮惊呼,立刻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捂上了嘴,眼睛仍瞪得溜溜圆。
谭九鼎面色凝重,确认:“确实看清楚了?”
“我没必要特意来这里多事撒谎。”雷更生还了他一记白眼。
“……竟然不是公廨里的某个人动的手吗?”徐绮眉头锁眉尾垂,比起自己关于解腕刀的推断出了错,她更不想让曾如骥得逞——把杀人嫌疑锁定在一个莫须有的盗贼身上。
可目前来看,那贼人的嫌疑确实变大了。
“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雷更生对谭九鼎突如其来的命令表示莫名其妙,他的狼眼眯成一大一小。“我来是为了弥补昨天害姑娘错过抓人的过失,现在两不相欠了,干嘛要听你的?”
“因为你眼下亦有嫌疑,”谭九鼎抱臂瞪着他,不愿退让,“知道我们在追黄璋的人,你是其中一个。有没有可能你昨日故意出现在她面前,又故意放跑黄璋,而后假借盯梢去灭了他的口呢?”
“嘶你这人……哈!”雷更生无语失笑,“威胁我?行,官老爷说了算,想让我做什么?”
“知道你有门路,让你的人盯紧恒昌典当铺,就是前两日盗贼入内行窃没得手的那家。”
“盯它作甚……?”“诶,你别问。”雷更生抬手挡住徐绮好奇的嘴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等我走了你们再聊,我不想知道理由。”
说罢,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对谭九鼎问了句:“喂,你不是个狗官吧?”
“那要看怎么解释了。”
谭九鼎的回答反让雷更生满意地笑出了声,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行了,等消息吧,不见。”
看着人来如风去如风,徐绮一边腹诽怪人,一边又庆幸他出现得及时。见人走了,她才又问:“你干嘛让他盯梢当铺啊?”
“现在万般罪证都指向那惯盗,既然曾如骥那么想抓住他,那自然要赶在他之前更快找到人。那贼人神出鬼没,但我总有预感他一次未得手,还会再去当铺,如果蹲守,或许就能先曾如骥一步。”
谭九鼎抖力拔出匕首收好,对徐绮解释:“你不是说他十有八成不是冲着金银去的吗?今天见了曾如骥,我突然觉得你所言并非胡思乱想。”
“曾如骥或许真的弄丢了兵符。”
“如何见得?”
“他今天带来封锁造势的兵丁只有五十人,而这刚好是动用虎符调兵的分界线。”
徐绮顿时喜上眉梢,拍手道:“若真如此,那便是妙哉!”她好像已经迫不及待看曾如骥吃瘪的样子了。
“他敢瞒下此事,心中必然急迫,怪不得不惜扯谎也要把事情往那惯盗身上推!”她转念一想,歹毒地问,“不会黄璋就是他派人下得毒手吧?既保全了自己,又有了煽动声势抓盗贼的理由?”
谭九鼎叩叩桌子,小声提醒:“你这是在臆断一个指挥使跟船帮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勾连。”
“哼,他与陈家联姻本就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不是吗?淮安城人人皆知陈家是怎么做到家大业大的。”徐绮一吐为快后,清醒地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他一个指挥使若想对付个百户,可太容易了,只要动动手指,一纸调令就能把黄璋赶到天涯海角去,根本无需涉险设计得如此复杂。万一不慎,反而会更加快暴露他丢了虎符的事。这不是笔划算买卖。”
她望向案发常盈仓的方向,远远眺望,似还能看见黄璋惨死景象。愁容满布。
“现在可能知道知微下落的人没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咱们还没有走到死胡同,”谭九鼎提醒,“你别忘了,还有个与黄璋吃酒的纨绔,潘集?”
“他?”徐绮半分希冀半分怀疑,“万一他只是个酒肉朋友呢?”
“不管怎样,黄璋的死都不应是个意外,若他真的藏着什么,那潘集十有八九也不会一无所知,别忘了,他是你口中那个陈家的人。”
谭九鼎讪笑着点点自己的鼻子。“有的时候,狗鼻子比好脑子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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