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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时,邻市到琉璃宗的山道已经成了花廊。同心草顺着竹架爬满了山道两侧,粉白的花瓣垂下来,像挂了层花帘子;花廊尽头的石亭刚建好,青灰色的石柱上刻着“共生阵”的纹路,亭下的石桌上摆着个陶瓮,里面是新酿的花蜜,路过的修士渴了,就能倒一杯,带着花香赶路。“苏修说,这石亭叫‘归尘亭’。”林筱雨坐在亭下的石凳上,看着山道上往来的修士——有的背着行囊,有的牵着灵鹿,路过时都会停下来,摸一摸亭柱上的阵纹,闻一闻花蜜的香,“她说‘归尘’是‘归于尘土,亦生草木’的意思,不管走多远,看到灵草就知道,有片土地在等你歇脚。”
南宫雪给石桌上的陶瓮添满花蜜,指尖拂过亭柱的刻痕——这纹路是她和林筱雨一起刻的,刻到一半时下雨,两人躲在临时搭的草棚里,用炭笔在草叶上画未完的纹路,像在和灵草讨主意。“你看亭边的月见草。”她指着石亭周围的新苗,“已经冒出绿芽了,等夏天开花,夜里的石亭会被光映成淡紫色,像浸在水里的玉。”
阿竹带着青砚跑过来,两个孩子手里捧着个木牌,上面写着“灵草驿站”,边缘刻着同心草的花纹。“我们问过苏修姐姐,说可以挂在亭子里。”阿竹踮着脚把木牌挂在亭梁上,“以后路过的修士看到,就知道这里有灵草,有花蜜,能安心歇脚。”
青砚从怀里掏出个锦囊,里面是寒潭的同心草种子——比普通种子小些,却更坚硬,边缘泛着银光。“我把种子分给路过的修士。”孩子仰着小脸,“告诉他们‘这是寒潭来的灵草,能在冰里发芽’,让他们也种在自己的家乡。”
林筱雨看着两个孩子跑向山道,给每个路过的修士递种子、讲灵草的故事,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跟着南宫雪下山的样子——那时她怯生生地跟在后面,连跟人说话都要攥紧衣角;而现在,阿竹和青砚已经能大方地分享灵草的故事,像两棵迎着风生长的小树苗。
傍晚时,山道上的修士渐渐少了。苏修提着盏灯笼走来,灯笼上画着同心草,光透过纸面,在地上投下细碎的花影。“今天来了个老修士,说年轻时参加过万仙会。”她坐在林筱雨身边,倒了杯花蜜,“他摸着亭柱上的阵纹,说‘要是当年有这灵草,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说着说着就哭了。”
南宫雪沉默了片刻,忽然说:“这就是我们种灵草的意义。不只是净化土地,更是让那些带着伤痛的人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的土地能长出新的希望。”她看着亭外的花廊,“就像这山道,以前是厮杀的战场,现在是开满花的路。”
苏修从储物袋里拿出幅画,是她画的山道全景——从琉璃宗的山门到邻市的城墙,都被同心草的绿色连在一起,画的角落有个小小的落款:“岁在春分,与友共植”。“这画送给你们。”她把画递给林筱雨,“等以后灵草长满了更远的地方,我们再画一幅更大的,把青云宗的寒潭也画进去。”
林筱雨接过画,指尖拂过画上山道上的小身影——是阿竹和青砚在给灵草浇水,旁边还有个小小的雪人,是冬天留下的痕迹。她忽然觉得,这画不仅仅是风景,更是她们共同走过的时光,藏着种子落地的期待,藏着花亭建成的喜悦,藏着所有关于守护与传承的故事。
回琉璃宗的路上,暮色已经漫上山道。同心草的花瓣在晚风中轻轻飘落,像在给她们铺路。林筱雨看着南宫雪的侧脸,对方的发间别着朵刚回琉璃宗的路上,暮色已经漫上山道。同心草的花瓣在晚风中轻轻飘落,像在给她们铺路。林筱雨看着南宫雪的侧脸,对方的发间别着朵刚摘的同心草,花瓣上的露珠在暮色里闪着光——是刚才苏修偷偷插在她发间的,说“这样走在花廊里,像灵草和人融成了一团”。
“等月见草开花了,我们来给石亭挂灯笼吧。”林筱雨忽然说,“就用青砚送来的寒潭黑曜石做灯座,刻上同心草的纹路,夜里点亮时,光会顺着纹路流下来,像灵草在发光。”
南宫雪握紧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上的玉镯:“好。再让阿竹他们画些灯影纸,把我们种灵草的故事画上去——万仙会旧址的新苗,寒潭的根须,还有今天老修士哭的样子,都画下来。路过的人看到灯影,就知道这花廊不只是好看,还藏着很多故事。”
走到山道中段时,她们遇到个背着药篓的老妪。老妪的篓子里装着刚采的草药,看到她们,连忙放下篓子行礼:“两位是琉璃宗的仙子吧?我从南边来,听说这里的灵草能安神,特意绕路来看看。”她指着同心草,“果然像传说中那样,闻着就心里敞亮。”
林筱雨从储物袋里拿出包种子,递给老妪:“这是同心草的种子,您带回去种在院子里,每天浇点清水就行。要是有烦心事,跟灵草说说话,它会听的。”
老妪捧着种子,眼眶有些发红:“我那口子年轻时在万仙会当杂役,被魔气伤了身子,这些年总睡不安稳。要是这草真能安神,我给你们立长生牌!”
南宫雪笑着摆手:“不用立牌,您让灵草好好长大,就是最好的谢礼。”她从袖中掏出张《灵草培育要诀》的抄页,“这上面写着怎么照顾种子,您照着做,秋天就能看到花开了。”
老妪千恩万谢地走了,背影在花廊里慢慢变小,药篓上的草药和同心草种子挨在一起,像带着两团希望赶路。林筱雨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山道上的灵草,就像无数双伸出的手——路过的人累了,能握住草木的香歇脚;心里苦了,能借着种子的希望赶路;而她们种下的,从来不是草,是能让人重新出发的勇气。
回到琉璃宗时,夜色已经浓了。阿竹带着新弟子们在药圃边等她们,手里举着灯笼,灯笼上画着“归尘亭”的样子,光透过纸面,在地上投下亭柱的影子。“林师姐!南宫峰主!”阿竹跑过来,鞋上沾着山道的泥土,“我们给灵草浇了新酿的花蜜水,它们肯定知道你们回来了!”
林筱雨蹲下来,摸了摸孩子冻红的鼻尖:“它们肯定知道,你看药圃里的同心草,叶片还在动呢。”她指着草叶间的花苞,“再过几天,它们就要开花了,到时候我们摘些花瓣,送到‘归尘亭’的陶瓮里,让路过的人都能闻到太平峰的花香。”
南宫雪看着药圃里的灵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忽然觉得这夜色里的绿意,比任何灯火都让人安心。她知道,“归尘亭”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以后会有更多的石亭建在山道上,更多的灵草长满荒原,更多的人带着种子出发,把草木的温柔带到更远的地方。
而她和林筱雨,会一直守在这里。守着太平峰的药圃,守着锁灵阵的光罩,守着孩子们的期待,看着同心草的根须在土里蔓延,把所有土地连成一片,把所有故事织成一卷——卷首是初遇时的木簪,卷中是并肩种下的种子,卷尾是无数个春天里,带着草木香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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