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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赫连晟松开了双拳,他抬着小脑袋看向自己的母亲,问道:“母后,我们大夏的将士如果能有这么高昂的士气,是不是父王就不会死?”

    叱干玉兰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万事有因才有果,统万城之战,夏军之所以士气低迷,问题还是出在赫连璝自己身上。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经历过五丈原、寡妇渡两场败仗后,夏军将士早已对赫连璝的军事才能感到失望,因此,哪怕赫连璝决定留在统万城,天子守国门,御驾亲征,也无法提振士气。

    反观刘义真,还没有到战场上,晋军就有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有些道理,你长大后自然就会明白了。”叱干玉兰抚着儿子的头顶,柔声道。

    赫连晟沉默片刻,又问:“刘义真是不是在垂涎母后?”

    叱干玉兰闻言变色,不复此前的慈母模样,她压低了声音喝斥道:“那是你的义父,不可直呼其名!”

    “孩儿知错。”赫连晟低下了脑袋。

    叱干玉兰见状,又缓和了脸色,问道:“是谁向你嚼舌根了?”

    赫连晟摇摇头:“孩儿年纪虽小,但义父看母后的眼神,就像父王看梁妃时的一模一样。”

    他口中的梁妃,便是赫连勃勃的王妃梁氏,是赫连勃勃夺取安定后,迎娶的续弦,出自安定梁氏,在赫连勃勃死后也不知出于主动,还是被迫,终归投入了赫连璝的怀抱。

    叱干玉兰哑然。

    赫连晟又问:“母后将来和义父在一起后,还会和现在一样疼惜孩儿吗?”

    尽管赫连晟的年纪还小,但他亲眼目睹了父亲收继嫡祖母梁氏与婶母,对于赫连晟来说,也不存在强迫母亲守节这个概念。

    叱干玉兰松了口气,她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听风就是雨,你义父如今并无逾礼之举,以后的事,谁也不清楚,母后唯一能确定的是,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对你始终如一。”

    赫连晟满眼的喜悦:“母后,你可不能骗我。”

    “母后何时骗过你。”叱干玉兰伸手轻轻刮了刮赫连晟的鼻子,说罢,她又一次撩起了车帘,看向那道身影。

    刘义真现在真的不矮了,毕竟家族基因摆在这里。

    史载刘裕身长七尺六寸,按照当时的度量衡换算,大概是1米86左右,成年后的刘义隆七尺五寸,约合1米81。

    而刘义真虽然未满十四,但因为坚持锻炼,以及长期食用肉、奶,身高已经窜上了一米六。

    这个身高,无论放在哪个朝代,其实都不算矮了。

    当然,以刘义真的年纪来说,他不会就此停止发育。

    看着刘义真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将士们面前,就能轻而易举地调动他们的情绪,叱干玉兰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迷恋。

    草原上的女子,可不喜欢软弱无能的男人。

    赫连璝并不软弱,他在被赫连勃勃、赫连伦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甚至敢于弑父,但他无能。

    因此,叱干玉兰其实并不钟情自己的丈夫,后来赫连璝沉迷嫡母与弟媳,叱干玉兰也就更加的看不上他了,直到后来赫连璝送走妻儿,自己留在统万城,叱干玉兰才对他有所改观。

    远处,刘义真没有高谈阔论,现在还不是战前讲话,激励士气的时候。

    “出发。”随着他一招手,众人簇拥着马车向北而行。

    昨夜,赫连韦伐趁黑,悄悄离开了高平,此行,他只带了几名亲信,毕竟带的人越多,就越有可能引起魏军的注意。

    突围求援这种事情,还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好。

    一路南下,六盘山口已经在望,但前去探路的亲信快步跑了回来,提醒道:“北平公,山口有魏军看守,多有骑卒出入。”

    这个消息无疑验证了猜想,拓跋嗣确实没打算攻坚,而是在找寻人畜的踪迹。

    “可恶!”赫连韦伐狠狠地挥了下马鞭,心中烦躁不已。

    “北平公,现在可如何是好?”有人开口问道。

    赫连韦伐深吸一口气:“走小道。”

    他数次追随赫连勃勃由高平南下,途经六盘山,侵袭安定,因此,赫连韦伐非常清楚这里的道路。

    众人应诺,纷纷跟着赫连韦伐向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走去。

    与此同时,身处魏军营寨的拓跋嗣却一改此前的胜券在握,反而一副焦虑不安的模样。

    连同安氏父子在内,在场的文臣武将们也一个个的面露愁容。

    原因无他,河东方面终于送来了河洛战役的情报。

    这一点,其实超出了刘义真的预计,这主要是因为魏军虽然深入胡夏,但拓跋嗣每行进一段距离,都会在主道上留下少量骑士,专门用以传递情报。

    这么做,其实也是担心后方不稳,自己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火速回援。

    此前,拓跋嗣就已经知道了南线惨败,奚斤、长孙道生、于粟磾等人被刘义真生擒。

    按理说,他们这群人不至于为此大惊小怪,但问题出在时间上。

    河东方面所提及的刘义真平定洛阳的时间,要比从胡夏方面得到的早了六日。

    “六天!”拓跋嗣有些失态:“谁能告诉朕,为何日期整整差了六天!”

    众人闻言,全都看向了安同,他是军中唯一的一位六部大人。

    安同心中暗叹。

    河东方面的消息肯定确凿无疑,而从胡夏探知的必然就是假消息。

    他拱手道:“回禀陛下,这必是刘义真的奸计。”

    拓跋嗣即使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紧盯着安同,问道:“他有何计谋?”

    “刘义真定是希望我们与赫连定两败俱伤,他好出其不意地兵临高平川,坐收渔翁之利。”

    “你是说,就连赫连定也被他骗了?”

    “应该是这样。”

    “晋军主力如今在何处?”

    “按照时间估算,刘义真如果轻兵疾进,可能早已抵达安定,哪怕带着步骑正常行军,距离安定也不会太远。”

    拓跋嗣微微颔首,他认可安同的判断,又不禁暗自庆幸,如果河东方面的情报再晚来一些时日,魏军毫无准备,当真要陷入险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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