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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高平城外,魏军已经打制了简易的攻城器械,护城河也已经填平。

    赫连定等着拓跋嗣发动攻城战,但魏军却没有了后续动作。

    这实在让人不解,赫连定登上城墙,远眺魏军营寨,许久,才回头问向身后的赫连韦伐:“拓跋嗣究竟是什么打算?”

    赫连韦伐又不是拓跋嗣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他只能猜测:“或许拓跋嗣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刘义真将会驰援高平川。”

    “不,这不可能。”赫连定摇头道。

    为了提振士气,他曾有意传播这个消息,拓跋嗣不可能不知情。

    赫连韦伐见状,又道:“拓跋嗣按兵不动,莫非是想要以逸待劳,等晋军远道而来,人困马乏之际,再一举将其击溃。”

    这个推测有点道理,但不多。

    “魏人围而不攻,高平没有失陷的危险,刘义真又怎会急于救援。”赫连定再一次推翻了赫连韦伐的想法。

    赫连韦伐深思熟虑,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脱口而出:“天王,六盘山,肯定是六盘山!”

    赫连定闻言,脸色惨白:“不不会吧。”

    他将妇孺、牲畜一分为二,小部分在高平川,大部分则在六盘山,当然,也安排了一支军队守卫,有八千步骑,但如果真的被拓跋嗣找到了踪迹,这八千步骑怎么可能是魏军的对手。

    赫连定嘴上质疑,心里却信了几分,否则无法解释拓跋嗣明知刘义真将会北上,时间不站在自己这边,却没有急于攻城的做法。

    “不行,六盘山不容有失!”赫连定正色道:“寡人必须救援!”

    赫连韦伐见状,赶忙劝说道:“臣也只是猜测而已,或许拓跋嗣此举,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出城。”

    赫连定愕然,想到赫连璝的前车之鉴,他终于冷静了下来:“不错,是有这种可能。”

    可问题是,如果拓跋嗣的目标真在六盘山的话,他们固守高平城就是在坐以待毙。

    正犹豫时,赫连定想到了王康。

    “立即命人星夜南下,联系安定守军,让他们协防六盘山!”

    对于赫连定来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不能对六盘山坐视不理,但自己又不敢在魏军的眼皮子底下率军出城,如此说来,就只能仰仗外援。

    赫连韦伐迟疑道:“天王,常言道,财帛动人心,臣担心这是在开门揖盗。”

    也难怪赫连韦伐担心,且不说王康在没有刘义真应允的情况下,会不会答应他们的请求,率兵北上。

    一旦让晋军控制住了六盘山,面对大量的人畜,赫连韦伐不信刘义真不会动心。

    然而赫连定已经拿定了主意:“刘义真需要寡人为他看住关中的北面门户,六盘山的人畜被他控制,也好过落到拓跋嗣的手里,只等拓跋嗣退兵,寡人自会派人讨要,夏、晋乃盟国,他若侵占不还,便是失了道义。”

    尽管赫连璝已经死了,但刘义真愿意驰援自己,在赫连定看来,便是承认了他作为胡夏天王的法理,因此,当初刘义真与赫连璝订立的盟约依然有效。

    刘义真在泾水之战后,明明可以趁机吞并胡夏的败兵残将,但还是信守了诺言,因此,赫连定认为自己也可以相信他一次。

    这也是无奈之举,夏军虽然被成功提振起了士气,但也只能用来守城,一旦拉出去与魏军野战,必定未战先怯。

    赫连韦伐沉吟片刻后,主动请缨道:“臣请深夜出营,往安定求援,而后坐镇六盘山,为天王看管人畜。”

    城外不知道有多少魏军的哨骑,要想出城,只能趁夜突围,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哪有留在城内舒适。

    赫连韦伐自请坐镇六盘山,就是要替赫连定看住六盘山的妇孺、牲畜,不让晋军侵占,毕竟六盘山中还有八千夏军。

    赫连定起初是不愿意让赫连韦伐冒险的,他新近上位,而且得位不正,称得上心腹的人并不多,尤其是那些同父异母兄弟,赫连定既要防着有人里通外敌,也得防着兄弟们效仿自己。

    赫连韦伐是他最信任的臂膀,如今赫连韦伐自请离开高平,此举无疑削弱了赫连定对高平的控制。

    但转念一想,如果魏军当真不会强攻高平,也就意味着自己压力骤减,能有更多的精力防范潜藏在内部的敌人,而赫连韦伐留在高平,也确实算是一种浪费。

    如果晋军当真协防六盘山的话,那地方需要一个像赫连韦伐这样精明能干的主事之人。

    之所以赫连定没有在六盘山安排一个强力人物,是担心有人控制了六盘山的人畜,向拓跋嗣谋一个前途。

    但赫连韦伐不可能。

    他是刘卫辰最小的儿子,也是赫连勃勃的幼弟。

    包括亡父刘卫辰在内,宗族五千余人被拓跋珪屠灭的仇恨,可不是单凭时间就能够淡化的。

    赫连定打起了感情牌,他动容道:“叔父,一定要保重,侄儿如今只能仰仗叔父了!”

    “臣必不辜负天王的信任。”赫连韦伐信誓旦旦道。

    然而,赫连定、赫连韦伐这对君臣并不知晓,无需他们去请,王康已经带着五千晋军悄然北上。

    当然,五千人马急行军,用悄然一词并不恰当,而且,这一消息也确实被胡夏、北魏的探子侦查到了。

    但由于晋军早就封锁了各条主要道路,使得这些探子不可能飞马报信,只能步行攀爬那些人迹罕至的山道,这无疑延长了他们传递消息的时间。

    至少拓跋嗣、赫连定在短时间内难以收到消息。

    与此同时,历经两天的星夜兼程,傅弘之终于在刘义真规定的时限内赶到了安定。

    “前面就是军营了,入营后,世子会有酒肉赏赐!”傅弘之遥望前方的军营,大声道。

    在奔赴安定的途中,他与刘义真一直保持着联络,也知道刘义真如今就在城南军营等着自己。

    将士们闻言,无不为之一振。

    因为在山路上急行军带来的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他们连着吃了两天干粮,如今一个个都憧憬着军营里的美酒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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