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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巨幕下,洪武十三年的时空,被那无垠深蓝上的庞然舰队牵引,驶入风涛诡谲的南洋。画面切换至一处热带岛屿密布的海域。一座颇具异域风情的港口城邦(麻喏八歇国)映入眼帘。
然而,此刻的港口气氛肃杀!高大的明军宝船如同移动的山峦,黑压压地泊于近海,炮窗半开,森然的炮口隐隐指向陆地。岸上,明军士兵的尸首被草草收敛,血迹未干。
旁白音带着冷冽的威严响起:“永乐三年,郑和船队途经南洋麻喏八歇国。恰逢该国东西二王内讧交战,西王麾下军队不辨敌我,误杀登岸采买补给之明军官兵一百七十余人!”
镜头推近港口简陋的王宫。身着华丽纱笼、头戴金冠的麻喏八歇国西王,此刻面无血色,浑身筛糠般颤抖。
他手捧一个巨大的纯金托盘,上面堆满了璀璨的宝石、洁白的象牙和奇异的香料,在明军将领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滚烫的沙滩上!
额头深深触地,口中用生硬的汉话夹杂着土语,发出绝望而卑微的哀告与请罪之声。其身后,一干王公大臣更是匍匐在地,抖若寒蝉。
天幕下的奉天殿广场,勋贵们看得分明。
永昌侯蓝玉抱着膀子,冷笑一声:“嘿,杀我大明儿郎?跪地献宝就完了?这郑太监,倒是好说话!”他语气颇有不忿。
精通水战的德庆侯廖永忠却微微颔首:“蓝侯爷,此乃远洋航行,孤悬万里。郑和此举,非是软弱,实为持重!若因小忿而兴大兵,屠其国,则航路断绝,诸国惊惧,于我宣扬国威、畅通海道之大计有损。西王既已谢罪,严惩首恶,罚其重金,足以立威矣。”
画面中,郑和端坐帅船,面色沉静,挥手接受了西王的谢罪与赔偿,庞大的舰队收起獠牙,继续扬帆。
天幕场景再转,来到一处地形更为复杂、水道密如蛛网的巨大港湾——三佛齐旧港。
此地海盗猖獗,声名狼藉。
旁白音陡然转厉:“旧港巨寇陈祖义,啸聚亡命数千,战船百艘,盘踞此地多年!劫掠商旅,屠戮百姓,阻塞海道,无恶不作!其凶名远播,南洋诸国闻之色变。永乐皇帝震怒,悬赏白银五十万两,黄金万两,取其首级!”
画面中,郑和船队派出使者,持大明旌节,登岸招抚陈祖义。
那陈祖义立于贼巢高台之上,身形魁梧,面有刀疤,眼神狡诈凶戾。他假意恭敬下拜,口称愿降,接受招安。
然而,当夜!月黑风高,海面弥漫浓雾。数十艘首尾尖翘、形制诡异的海盗快船,如同嗜血的鲨鱼,悄无声息地借着潮汐和暗流,直扑郑和舰队中军帅船!贼船上人影幢幢,刀光闪烁,陈祖义立于船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狰狞与贪婪!
“贼子敢尔!”奉天殿内外,响起一片怒喝!勋贵们仿佛看到了当年鄱阳湖上陈友谅的诈降偷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幕上,郑和舰队看似松懈的阵列陡然一变!
无数盏巨大的气死风灯瞬间点亮,将海面照得亮如白昼!早已埋伏在侧翼暗处的明军战船如同离弦之箭,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更令人瞠目的是,数十艘装满硫磺火油、引火之物的小型火船,被敢死之士驾驶着,如同扑火的飞蛾,借着风势,义无反顾地撞向冲在最前的海盗船队!
“轰!轰!轰!!”
烈焰冲天!爆炸声震耳欲聋!海盗的快船在猛火油罐和火药包的轰击下,瞬间化作巨大的火炬!
凄厉的惨嚎声隔着天幕都仿佛能听见!海面成了一片燃烧的炼狱!侥幸未被点燃的海盗船也陷入混乱,被明军高大的战船以泰山压顶之势撞翻、碾压!绣春刀与海盗弯刀激烈碰撞,箭矢如雨!
战斗结束得异常迅速。天幕上浮现触目惊心的数字:杀敌五千余!烧毁敌船十艘!俘获敌船七艘!
画面最终定格:几名明军彪形大汉,如同拖死狗一般,将三个浑身焦黑、被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的俘虏拖到郑和座船甲板上。为首一人,正是面如死灰、狼狈不堪的陈祖义!
旁白宣告:“巨寇授首,海道初靖!郑和遂委任深孚众望之广东侨领施进卿,为大明旧港宣慰使,镇抚一方。”
就在众人为郑和大胜、生擒巨寇而振奋时,天幕旁白音陡然一转,爆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秘闻!
“然此獠陈祖义,不仅凶残暴虐,更兼包藏祸心,妖言惑众!其为笼络流落南洋之汉人,竟伪托天命,自称乃大明洪武太子朱标!言称当年病薨乃金蝉脱壳,遁入海上,积蓄力量,待时而起,匡复‘正统’!以此邪说蛊惑人心,招纳亡命!”
“什么?!”
“混账!”
“大胆狂徒!安敢如此!!”
此言一出,奉天殿内外,如同平地炸响万钧雷霆!所有勋贵百官,瞬间脸色剧变,勃然狂怒!
洪武太子朱标,仁德之名遍播宇内,乃国本所系,万民仰望!这卑劣海盗,竟敢以如此亵渎之言,玷污太子清名!其罪,万死不足以赎!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奉天殿内传出!
龙椅之上,朱元璋双目赤红,须发戟张,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他猛地起身,巨大的力量将身前的紫檀御案掀翻在地!奏折、笔墨、镇纸稀里哗啦滚落一片!
朱皇帝胸膛剧烈起伏,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死死盯着天幕上陈祖义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从牙缝里挤出冰冷刺骨、饱含滔天杀意的咆哮:
“畜——生——!!!”
“敢拿咱的标儿……敢冒充咱的标儿?!!”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孤狼,带着无尽的痛楚和暴戾,“碎剐了他!给咱把那腌臜海寇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虽然天幕早已揭示太子朱标将在十几年后病逝,但这并不意味着一个卑贱的海盗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亵渎他心中最珍视、最完美的继承人!这触碰了老朱最不可侵犯的逆鳞!
天幕画面随着朱元璋的暴怒迅速切换。时间来到永乐五年九月十三日。
应天城,万人空巷!雄伟的城墙下,人山人海。
郑和庞大的舰队满载着奇珍异宝、珍禽异兽,缓缓驶入龙江码头。永乐皇帝于奉天殿(画面中仍是修复后略显简朴的奉天殿)受俘。
帝谕:陈祖义罪大恶极,枭首示众!其同党二人,一并处斩!悬首通衢,以儆效尤!麻喏八歇国西王,既已诚心谢罪受罚,予以赦宥,赐敕书安抚。郑和此行,扬威异域,肃清海道,功勋卓著,厚赏三军有功将士!”
天幕下,洪武十三年的勋贵们看着陈祖义那高悬的首级,解恨之余,也有人窃窃私语。
“陈祖义……这名字听着耳熟?”
“嗨!你忘了?他不就是当年鄱阳湖上,跟陈秃子(陈友谅)一个锅里抡马勺的那个族弟陈老六吗?陈秃子败亡后,这厮就没了踪影,原来是跑到天边当海匪去了!”
“陈秃子的种……果然还是这般下作胚子!”冯胜啐了一口。
殿内,朱元璋听着勋贵们的议论,看着天幕上陈祖义的首级,暴怒的情绪稍稍平复,但眼神依旧冰冷如刀。
陈友谅……这个几乎夺了他江山的生死大敌,其族裔竟在海外成了气候,还敢冒充他的标儿!一股强烈的警惕和后怕涌上心头。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侍立武将班列中精通海战的德庆侯廖永忠:
“廖永忠!”
“臣在!”廖永忠心头一凛,立刻出列抱拳。
朱元璋手指天幕,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森寒:“给咱派几艘快船!就照这天幕上指点的方位,去那什么旧港、爪哇海给咱好好探一探!看看那陈秃子的种,在海上到底长了几颗脑袋!成了多大气候!摸清楚了,速速回报!”
“臣遵旨!”廖永忠大声领命,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天幕所指,万里波涛,前路莫测。但圣命如山,这探寻未来海寇踪迹的艰险使命,已落在他肩上。他仿佛已经嗅到了那带着咸腥与血腥的南洋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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