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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里。水仙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惊魂未定的香岚安置在偏殿。
香岚如同受惊的幼兔,稍有点风吹草动便浑身剧颤,显然被折磨得狠了。
水仙正低声叮嘱银珠务必好生照料时,殿外陡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皇上驾到——!”
水仙与银珠迅速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
按照惯例,昭衡帝今夜不应该留在永昌宫过夜吗?怎么突然到承明殿来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水仙心头。
她不敢怠慢,即刻快步出殿,盈盈跪在阶前。
昭衡帝面无表情,周身裹挟着一股冷意,大踏步地进了承明殿。
一个时辰前还好好的,这是发生什么了?
水仙暗自思量,低声吩咐银珠去偏殿照顾好香岚,然后自己朝着昭衡帝迎了上去。
“皇上万福,今日不是婉妃娘娘的生辰吗?怎么来承明殿了?”
昭衡帝心中本就起了疑心,听闻水仙的话,当场定住了脚步。
“你原是知道婉妃今日生辰的吗?那就是知道朕会去永昌宫了?”
在来承明殿的路上,昭衡帝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若是水仙真的主动撞上银针,那就是要借着他的手,除掉李贵人。
现在,水仙的话,更是暴露了她一早便知道今晚他要去永昌宫。
今日永昌宫里的意外,究竟是巧合,还是精心设计的戏码?!
水仙心思细腻,几乎瞬间便注意到昭衡帝眼底的怀疑。
欲盖弥彰反而令人起疑,不如直接承认了。
她坦然地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声音清晰平稳:
“每年今日,皇上总是会去永昌宫陪伴婉妃的,满宫皆知,妾身自然不例外。”
水仙柔声道:“正因如此,皇上突然来了承明殿,妾身才惶恐不解。”
昭衡帝探究的目光笼罩着她,他从水仙坦荡的表情看不出心虚,然而帝王心中怀疑渐起,哪里是这么容易打消的?
他淡淡收回目光,步入承明殿,一眼便瞧见刚才水仙放在桌上的药膏。
“婉妃心慈,挂念你伤势,特让朕来瞧瞧。你的手如何了?”
“针刺而已,不算严重。”
水仙摊开掌心,只见药膏覆盖下,伤口处隐约可见一点红肿。
“婉妃娘娘刚才派太医过来看过了,特意开了防止留痕的药膏。婉妃娘娘仁厚,妾身感激不尽。”
昭衡帝执起她的柔荑,垂眸端详,开口时,平静的语气不辨喜怒,仿若风雨欲来前的压抑。
“刚才在永昌宫里,那个李嬷嬷不住喊冤,说是你自己往银针上撞。”
他果然起了疑心。
水仙面上不显,作委屈状。
“她竟说胡话,妾身又不是自虐之人,怎会用自己的手往她的针上撞!”
当时没有任何证据,无论李嬷嬷如何攀咬,也只是枉然。
水仙轻眨了下眼睛,她注视着昭衡帝微凉的侧脸,声音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皇上难道是信了李嬷嬷的话吗?难道......您真的相信妾身此举,是为了害人争宠?”
她缓缓抽回手,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一双美目里盛满了哀伤。
“妾身与那李答应素昧平生,今日还是初次去李答应宫中拜访,妾身害那李答应做什么!”
水仙的话,给昭衡帝解了惑。
是啊,水仙与李贵人从未有旧,又是为什么要拼尽自己,去害李贵人?
他心中多疑的寒冰微化了些,于是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朕并无这个意思。”
水仙别过脸,抬手好像轻拭了下眼角。
“今日去她宫中,不过是因晨起内务府送人来,臣妾见一小太监伶俐,听闻其亲妹在李答应处当差,于心不忍,想成全他们兄妹团聚之情罢了!”
“没想到行至宫门,隔墙便听见了婢女哀叫,妾身也是奴婢出身,不免感同身受,这才冲动之下闯入永昌宫......何曾想过要加害于谁?”
她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逻辑清晰,情真意切。
说到最后,水仙的声音中已然染上委屈的哭腔。
“今早内务府总管大人来,提到皇上惦念妾身,特意命冯公公去内务府提点,妾身深感皇恩浩荡。”
她轻轻哽咽了一声,“哪成想,皇上竟疑我至此,竟怀疑妾身故意自残争宠......”
水仙掩面低泣,单薄的肩头微微耸动,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如此令人怜惜的场景,轻缓地撞击着帝王的心防。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倩影,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殿中。
银珠追在后面想拦,然而一进殿便看到了哭泣的水仙,她动作一顿,便任由香岚跪在了昭衡帝面前。
“皇上,奴婢香岚,原是李贵人身边的粗使,今日幸得水仙常在相助,这才脱离苦海!”
香岚砰砰地磕着头,刚才见昭衡帝来了承明殿,她本就害怕水仙因她的事情受到牵连,纠结片刻后这才鼓起勇气,跑来面圣。
“李贵人平日里对奴婢任意打骂,克扣饮食更是常有的事情!只因为她说奴婢生得清丽,去她那里伺候是为了惑主媚上,便整日磋磨奴婢!”
“请皇上勿怪水仙常在,如果不是水仙常在将奴婢救下,恐怕奴婢那天就要被李贵人打死在永昌宫里!”
香岚生怕昭衡帝不信,直接撸起了一边的袖子,露出了青紫交加的手臂,直送到昭衡帝眼前。
那条本该属于少女的纤细手臂,此刻遍布着青紫交加的淤痕,鞭痕、掐痕、烫疤层层叠叠,新伤覆盖着旧伤!
触目惊心!
昭衡帝之前只是听说,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被李氏虐待下人的惨状。
那李氏平日里只是霸道骄纵,没成想竟然心肠如此恶毒,竟然对一少女下如此狠手!
香岚颤抖着手,她慌乱的,就要脱下身上衣服。
“皇上请看!这还只是手臂!奴婢身上......还有更多!”
“不用了。”
昭衡帝连忙阻止,并示意让银珠将人控住,“朕今夜来承明殿,不是为了责罚水仙的,你不要担心。”
“你若是与水仙投缘,以后就在承明殿这边伺候,只是......莫要随便脱衣服了!”
方才对水仙的疑心,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瞬间被碾得粉碎!一股混杂着愤怒、愧疚与怜惜的情绪猛烈冲击着他。
昨日的恩爱和美还尚在眼前,刚与水仙重修旧好,怎又被那李嬷嬷三言两语惹出嫌隙来?
他让银珠把叩首谢恩的香岚带走,殿内重归安静,只余水仙压抑的低泣。
昭衡帝看向桌边那抹单薄倔强的身影,心头涌起强烈的怜惜与歉疚。
“别哭了,朕并未怀疑你。”
他走到水仙身边,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前所未有的耐心。
然而,一向乖巧的水仙今日却固执起来,拧过身子不再看他。
“皇上并未怀疑,却半夜来到承明殿质问妾身真心。若不是香岚拼命相护,皇上恐怕真的误会今日之事是妾身所为!”
她面色泛白,仿佛真的被伤到了。
“妾身不求皇上独宠,只想伴在皇上身边,从未对位分有妄想。若是皇上真的疑心妾身争宠夺权,不如直接废了妾身位分,将妾身放在偏僻冷宫!妾身宁愿老死宫中,也强过被枕边人如此猜忌!”
水仙越说越生气,小脸儿涨得通红,她含羞带恼地瞥了昭衡帝一眼,猛然从桌旁起身,快步走进内室里。
被她挥开的珠帘在她身后轻荡,玉珠来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放肆!”帝王的威严让他下意识怒斥出声。
可看着那剧烈晃动的珠帘,想象着帘后那张泪痕交错、倔强又脆弱的小脸,一股奇异的、从未有过的情绪压过了怒火。
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甩了脸色,而他......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心疼更甚!
昭衡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撩开珠帘,踏入内室。
“说得好好的,怎么赌气跑了。”
水仙坐在床榻边儿上,正用锦帕拭泪,哭肿的眼睛泛着红肿,惹人怜惜。
“妾身委屈,又不能怨怼皇上,除了躲开,还能如何?”
她带着浓重鼻音的话语,透着一股惹不过只能躲的可怜劲儿,像只炸毛又委屈的小猫。
这模样,奇异地抚平了昭衡帝最后一丝不快。
他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无奈又宠溺的弧度,撩起龙袍下摆,挨着她坐下。温热的指腹带着试探,轻轻拂去她腮边滚烫的泪珠。
“哭成小花猫了......朕几时欺负你了?”
水仙赌气地轻撇过头,避开了他的手。
“妾身将自己的真心献于皇上,皇上却肆意践踏。若这不是欺负,那什么才是欺负!”
昭衡帝心头那点愧疚被无限放大。
他强势地扳过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对自己。看着她红肿如桃的眼睛,心软得一塌糊涂,什么帝王威仪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昭衡帝无奈地妥协,“朕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取得水仙的原谅?”
他放软了身段,近乎诱哄。
“朕即刻下旨,晋水仙为贵人可好?”
话一出口,昭衡帝便怔住了,为了哄水仙,他没多想便说了。
如果水仙同意,她的位分竟然是不到数月连升两级,这在后宫中,是前所未有之事。
“皇上是在侮辱水仙吗?水仙不在意位分,皇上偏生要拿位分哄人!”
水仙想也不想,直接拒了。
位分虽然重要,但短时间内连升,必然引得后宫众人忌惮。
如今她只是常在,羽翼未丰,才不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出乎意料的的拒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昭衡帝心上!
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眼中,看到了超越位分、纯粹指向他本人的在意......这认知让他心潮澎湃,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和征服欲轰然升腾!
他低笑一声,眸色骤然转深,不再容她闪躲,长臂一伸,强势地将那纤细柔韧的腰肢揽入怀中。
温香软玉满怀,鼻息间尽是她身上清幽的体香,瞬间点燃了他压抑的火焰。
水仙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那点力道落在帝王眼中,无异于欲拒还迎的撩拨。
他擒住她推拒的手腕,低头,滚烫的唇印上她微凉的手背,一路蜿蜒向上,气息灼热。
“位分你不要......那朕便将自己赔给你,如何?”
两人身体紧贴,水仙清晰感受到他某处不容忽视的变化。她脸颊绯红,最后那一下轻推更像无声的邀请。
“昨日皇上就宿在承明殿,皇上一向不连日宿在后宫,留在永昌宫还能用婉妃生辰做借口,宿在妾身这里,岂不荒唐......唔......”
她未尽的话语被昭衡帝尽数吞没!炽热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瞬间抽走了她所有力气。
箭在弦上,此时哪还能走?
“无妨......”,他喘息低语,扯开她的腰带,“今夜,不记档......”
烛火摇曳,帐幔垂落,遮住一室骤然升腾的旖旎春色。
衣衫委地,细碎的喘息与低吟交织。
夜,正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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