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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看着李舜举明显懵逼中带着惊吓,惊吓中又带着几分傻气的神情,王小仙也是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好像是戏有点过了。
他本意还是要和宦官结交的,骂韩琦,不过是顺便而已。
当然,本意上都是一样的,都是通过结交宦官来自污清名,坚决不和那些清流“同流合污”。
当前朝廷的清流领袖是司马光,而司马光骂过李舜举,所以王小仙说他想要骂司马光,这也是真心的,但波及到韩琦……韩琦在朝中如今是如日中天,会不会这却反而让李舜举心存顾虑呢?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大哥,我有点上头了,见笑,见笑,额……我是在跟你聊天的时候突然大骂韩琦的,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那李舜举愣了有好大一会儿,却是突然放声大笑,直笑了挺长时间,而后才认真地说道:“咱是内臣,除了官家,没人能治得了咱的罪名,韩相公老成持重,有定策之功是不假,但他不通军事难道不是事实么?便是我说了,又有什么不可?咱亲手杀过百余名的西贼,他杀过几个?”
“你堂堂一个前途远大的清流的种子,突然要跟我这么一个阉宦的腌臜之人结交,甚至是结拜,我自然要多心,多想,你想,我都得犹豫,可既然你真的是直近于癫,呵呵呵,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呢?”
“我一个残缺之人,我现在已经是七品了,宦官的官职,几乎就已经到头了,有官家帮衬,生活总是不愁的,那你说我为什么要上战场啊,为什么要改良神臂弓啊,不就是为了让人瞧得起咱们么!”
“可惜,我就算是立下了军功,改良了神臂弓,该瞧不起咱的,还是瞧不起咱,难得有王官人这般名满天下,民心所系的人物愿意跟咱们结交,这是给咱脸了。”
王小仙大喜:“这么说,结拜之事,你同意了?”
“自是同意,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的弟弟,你的家人就是我家人。”
“好!兄长!我这就去差人去请关公像。”
“且慢!”
李舜举连忙抓住了王小仙。
“此事在心儿不在于行,你我兄弟心知便是,何必要在于仪式,流于口舌?我倒是无所谓,可你毕竟还是文官,将来说不得是要做相公的,攀附内侍,好说,不好听,且不说他人风评,便是留于史书,难道不损你清名么?这关系我既已然认下,日后对你也必会关照,何苦再做这些虚礼?”
王小仙却是坚定地摇头道:“兄长此言差矣,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此事,怎会是虚礼呢?
君子坦荡荡,莫非兄长以为,你我结拜,乃是一件见不得人之事吗?
虽说外臣结交内侍是忌讳,但你一来要赴前线从军事,反而少做宫廷传令之事,实与外臣已经无异,二来你我相交也是为技术交流,在下于匠功之道也是甚有心得,说不定,能帮兄长再改进一番神臂弓呢?”
“君子不做暗事,我与兄长结拜,只因敬佩兄长功绩,只因我与兄长志趣相投,同样长于格物之道,别无半点旁的阴暗心思,为何反而连拜神都不拜,反而还要藏着掖着呢?”
说罢,王小仙又复走了出去,大声道:“诸位,我要与李大哥结拜为异姓兄弟,谁去帮我取关公像来?李大哥,便在这天地,菱湖,以及这数万江宁百姓面前,让他们共同见证,咱们的结拜之谊,如何?”
李舜举一呆,随即,却是再也伪装不住,情不自禁地便泪流满面。
在他看来,王小仙这样做,分明就是为了给他长脸面呢。
他王小仙在江宁这边是个什么样的民望?他也知道,自己是宦官,许多人对他心里是瞧不起的,但是王小仙这样的人物,当着几万民夫的面来与他结拜,会不会让人高看他一眼?
不止是在江宁,王小仙干出这么大的事,是一定会名满天下的,这绝不是乱说,便是放眼整个天下,今日王小仙拉着他众目睽睽之下结拜,事后事情被人知道,谁不会因此而高看他一眼?
当然,也一定会因此而低看王小仙一眼就是了,一个结交内侍的文官,这辈子都注定要被清流所排挤。
想他李舜举,自幼被亲父母卖进宫中残体为奴,学习文字,练习射箭,从一介底层倒马桶的小宦,成长为今天这般,起码可以监军西北战事的大宦官,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白眼,这一生之中,真的对他好的人,一共才有几人?他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文人士大夫中愿意用正眼看他的,又才有几人?
这王小仙,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溜须拍马,钻营邪路之人,和他这个宦官相交几乎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坏处,却能如此的剖白心计。
这若不是知己,那什么才是知己?
一想到此,李舜举再也控制不住,泪奔宛如泉涌。
他到底是上过战场的太监,事到临头也是极有魄力决断,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王弟性直如此,他日官场之上,不知要遭受多少明枪暗箭,不管是谁,便是韩琦富弼之流联手,咱也定要豁出性命保全,以不负今日结拜义气才是】
当即,李舜举也是大踏步地走出屋外,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王小仙执手相对。
“王弟。”
“兄长。”
关公像并不难寻,很快便有人找了出来,两人也不墨迹,各自唱了一番誓言,重重地磕了头在地上,此事便算是成了。
李舜举又说结义兄弟之间,需得有升堂拜母之举,王小仙自然是从善如流,只觉得这个提议太棒了,毕竟他死之后还需要别人来照顾自己家人。
一个王安石到底是不够稳妥,毕竟这货在历史上也是变法的失败者么,再加上一个李舜举,自然是更加的双保险一些,王小仙毕竟也不知道他在历史上是自刎殉国的,比王安石还要短命许多。
当即,两个人便一人一匹快马,直接从菱湖打马进城,领着他去拜见自己的父母家人去了,而就在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却是王安石听说了如此荒唐之事后亲自骑了一匹快马要过来阻止,却扑了个空。
一时间捶胸顿足,好生懊恼不已:“呜呼,王介白你自己的大好前程啊!这不是要毁于一旦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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