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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袁承的当晚,何书墨自然没有闲着。这种看热闹,并且落井下石的机会,可不多见。
只不过,以他的轻功水平,确实跟不上夜色疾驰的袁承、玉蝉,或者是林霜。
因此,当他赶到案发现场之时,袁承之事,已经尘埃落定。
这位大名鼎鼎的京查阁阁主,再与何书墨相见时,已然全无意气风发之态,而是垂头丧气,满脸落寞地站在林霜身边。
他浑身上下,除了腰部的一根铁针之外,并无任何枷锁,或者刑具。
看起来随时可跑的样子。
但他却完全没有逃跑的念头。
林霜压他一个大等级,他想在林霜眼皮子底下逃走,简直痴人说梦。
“袁阁主,晚上好!”
袁承抬头,只见一个面带微笑,心情很好的青年朝他走来。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晚上好”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只有何书墨才会使用。他第一次听见这种打招呼的用词,还是他初次见到何书墨的时候。
当时是一个早晨,何书墨随林霜而来。
他骑在马上,准备进宫面见娘娘,旁听周景明与严文实的对质。
那时的他,平平无奇,名不见经传。
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何书墨已经成长为朝堂之中,一支谁也无法忽视的力量。
“原来是何司正……”袁承喃喃道。
何书墨关心地说:“袁阁主,您受伤了?这不快点处理一下?要是撑不到明早去见娘娘,你这可是抗旨不遵啊!”
袁承惨然一笑:“袁某四品修为,还没那么容易死掉。这一点,就不劳你费心了。如今胜负已定,袁某输了。但袁某也想输个明白。何书墨,你究竟是怎么察觉到袁某计策的?又是怎么推断出袁某冰海余党的身份?”
事已至此。
何书墨心情不错,好心解答:“袁阁主,你被张家害惨了。他们只告诉你本司正要查张不凡,但张不凡只是个幌子,本司正其实已经挖得更深,你所设计的那一套台词,在我了解的信息里面,漏洞百出,刻意至极。”
袁承听完,倒是释然许多:“原来如此。张权这个小人,都已经这样了,还要对袁某有所保留。确实输得不冤。”
何书墨继续道:“至于怎么推断出你的身份。这就更简单了。你把冰海国宝形容得过于精细,仿若亲眼见过。而且你一个京查阁主,却对平江阁负责的案子如数家珍……袁阁主,你吃了对冰海余党过于了解的亏啊。”
袁承仰天长啸:“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唉!既生承,何生墨!既生承,何生墨啊!”
袁承本以为他的计划天衣无缝,但他确实没有想到,对一个东西过于了解,也可以成为一种破绽。
何书墨没管袁承,看向林霜,问:“林院长,玉蝉姐姐呢?”
林霜语气柔和:“她在宅子里找花名册。按袁承的说法,花名册就在宅院中,只是不知道被藏在何处。”
“我去看看。”
袁承虽然被当场抓获,但花名册仍然重要。
花名册一方面是物证,另一方面,可以拿花名册威胁京城的冰海余党,让他们老实点。
当然,何书墨还有另外的目的,尝试接近一下玉蝉。
娘娘的铁杆心腹中,酥宝自不用多说,定然是向着他的。林霜也还好,她的好感度虽然不如酥宝那么高,但也不低,而且对他很是欣赏,属于只要有机会,就可以立刻升温,快速拉近关系的类型。
唯有玉蝉,进度为零不说,而且还是一副对他不太感冒的样子。
属于一个潜在的,可能会破坏他和娘娘关系的不稳定因素。
何书墨可以容忍张权、赵世材对他虎视眈眈,但不能容忍有人可能会破坏他和娘娘的关系。
自己费了老大的劲,疯狂刷娘娘的好感度,好不容易成为娘娘认可的心腹,在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如果最后被玉蝉“何书墨和谢家贵女如何如何”几句话说崩了,这合理吗?
“玉蝉姐姐?”
民宅屋舍中,何书墨看到了清冷美人的背影。
不得不说,玉蝉的身材和气质,的确很像娘娘。大晚上的,何书墨若是不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来她和娘娘的区别。
玉蝉回眸,见是何书墨,便不理他,默默独自忙碌。
何书墨脸皮厚,很是自来熟地帮她一起找。
找了一会儿,便听玉蝉道:“你那边,我已经找过了。”
“找过了?这边呢?”
“找过了。”
“那这边呢?”
“找过了。”
“嘶,都找过了?那花名册哪去了?”
何书墨环顾四周,双手抱胸,开始思考。
玉蝉的能力,何书墨并不怀疑,她说都找过一遍了,肯定是仔仔细细翻找过了。也就是说,表面上,应该是没有挖掘空间了。
“冰海余党的花名册相当重要,他们用些手段,将其隐藏起来,可以理解。如果我是冰海余党,我要怎么藏册子呢?”
何书墨环顾四周,试图从环境中,找到不对劲的蛛丝马迹。
这间屋子,主要是冰海医馆的库房。
医馆的账册,药方,医书,甚至不少患者的档案都堆积在此。
无数书籍纷繁杂乱,令人毫无头绪。
“冰海余党虽然闹出的动静往往不小,但是他们出手的次数并不多。上一次事件和下一次事件之间,少说会间隔两到三年,这也就是说,冰海余党联系的次数不高。因此,花名册的特征应该是陈旧,年份久远,但没翻阅过几次!”
按照这个思路,何书墨很快排除了医馆中的许多被翻烂的书册,然后,再快速排除掉近几年收录书写的书册。
玉蝉默默停手,看着何书墨忙碌。
她是束手无策了。但她也不相信何书墨。她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花名册,何书墨一出手就会有结果吗?
然而,令她没料到的是,她心里这句话甚至没说完整,何书墨便已经兴冲冲地抽出一本书籍朝她炫耀了。
“玉蝉姐姐,应该就是这本账册。”
玉蝉接过账册,却不明白:“为什么是它?”
何书墨咧嘴一笑:“这账册上记录了许多欠医馆钱的患者,但你看,这账册纸张干净,毫无涂写。连翻阅痕迹都不多。你说,哪有人被欠了钱,还不着急要的?”
好像,确实很有道理。
玉蝉打开账册,仔细翻找,果然在上面找到了“袁承”的名字,这样一来,这账册已经可以证实为冰海余党的花名册了。
“多谢。”
“姐姐客气了,都是为娘娘做事嘛。”
玉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何书墨则趁热打铁地和玉蝉套近乎。
“姐姐的轻功和暗器着实厉害,我想学一技傍身,不知姐姐能否顺手指点?”
玉蝉刚接受何书墨的帮助,眼下倒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道:“需要霸王真气,你现在还不行。”
何书墨顺坡下驴,直接默认她同意了。
“好,等我突破七品,找娘娘转修道脉以后,再请姐姐教我。”
“我……”
玉蝉想说,她根本没同意,但她是内向的性格,与何书墨其实不熟,加上何书墨刚帮过她,她眼下不好意思开口说不可以。
玉蝉沉默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走了。
何书墨看着玉蝉的突兀消失身影,心说蝉宝只是气质和身材有些像娘娘,性格和娘娘完全不同。
娘娘的性格是无比强势的,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势,在感情中处于主导地位。但蝉宝的性格,却是比较弱势的,面对她,就是得脸皮厚,不断进攻,主动找机会接近她。
楚国没有微信这种聊天软件。
如果连靠近一个女郎,和她多说话都做不到,那还谈什么改善关系呢?
……
次日早。
皇城门口。
曾经接待过老院长陶止鹤的孙公公,再次出现在何书墨等人面前。
只不过,这一次,他面对的再也不是陶止鹤,而是新任鉴查院院长,林霜。
“林院长年轻有为,咱家上次见您,就知道您前途无量呐。”
林霜笑了笑,与老太监恭维两句,便领着何书墨与袁承前往玉霄宫。
玉霄宫门口,寒酥领着几位宫女,做出欢迎的阵仗。
但可惜的是,这一次,何书墨是跟着林霜,袁承一起来的,哪怕看见了酥宝,也不可能单独和她说得上话。
甚至连眼神交流都很困难。毕竟,林霜、袁承都不是吃素的,他和酥宝但凡露点马脚,就容易翻车。
何书墨全程只是默默盯着酥宝的背影,不时回忆,之前抱着酥宝的感受。
养心殿门前。
寒酥清声道:“娘娘正在理政,三位稍等。”
“是。”
三人均是应下。
寒酥招了招手,宫女搬来一张椅子赐给林霜。
至于何书墨和袁承,就只能站着等了。
莫约半个时辰之后,寒酥再次从养心殿出来。
“传娘娘口谕,宣鉴查院院长林霜,京查阁阁主袁承,御廷司司正何书墨,入殿觐见。”
林霜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拱手:“臣等,遵旨。”
礼罢,鉴查院三人按照官位顺序,依次踏入养心殿中。
殿内。
倾国倾城的贵妃娘娘端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本账册,缓缓翻阅。
鉴查院三人面对娘娘,一齐行礼,但娘娘却没有立刻叫他们平身,而是晾了他们片刻后,才道:“平身吧。”
三人道:“多谢娘娘。”
何书墨全程一言不发,默默跟在林霜和袁承身后做动作。
何书墨感觉,娘娘今天很不一样。
如果说,之前与他单独见面的贵妃娘娘,还能让他有点亲近的感觉。那今天的贵妃娘娘,就完全是一种气场和腔调拉满的状态了。
一个优秀的统治者,光是让人知道尊敬是不够的,还得让人感觉敬畏,甚至的畏惧!
贵妃娘娘继续翻阅手中账册,同时檀口轻启,道:“林霜。”
“臣在。”
“本宫最近记性不好,你告诉本宫,朝廷里如果有人通敌叛国,该如何处置?”
林霜即答:“回娘娘,抄家灭族,凌迟处死!”
贵妃娘娘轻点螓首,随后玉手一甩,将手中账册甩到袁承脚下。
“袁阁主,本宫也问你一遍。朝廷里如果有人通敌叛国,该如何处置?”
袁承手掌轻颤,嘴唇发白,面无血色,同时额头的冷汗,控制不住往外直冒。
贵妃娘娘端坐椅子上的身姿,在何书墨看来,自然是气质极佳,人间绝色。但在袁承眼中,就完全是另一幅模样。
他只觉得娘娘居高临下,气势如渊,凤眸威严,雅言似剑。
贵妃娘娘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心惊胆战。
更别说现在特地责问。
袁承膝盖一软,顿时跪倒在地。
“娘娘!您听臣解释,臣的父母,虽然是冰海余孽,但臣之前是年少不懂事,后来,臣在成亲之后,就再也没有与那群冰海余孽来往!臣所言句句属实,臣对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鉴啊!娘娘!”
贵妃娘娘嗤笑一声,道:“你对本宫的忠心,就是明面上保持中立,实则配合魏党,打压本宫手下的人吗?”
袁承听到这话,连忙往前爬了两下。
同时声泪俱下,道:“娘娘,臣之前是受人蛊惑,以为魏党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才是楚国正统。但臣现在已经明白了!臣现在已经看懂了!娘娘您才是咱们楚国的未来,您才是咱们楚国希望。娘娘!臣知道错了!求您给臣一次机会吧!”
贵妃娘娘玉手搭在椅子上,款款站起身来。
她空灵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中:“袁承,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袁承听到这话,表情彻底失控。
他不住磕头,恳求道:“娘娘,臣还有利用价值,臣可以给娘娘当狗,当最忠心的狗!娘娘让臣咬谁,臣绝无二话!”
袁承的提议,并没有让贵妃娘娘表情产生一丝波澜。
她抬起凤眸,略过袁承,看向何书墨。
“迟来的忠诚,本宫不需要。”
何书墨知道,这是娘娘在暗戳戳的夸他,立刻昂首挺胸,极其自豪。
论忠诚,他何书墨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娘娘就是我心里唯一的太阳!
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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