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左眼见飘心中喜 > 第六十七章我只想离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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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夏的登山靴碾过门槛上的铜狮衔环时,金属摩擦声在空荡的大堂里炸出一串回音。他抬手按住头顶晃动的探照灯,光束扫过积灰的藻井,那些嵌在木雕里的鎏金状元帽早已褪色,在光柱里抖落细碎的金粉。

    “民国二十三年的重修碑记,” 任东林的拐杖笃笃敲着墙角石碑,“但这梁架结构分明是晚唐的 —— 你们看斗拱的偷心造,只有开元年间的官式建筑才敢这么用。”

    陈崇玲摘下夜视仪,红外线镜头里浮现出十六根楠木柱上的暗纹:“热成像显示柱心有镂空,里面…… 好像盘着东西。” 她话音未落,李婉儿突然抓住张晓虎的胳膊,指甲掐进他迷彩服的布料:“虎哥,你听。”

    死寂中渗出咿呀的胡琴声,像是从地底深处钻出来的,弦音里裹着潮湿的霉味。张晓虎抄起工兵铲横在胸前,喉结滚动着:“任老,这酒店民国重修时没清干净?”

    “不是不干净,” 韦蓝欣突然蹲下身,指尖抚过地砖缝里的朱砂痕迹,“是有人故意把脏东西留下来的。” 她摊开手心,几粒暗红色粉末在探照灯下泛着金属光泽,“辰砂混了人血,是唐代镇煞用的结阵底料。”

    孙运清推了推下滑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应急灯的冷光:“我祖父是这酒店最后一任掌柜,他临终前说过,阁楼第三层的匾额后面藏着钥匙。” 他指向旋转楼梯顶端,那里悬着块黑檀木匾,“状元及第” 四个金字被蛛网蒙得只剩轮廓。

    林夏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扶手爬上二楼回廊,靴底蹭过栏杆时带起一片灰雾。他忽然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门楣上 “文魁” 二字的笔触透着股戾气。“这字有问题,” 他抽出随身的放大镜,“笔锋里藏着反文,是武则天时期的避讳写法。”

    陈婷已经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青铜觚形器,这是她从家族传承下来的古物,据说能感应到古老的能量场。当她将觚形器靠近木门时,器身上的饕餮纹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并且开始微微震动。“有东西在里面,而且能量很强。” 陈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韦蓝欣也凑了过来,仔细观察着木门上的纹路:“这门上的雕刻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的,但似乎有一颗星的位置不对。” 她伸出手指,在那处错误的位置轻轻敲击着,“这里面应该有机关。”

    张晓虎自告奋勇:“让我来试试。” 他运起力气,朝着韦蓝欣指示的位置猛踹一脚。只听 “咔哒” 一声,木门竟然真的松动了。

    众人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一股浓烈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房间里一片狼藉,只有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古朴的书桌,书桌上放着一卷泛黄的卷轴。

    林夏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上面是用毛笔书写的古文,字体苍劲有力。任东林凑近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 这是唐代的奏折!”

    大家都围了过来,仔细研读着奏折上的内容。原来,这状元楼曾是唐代一位名叫李承乾的状元的府邸。李承乾才华横溢,却因得罪了权贵而被诬陷谋反,最终被处死。他死后怨气不散,化作了 “飘”,被当时的术士用结阵封印在了这里。

    “这么说,我们遇到的胡琴声,可能就是李承乾的怨气所化?” 李婉儿的声音带着恐惧。

    “很有可能,” 任东林点点头,“这结阵已经存在了两千年,能量可能正在减弱,所以他的怨气才会外泄。”

    苏晴冷静地分析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结阵的核心,重新加固封印,或者找到彻底解决他的方法。”

    张磊拿着相机四处拍摄,希望能捕捉到一些异常的影像。突然,他的相机闪光灯闪了一下,照到了墙角的一个黑影。“那是什么?” 张磊惊呼道。

    众人立刻朝着黑影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墙角晃动,随后便消失了。“是李承乾的魂魄!” 李婉儿吓得躲到了张晓虎身后。

    林夏深吸一口气:“大家不要怕,他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在向我们传递某种信息。”

    陈崇玲打开带来的设备,开始对房间进行扫描。“根据扫描结果,这房间的能量场很不稳定,结阵的线索可能就在这附近。”

    韦蓝欣再次仔细观察房间的布局:“从风水的角度来看,这房间的摆设似乎隐藏着一个阵法。你们看,书桌的位置正好在坎位,而墙角的油灯在离位……” 她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画出阵法的轮廓。

    陈婷看着韦蓝欣画出的阵法,若有所思:“这个阵法我好像在一本古籍上见过,叫做‘七星锁魂阵’。要破解这个阵法,需要找到七颗对应北斗七星的信物。”

    “那我们赶紧找找看。” 张晓虎说道。

    大家立刻在房间里搜寻起来。林夏在书架上找到了一枚玉佩,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陈婷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枚铜钥匙;韦蓝欣在油灯里找到了一颗珠子;陈崇玲在墙角的砖缝里找到了一块石头;李婉儿在枕头下找到了一根羽毛;张晓虎在门后找到了一把剑;任东林在窗户上找到了一面镜子。

    “这些应该就是破解阵法的信物了。” 林夏拿着这些东西说道。

    按照陈婷所说的方法,大家将信物一一放在阵法对应的位置上。当最后一件信物放好后,房间里突然亮起一阵强光,随后便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与之前听到的胡琴声截然不同,这琴声充满了祥和与安宁。

    强光散去后,房间里恢复了平静。李承乾的魂魄再次出现,但这次他的身影变得清晰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多谢各位解开了我的心结,” 李承乾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我被诬陷的冤屈终于可以昭雪了,我也可以安息了。”

    说完,李承乾的魂魄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了空气中。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孙运清感慨道:“没想到我祖父留下的秘密,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解开的。”

    林夏看着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们终于完成了任务,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大家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状元楼酒店。当他们走出酒店大门时,回头望去,只见状元楼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重而宁静。

    这次探险经历,让每个人都收获颇丰。他们不仅解开了一个两千年的秘密,还帮助了一个冤屈的灵魂得到安息。而状元楼酒店的故事,也将成为他们心中一段难忘的回忆。

    众人刚迈出 “文魁” 房门,整座楼突然发出骨骼错位般的咯吱声。十六根楠木柱同时渗出暗红色汁液,像是被无形的手拧出的血。林夏猛地拽住差点摔下回廊的陈婷,探照灯扫过楼梯转角时,撞见个穿圆领袍的虚影正往阁楼飘去,袍角扫过栏杆,留下一串焦黑的脚印。

    “那不是李承乾!” 任东林的拐杖在地板上划出火星,“圆领袍的襕边绣着鸾鸟纹,那是…… 六品以下官服禁用的纹样!”

    韦蓝欣突然按住太阳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头好疼…… 好多人在哭。” 她眼前闪过走马灯似的画面 —— 戴着枷锁的书生被推进古井,红袖女子将匕首刺进自己心口,血珠滴在泛黄的试卷上晕开墨花。

    “蓝欣!” 陈崇玲迅速掏出银针,精准刺入她后颈的风池穴。韦蓝欣猛地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的速干衣:“结阵里封着的不止一个…… 是整个长庆年间的科举舞弊案!”

    孙运清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摸出祖父留下的牛皮日记:“这里!民国二十五年七月十三,祖父记过阁楼有口井,井壁刻着‘天开文运’,但他从没敢靠近。” 日记本突然自行翻动,停在某页泛黄的宣纸插图上 —— 九盏青铜灯围着口井,灯座上刻着不同的生肖。

    张晓虎扛起工兵铲就往阁楼冲,却被道无形的墙弹了回来。他捂着撞青的肩膀骂骂咧咧:“他娘的,这破楼还设了结界!” 李婉儿突然指向回廊尽头的自鸣钟,钟摆不知何时停在寅时三刻,钟面玻璃映出他们身后站着排模糊人影。

    “是考生的魂魄。” 苏晴的声音异常冷静,她举着相机连拍数张,显示屏里的人影逐渐清晰 —— 有人缺了只耳朵,有人胸口插着笔,最前面那个穿绿袍的举着空白试卷,眼眶里淌着墨汁。“他们在求我们看试卷。”

    林夏突然注意到那些人影的脚都没沾地,而地砖上的朱砂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辰砂封印在失效,” 他拽开消防栓,“孙工,你祖父日记里有没有说怎么补阵?”

    “有…… 有提到需要‘三甲信物’,” 孙运清的手指在日记本上打滑,“状元笔、榜眼墨、探花砚,必须是长庆三年那场科举的真品!”

    陈婷突然想起什么,翻出背包里的青铜觚:“这觚底刻着‘长庆三年制’,刚才靠近木门时它发烫 —— 会不会和信物有关?” 话音未落,觚形器突然腾空而起,朝着阁楼第三层撞去,在匾额上撞出个窟窿。

    木屑纷飞中,串青铜钥匙哐当落地。张磊捡起钥匙串时,发现每把钥匙的柄部都雕着不同的星宿:“北斗七星钥匙?” 他试着将斗柄钥匙插进楼梯扶手的锁孔,整段楼梯突然缓缓升起,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砖梯。

    “下去看看。” 林夏打头阵,探照灯在梯壁上扫出密密麻麻的刻字。陈崇玲用紫外线灯一照,那些字突然亮起荧光 —— 全是考生的姓名,最后一行是 “大和元年,冤魂归位”。

    砖梯尽头是间石室,九盏青铜灯果然围着口古井,井绳上挂着块腐朽的木牌,“文渊井” 三个字被水泡得发胀。韦蓝欣刚靠近井栏,就听见井底传来翻书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翻动成千上万张试卷。

    “看灯座!” 任东林的拐杖指向西南角那盏牛形灯,灯座凹槽里卡着支狼毫笔,笔杆刻着 “状元” 二字。张晓虎立刻去搬其他灯座,却被烫得缩回手:“他娘的,这灯是活的!” 原来那些生肖灯座竟在微微蠕动,像有血有肉的活物。

    陈崇玲突然想起韦蓝欣刚才的幻境:“寅虎对应状元,午马对应榜眼,辰龙对应探花!” 她让张晓虎按住牛灯,自己用镊子夹出那支状元笔 —— 笔锋里还凝着暗红色的墨,凑近闻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还差墨和砚,” 李婉儿突然指着井口,“那里漂着东西!” 张磊立刻甩出登山绳,林夏顺着绳子下到井中,脚刚触到水面就摸到块冰凉的东西。他憋气捞上来一看,是方端砚,砚池里的墨汁千年不涸,正缓缓聚成 “榜眼” 二字。

    “还差探花墨!” 苏晴突然发现西北方的鼠形灯在晃动,灯芯爆出朵绿火。韦蓝欣盯着绿火突然尖叫:“是那个红袖女子!她把墨藏在…… 藏在发髻里!”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井壁,那里果然有幅凿刻的仕女图,女子梳着双环髻,簪着支碧玉簪。林夏再次下井,用工兵铲撬开仕女图的砖面,掏出个紫檀木盒,里面的墨锭刻着 “探花郎” 三个字,墨香中混着胭脂味。

    当三甲信物被放进对应的灯座凹槽,九盏青铜灯突然同时亮起,井底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陈婷举起青铜觚对准井口,觚身上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张开嘴吞下那些嘶吼声。

    “结阵在重聚!” 任东林激动得发抖,“看井壁!” 众人抬头望去,那些考生姓名正在发光,组成完整的《长庆三年登科录》。最上面那个名字渐渐清晰 —— 状元李固言,榜眼李汉,探花杜牧。

    “不对,” 韦蓝欣突然脸色煞白,“杜牧是大和二年中的探花,根本不是长庆三年!” 话音未落,整间石室剧烈摇晃,井水里冒出无数只手,抓着井壁往上爬。

    林夏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补阵,是有人故意让我们解阵!” 他看向那支状元笔,笔杆的血纹正在蔓延,“李固言当年靠宦官舞弊上位,这些冤魂是想借我们的手复仇!”

    陈崇玲迅速调出石室平面图:“这里是结阵的生门,也是死门!要彻底镇住他们,必须毁掉舞弊的证物!” 她指向井口漂着的那卷空白试卷,“那才是真正的祸根!”

    张晓虎二话不说跳进井里,憋气游向试卷。就在他抓住试卷的瞬间,无数张试卷突然从水里涌出,将他缠成个粽子。李婉儿急得哭出声,陈婷突然将青铜觚扔进井中:“用这个!”

    觚形器在水中发出金光,那些试卷瞬间被吸进去。张晓虎趁机挣脱,抱着试卷游回岸边。林夏接过试卷点燃,火光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篡改痕迹,还有考官受贿的记录。

    随着最后一点火星熄灭,石室渐渐平静下来。九盏青铜灯的光芒变得柔和,井壁的姓名不再流血,那些考生的虚影对着他们深深鞠躬,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结束了?” 李婉儿揉着哭红的眼睛。任东林却摇头,指着井里泛起的涟漪:“结阵破了,但那个穿圆领袍的还没走。”

    水面突然浮现出张清晰的脸,正是刚才在回廊撞见的虚影。他举着张完好的试卷,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苏晴拍下试卷放大,赫然是杜牧的《阿房宫赋》手稿。

    “他是想让我们还他公道,” 林夏恍然大悟,“长庆三年舞弊案让真正的才子落榜,我们毁掉了舞弊证物,却没能还他们功名。”

    陈婷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宣纸和墨:“我们可以重写登科录!” 众人立刻动手,林夏写李固言的位置换上杜牧,陈婷补写其他被埋没的才子姓名,韦蓝欣用朱砂在末尾画了个镇煞符。

    当重写的登科录被焚尽,井里升起道金光,穿圆领袍的虚影对着他们拱手作揖,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任东林看着恢复平静的古井,长叹口气:“两千年的冤屈,终于得雪了。”

    孙运清合上祖父的日记,发现最后一页多了行字:“庚子年秋,吾孙终解吾憾。” 他眼眶发红,抬头看向众人:“我祖父守这酒店一辈子,就是等这一天。”

    张晓虎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行了,别煽情了!赶紧出去吃碗热汤面,老子快饿死了!” 众人收拾东西往回走,经过大堂时,那些褪色的状元帽突然重新焕发光彩,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走出状元楼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夏回头望去,这座千年古楼在朝阳下显得格外庄重,仿佛所有的冤魂都已安息。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好是寅时三刻 —— 自鸣钟停摆的时刻。

    “以后不会再闹鬼了吧?” 李婉儿轻声问。韦蓝欣望着酒店门口新生的青苔,微笑着摇头:“不,它们只是终于可以安心睡了。”

    众人相视一笑,踩着晨光向山下走去。状元楼的故事,终将成为他们心中一段难忘的奇遇,而那些被埋没的才华与公道,也终于在千年之后,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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