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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星久捂着眼睛痛苦挣扎着逃到凡间,在一处破旧古刹前从云头上摔在地上痛苦打滚。云头噗得消失,星宿老儿化作的香炉落到地面,“你的眼睛保不住了,取下来吧,否则另一只眼也别想要了。”
曲星久深知天界绿矾油的威力,他心一横,指间一用力,血淋淋的眼珠子便抠了出来。
“啊————”
眼珠扯出血红的粘稠物,滴答滴答流了一地。
星宿老儿受不了他的聒噪,香炉里的三炷香熄了一支,冒出一缕烟注入他体内,即刻疼痛消失。
白烟无声地拂去他的鲜血,缓解他的恐惧,随后蜷缩在他眼底。
感受不到疼痛后,曲星久睁开失去眼珠的眼皮,只剩下一个血洞,白烟蜷成一个小白球,堵住骇人的血洞,成了他的义眼。
“够你用了。”
曲星久眨巴眨巴眼,视力恢复如初,只是不太美观。
香炉内第二支香熄灭,又是一缕白烟,不客气地钻进曲星久的袖口里,自行掏出齐梁策后,白烟化为人形,悠然翻开来。
“想当年斗母大战后,有个余孽本座无力剿灭,只能扔进了齐梁策中。”他轻蔑哼笑一声。
“世人只知道齐梁策与命簿一样能记载世人命运,却不知它最有魅力的作用在于——可以将罪人放进任意一个话本中,成为话本的角色,而本座,就是那个可以随意改写角色命运的——主宰,哈哈哈哈哈——”星宿老儿享受着权力带来的欢愉,禁不住地狂笑不止。
初露头角的陆离鸟军队,都被仲慈用幻术骗进了齐梁策。
永生永世在凡间生死轮回,经历着苦命的折磨。
一想到陆离鸟在凡间的遭遇,已经偏离了话本,笑容便止住了,赶紧翻开齐梁策他操控话本的一页。
当看到偏离原有的苦命结局,他笑容僵住了。
怎么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怎么会这样?”他面部肌肉尽数僵硬。
话本后面的字迹被绿矾油侵蚀得模糊,已经无法辨认。
星宿老儿闭上眼,透过文字去感知那些罪人的命运画面。
最后只能止步于陆离鸟后裔踏上回到权牙的路,后面已经无法窥探一二。
他想尝试重新写上悲惨的结局,却一个字也写不上去。
他盛怒,将齐梁策扔在地上,无法接受故事的发展已经脱离他掌控的事实。
“都是该死的东华帝君,当年若不是他硬将法器收编,齐梁策已经严重受损!本君想要扭转大局,它却没有反应!”
按说天界一统,仲慈已经将斗母星界讨要了去,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战后的法器自然是轮不到他了。
曲星久捡起地上的齐梁策,计从中来,“帝君,我在凡间有一徒弟,他那儿有上好的纯碱,或许可以缓解绿矾油的腐蚀。”
“速去!本座夜观天象,事态已经偏离控制,有一股力量正与本座对抗,很可能将陆离鸟放出来,不能任由下去了!速去!”
自己为了壮大左膀右臂,去了一趟王屋山。
……
闻人与房知茄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到了权牙的城门之下。
昏迷的蒯鹤被颠得肚子痛,生生被痛醒,一睁眼,人便来到了陌生的国度。
“这里哪里?”
他看着城门牌匾上弯曲的字体,与漠国的隶书不同,权牙仍然沿袭着上古传下来的小篆。
扑面而来异国风情,乳香混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集市上的人一个个浓眉大眼,深眸高鼻,养眼得很。
闻人边欣赏边骑着上乘的宝马一路跟随着房知茄。
直到权牙的大门为她徐徐打开,迎接她的是权牙皇室的贵族们,和列队两边身着铠胄的侍卫军。
“翁主,待会儿,可能需要您完成一个仪式。”房知茄道提醒道。
“什么仪式?”
房知茄却缄口不言。
闻人下了马,迎着众人的目光泰然前行。
蒯鹤则尽量将自己全部隐藏在她身后,希望她挡住自己的身高,这样所有人就看不到他了。
弗之曼看着闻人的打扮寒酸,脸上风尘仆仆,没有光泽,心中酸了一下,但是好歹也和她想象中长得差不离,又扛起笑容,迈出一步要去迎接她。
却被权牙王拦了下来。
权牙王毫无触动的眼神,君威不可撼动道:“她要经过测试才行,这是规定。”
只见一女侍卫端着一樽金杯,行至闻人面前,微微屈膝,示意她喝下杯中的红色液体。
腥味直冲闻人大脑。
是血
为什么要喝血?闻人想不通,她求助的眼神追索着房知茄,可她已经老老实实回到弗之曼的身边。
房知茄爱莫能助,看来这就是她说的仪式。
“这是什么血,腥味儿太重了吧?”
女侍卫像木偶似的回答:“漠人的血。”
闻人失色,“我不喝。”
女侍卫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在等待什么,终于,几个寂静的呼吸之后,权牙王启唇:“是因为在漠国长大,早已被敌人同化了么。”
闻人对上她始终坚定的双眼,“无关国别,您这是想试探我的心是否向着权牙,但我这次回来,是听闻母亲近日郁郁寡欢,身体抱恙,我从小到大被教育的都是百善孝为先,所以我回来只是为了看望母亲,不是归顺,这血,喝不了。”
闻人早听说她有一个刚刚去世的姐姐,这样一来母亲必定伤神,身体多多少少会出些问题,搬出母亲和天下人都崇尚的孝道,她倒要看看谁还会让她喝这个鬼东西。
果然,权牙王岿然不动,沉着声音道:“退下吧。”
端着人血的女侍卫刚退下,这边又上来一个侍女,端着一杯透明液体上来。
身为权牙王自有威严,不喝漠人的血就算了,烈酒还是要喝的。
闻人低头闻了一下,香,实在是香
不过太香了,太烈了。
闻人抬起手故意做了个擦汗的动作,顺势将狄火撒进酒杯中,酒杯便燃起火光,顷刻间杯中液体便燃烧殆尽。
闻人甚至没有回头看那被烧化的金杯,便自行上了台阶。
金杯的温度烧着了盏托而咣当坠地。众人皆被她的举动震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弗之曼却不足为奇,在她看来,闻人的秉性倒是和年轻时候的自己有些相似,她递给权牙王一个“不碍事”的笑容。
闻人好歹也是权牙王亲外孙女,她虽十分不悦,但也只是不悦罢了。
弗之曼堆着欣慰的笑容走下石阶,行至闻人面前最后一个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闻人看着她面容姣好,雍容华贵,心中的冷漠无法掩饰,寒冷的眼神让弗之曼僵住了笑容,但她仍是堆着笑容,并不介意地拉起她的手。
闻人听不清她嘴里说的什么,只是在想,她怎么能一直是那样灿烂的笑容?像是看一件满意的武器。
闻人心中仍有芥蒂,她一直都是为了狄火。
闻人看着母亲热情的笑容,她的情绪,像动物的皮,热水一浇,反而缩了起来,释放不出一点感情。
弗之曼仍然亲切地喊她小闻,将铺天盖地的富贵恨不得全塞进她手里,又是带她去看新修的寝殿,又是送她几大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又是各种奇珍异宝、滋养补品。
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权牙翁主不如公主有地位,但弗之曼却尽力弥补自己对闻人的欠缺,甚至将自己的九畹兰汀给了闻人。
九畹兰汀不仅仅有独立的小金库、吃穿用度、独立医馆、天下书籍、能人异士,唯一没有的就是军队,除此之外一应俱全,不受皇室部门管辖,由公主一人掌管。
闻人为人肤浅,虽觉得母亲亏欠了自己的,但是看到这些一箱箱闪瞎双眼的金银珠宝时,她就一下子原谅了母亲。
眼神中的不悦或者冷漠立刻烟消云散,眼睛里只有两个字:满意!太满意!
早知如此她便不摆那么多天架子了,早来早享福啊。
随即她便为女儿设宴,珍馐佳肴的大摆了十桌。
闻人和蒯鹤饿了一路,看到香喷喷的饭菜口水止不住,二人胡吃海塞,风卷残云。
闻人喜笑颜开,弗之曼也就放心了,忙问她喜不喜欢。
“喜欢啊当然喜欢……”
嘴里塞满了食物的闻人突然停了下来,心下想就这么原谅了母亲会不会太快了,但放眼望去,这些虽是身外之物,但却可以看出诚意满满。
闻人便随了自己心意,原谅她便原谅她,若是以后她对自己不好,潇洒离开便是。
吃饱喝足,闻人的目光在赏赐来的侍女中来回穿梭,挑了个样貌乖巧的侍女。
“你,把他。”她指了指蒯鹤,“带他去九畹兰汀外的偏殿住下,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去。”
一声令下,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好这个漠人,也顺便试探一下,自己的地位是否像漠国的世子一样。
又为了消除蒯鹤的疑虑,闻人大声咧咧着:“你是漠人,这里可是权牙,吃喝玩乐不会少了你,就是不能随意走动。”
想起方才权牙王的为难,她又对着侍从们道:“他是我救命恩人,你们不能难为他,否则,便是不要脑袋了。”
侍从们恭恭敬敬回答:“诺。”
见这些侍从确实听从自己的,她才知道这些人是把自己当做翁主的。
蒯鹤乖乖跟着侍女退下。
弗之曼也令退了侍者们,然后笑盈盈看着闻人。
“母亲,近来身体可还好?”闻人生硬地关心。
弗之曼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并非真的担心我,是关心狄火罢。”
闻人内心嘀咕:“不然呢。”
弗之曼并不介意她是否虚情假意,至少虚情还愿意给,便说明她不是不通事理之人。
“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只会用双手释放狄火?”
“嗯。”
弗之曼摇摇头,“太低级了。”说着她起身,“你可是每次释放狄火后,感觉身体疲劳,昏昏沉沉?”
闻人点点头。
“这样下去,若是面对强敌,你是打不过的。”她携闻人,行至权牙森林。
闻人只在她身后默默跟着。
权牙森林中多是庞大高耸的植物,一棵树能长到与宫殿一般高大,根系如同大殿的地基,稳固壮观。
植被的叶子苍郁有力,饱满劲发,闻人轻易感受到这些树木的活力。
“我们权牙人凡是有狄火者,皆可在森林中寻一法器。”
闻人扫视周围,觉得都是些灌木,不足以成为武器,忽地她看到森林中最高大的枯树,指着大树的方向道:“那是什么?”
“那棵树便是狄木,不过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传说我们的祖先就是生活在这棵树上,也是这里最早的一棵树,可惜它的养分早已经被周围的大树吸干了。”
行至狄木附近,闻人便钻进庞大的树洞,她才发现这棵树是空心的。
她摸了摸树干的躯体,好奇道:“这里的植被都活的好好的,怎么偏偏它死了?大家不都是争着吸养分吗,它也可以吸别人的呀,怎么死了呢?”
闻人或许是不理解,像拍兄弟的后背一般拍着树干:“哎,怎么混成这样?”摇摇头便走了。
刚走没两步,身后便传来窸窣声———沙沙沙——
闻人警惕转身,可身后什么都没有,还是那棵枯死的空心木。
二人就此离开,出了森林,弗之曼安慰闻人无需着急,说一切都需要缘分,时日还长,慢慢找。
当晚闻人便做了个怪梦,梦中空心木成精了,冲她张牙舞爪道:“本座可不是死了,本座只是睡着了把营养让给那些小树罢了,本座这个级别根本不需要养分!”
闻人惊醒,不过转头又把这个梦给忘了。
次日弗之曼又领了她去一趟森林。
二人本是随意溜达,谁知下一秒闻人一抬头,那棵空心木便出现在距她十来丈的前方,她愣神盯住:“我们什么时候朝这棵树的方向走过来了?”
她倏得想起来昨晚的梦。
盯了不过一会,空心木竟然对着她贴脸,与她面面相觑。
“啊——老树成精啦——”闻人拔腿就跑,弗之听闻赶紧拔出宝剑。
弗之曼拦在闻人前面,空心木压根没搭理她,动了动树根便把闻人裹了回来。
空心木揪着闻人衣领,戏谑嘲笑道:“不是觉得本座混得不好么?那还怕我干什么?”
闻人一听树居然会说话,差点吓得晕过去,但咱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狄火一出怕过谁?
可令闻人绝望的是,这空心枯木烧了半天居然没有反应。
“怎么可能?狄火居然烧不断!”
空心木呆呆地看着她,她喷出的火苗就像在挠痒痒,毫无感觉。
“喂女娃儿,你用我生出来的东西烧我,不是在搞笑吧?”
“什嘛?你这粗狂的声音……居然是母的?”
“我呸你这什么理解能力,木生火啊懂不懂,不是出生的生!”
空心木拍拍胸脯,“本座可是混沌初开就存在的第一棵树——狄木!本座十万年结一个果子,被一只臭鸟偷吃了,结果就会喷火了,这个火便是比三昧真火还要有杀伤力的狄火!懂了吗无知的权牙人。”
闻人这才彻底了解狄火的渊源,“我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啊,是我冒犯了,您恕罪吧。”
“哼,少狗眼看人低说人家混的不好,井底之蛙!”狄木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却已经将闻人放了下来。
“你走吧,本座不与你计较,少打搅本座睡觉!”
在一旁观望良久的弗之曼见着狄火如此厉害,心中垂涎欲滴。
灵机一动,她便开门见山:“要不你当我女儿的武器吧,您修炼多年,可以体格缩小成权杖,木生火,狄火在你身上,想必可以迸发更大的威力!”
此言一出寂静无声
“你脑壳坏了,本座?几十万年的树神?给你的小妮子当权杖?”
弗之曼将剑一砍,狄木脚下的树根便被轻易砍掉了。
“木生火,但是,金克你呀。”弗之曼得意地看着他,“现在只有我女儿的火能克金,你若是愿意当她的武器,她就可以救你。”
“略略路你当我傻,只会站着不动让你砍吗?”还没说完狄木拔腿就跑。
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弗之曼淡定一笑,处之泰然道:“我知道这整个森林都是你的,跑再远都能听到本王说话。”
接下来的话果然让狄木不敢再逃。
“土生木,水克土,您往西边看看,这庞大的森林必定需要水源,卧水河就在森林旁边,本王只要一声令下,炸掉卧水河堤,大量的水会淹了您老家,大仙,您真的不考虑么?”
狄木一听哭着跑回来:“你这个凡人!居然威胁本座!”
“哈哈——逗您玩呢,大仙,您放心,待战争一结束,我等立即放您回来,不仅如此,还会为您的子民施肥,培育新苗,壮大您的家族,怎么样?”
狄木一听能壮大家族,犹豫道:“听着还不错,不过我有要求,不能太劳累!我要做五休二!还需要晒太阳!需要发呆需要思考!一天要睡满十个小时!一个月要浇一次水!”
弗之曼会心一笑,“没问题。”
随后,狄木便缩小体型,直到缩成一把一米多高的权杖,细看上面还有五个字:“狄木通心杖。”
闻人拿在手里,手感润滑,轻盈省力,很是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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