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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皇陵祭祖的诏令颁下时,金銮殿外的铜鹤香炉正飘着沉水香。叶天策捏着礼部呈来的祭典仪程,目光扫过“禁卫统领李承乾率三千御林卫护驾”那行字,指节在案上轻叩两下。
殿外忽然起风,吹得朱漆门扉吱呀作响,他抬眼正看见赵高猫着腰进来,玄色官服下摆沾着星点夜露。
”殿下,"赵高压低声音,袖中滑出卷染了松烟墨的密报,"李承乾这半月往东宫旧宅跑了七次,昨夜还见他与废太子麾下‘铁戟营’的伍长喝了酒——那伍长三年前就该贬去守漠北的。"
叶天策展开密报,烛火在"刺驾"二字上晃了晃。
他想起二十年前天牢里那碗带毒的参汤,指腹缓缓抚过密报边缘:"他当朕是当年困在天牢里的笼中鸟?"
赵高喉结动了动,眼角的皱纹挤成蛛网:"老奴猜,李承乾是觉得皇陵偏野,禁卫调令由他一人掌着......"
"偏野好,"叶天策将密报投进铜炉,火星噼啪炸开,”蛇要出洞,总得找个草深的地方。“他抬手指向案头的《皇陵舆图》,”去把黑冰台那三百铁鹰剑士的腰牌换了,明日西时前混进御林卫里。"
赵高躬身退下时,殿外的更鼓刚敲过三更。
叶天策揉了揉发涩的眼,正欲宽衣歇下,识海中忽然响起系统清越的提示音——
"检测到皇陵时间法则波动,‘时间殿’功能激活:宫内一日,外界一时。"
他猛地直起腰,龙纹暗纹的中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二十年前天牢里每日签到的场景在眼前闪过,那时系统只给些修炼功法;后来在承天门签到得黑冰台,在试剑台签到得功法复刻功能......原来这系统的关卡,竟是要拿天地间的法则波动当钥匙。
"皇陵......"他望着窗外的月亮,那月光落在地上,像极了天牢石墙上斑驳的水痕。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弑君"印,忽然笑出声来——这时间殿来得正是时候。
子时三刻,御书房的烛火骤然明灭三次。
叶天策再睁眼时,案上的沙漏才流了半指沙,可他已站在了皇陵外的神道上。
”殿下?"守陵人老张的灯笼晃了晃,照出他灰白的须发和浑浊的眼,"这大半夜的......"
"来看看列祖列宗。"叶天策接过灯笼,火光映得石人石马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如活物。
老张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老茧硌得人生疼:"我昨日夜里又梦见了——你站在皇陵最高处,手里握着把冒金光的剑,一剑劈碎了压在龙脉上的黑云。"
叶天策垂眸看那只手,老人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新翻的泥土,显然刚给陵墓培过土。
他想起系统说皇陵有时间波动,难道这老张......
"张叔守陵多少年了?“他温声问。
"一百一十二年零三个月。”老张松开手,佝偻着背往陵寝走,“打我爹那辈就在这儿,我看着先皇从八岁的小皇子,一步步走到龙椅上......"他忽然顿住,回头时眼里有星子在闪,”殿下,这皇陵的土底下,埋的可不只是棺材。"
叶天策没接话,跟着他绕到后陵。
月光透过松枝洒下来,照见满地新翻的土——分明是有人刚挖过又填上的。
他蹲下身,指尖蘸了点湿土,放到鼻端轻嗅:带着铁锈味。
"昨日寅时三刻,“老张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听见后陵有动静,提着灯笼过来,只看见道黑影闪进了守陵屋。
等我追过去,屋里只有半块带血的碎玉......"
叶天策捏着那撮土站起,袖中"弑君"印忽然发烫。
他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林,那里有夜枭的叫声掠过,像极了刀出鞘的清吟。
"张叔,"他将腰间的玄铁令牌塞进老人手里,"从今日起,陵里陵外但凡有异动,立刻捏碎这令牌。"
老张捧着令牌,浑浊的眼里突然泛起水光:"老奴就知道,当年那个在天牢里还能把破碗擦得锃亮的小皇子,早晚要把这乱成一锅粥的天,重新理出个章程来。"
等叶天策回到御书房时,案头的沙漏才刚流过指节。
他推窗望去,东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而他已经在皇陵转了整整一日——时间殿的妙处,此刻才算真正品出滋味。
"传赵高。"他对着殿外候着的小宦官道。
不多时,赵高抱着个檀木匣进来,匣中整整齐齐放着三百块御林卫腰牌。
叶天策抽了块在手里,指腹蹭过牌面的虎纹:”把黑冰台的人按这腰牌的班次混进去,李承乾的人换班时,让他们‘恰好’染了风寒。"
"老奴这就去办。“赵高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殿下,今日早朝有大臣递了折子,说皇陵风水师算出祭祖当日有‘血光冲陵’,要改期......"
"改期?“叶天策捏着腰牌笑了,”正该让他们看看,这血光冲的究竟是谁的陵。"
三日后清晨,承天门外的仪仗队已经排了半里长。
叶天策站在阶上,望着禁卫统领李承乾骑着乌骓马过来。
那人身着玄甲,腰间的横刀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见了他便滚鞍下马:"启禀殿下,御林卫三千人已列阵完毕,随时可出发。"
"辛苦李统领了。"叶天策虚扶他一把,指尖在他肩甲上轻轻一按——那肩甲下,分明绑着块染了朱砂的符纸。
他垂眸时嘴角微勾,这李承乾倒还信些旁门左道,怕皇陵的怨气冲了他的刀。
队伍开拔时,晨雾还未散尽。
叶天策坐在龙撵里,掀开车帘望向后队。
三百个玄甲卫士正跨在马上,他们腰间的横刀鞘上都系着根红绳——那是黑冰台特有的标记。
晨风吹起车帘一角,他看见远处山林里有白影一闪而过。
是老张?
还是......
龙撵的铜铃叮咚作响,混着仪仗队的鼓乐,往皇陵方向缓缓行去。
而在皇陵后的密林中,三顶青布小轿正停在老槐树下。
轿帘掀开,露出李承乾阴鸷的脸,他摸着腰间的匕首,对身侧的伍长道:"等祭典进行到'献爵'那一步,你带二十个弟兄混进献酒的队伍......"
"统领放心,"伍长拍了拍怀里的短刃,"那龙撵的帘子一掀,末将的刀就能捅进他心口。"
林外忽然传来一声鸟鸣,李承乾猛地抬头。
但见晨雾中,一只玄色的鸽子扑棱棱飞过,爪上系着块极小的青铜令牌——那是黑冰台的信鸽。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可不等他开口,远处已传来仪仗队的鼓乐声。
祭祖的队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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