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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怀瑾二话不说,就带着陆沉和月红往木房子那边走去。留在原处的王伯安抚着众人。
“诸位都听到我大闺女刚刚说的话了吧?你们可愿意离开这里?”
“我们这次带来了可以给你们解毒的药。”
“但若你们服用后还是住在这里,势必还会被瘴气毒素侵害。”
“故而,最好的法子就是离开这里。”
王伯话音刚落,就有一中年男人对他弯腰行礼。
“您说的可当真?我们都是被朝廷流放之人。”
“我在这海岛上已经苦熬了五个年头。”
“这五年我的亲人一个个相继离世,只余一个十岁的孩子。”
“好心人若肯带我们离开此处,我与闺女愿给恩人做牛做马。”
又有一位年不过三十的女人,牵着一个孩子的手跪下呜咽。
“我也是可怜人,亲人们早没了,就剩我和这孩子相依为命。”
“若能离开这鬼地方,我愿意为奴为婢。”
女人声泪俱下,紧紧的握着孩子的小手。
这孩子是她在流放路上被官差玷污后怀上的,生来就带着耻辱。
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跟着她在这充满瘴气的海岛上受苦。
小小年纪就被瘴毒折磨的虚弱无力,她这个当娘的于心何忍?
她的哭声揪着众人的心。
王伯长叹一声。
“我们自然是真心的,带来的药定能解你们身上的毒。”
“我们也会想办法带你们离开这海岛。”
“不过,离开这里后,你们需得隐姓埋名,成为芸芸众生中的普通民众。”
“流放犯人的身份和流放岛上的事,都不要再提及。”
“以免给你们自己和收留你们之人招来祸端。”
众人听了,眼中燃起希望的光,纷纷围了过来。
“恩人请放心,这些事我们哪会告知他人。”
“我们都听恩人的,您让我们去哪都行,我们......都不想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程老先生也在此时给众多流放之人作揖礼说道。
“各位,我是望乡县人士,也是望乡县县令的父亲。”
“我虽不知你们因何会被流放到这岛上,但作为望乡县的县令。”
“我儿他没来岛上查看气候环境,也没如实上报朝廷岛上的恶劣情况。”
“这是我儿的不对,或许他来看过后,再如实上报朝廷,你们就不会被送到这里。”
“我在此向大家赔罪。”
程老先生深深鞠躬。
众人听了,一时有些愣住,随后纷纷上前扶起他。
堂五叔开口说道。
“老先生,这也怪不得您和县令大人,朝廷将我等流放孤岛。”
“本就没想我们好生活着,不过是换个法子让我们等死罢了!”
程老先生在堂五叔的搀扶下直起身,接着说道。
“话虽如此,可我们也难辞其咎,如今我儿定会弥补过错。”
“这次就带着大家离开这海岛,我儿会在望乡县安置好大家,让大家有安稳的生活。”
众人听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纷纷称谢。
王伯看着程老先生的真诚相邀,隔着面罩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
五百人,他们的三辆走镖车反正也装不下。
留下一些人在望乡县也好。
沉儿既然答应了无名村的族老,也得带一些人过去。
至于陈氏族人还有多少,那得先问一问。
只要走镖车带的下,都带去清水县,让罗县令来想法子安置。
如何划分暂且不说,王伯双手下压,众人都安静下来。
“大家放心,我们会齐心协力,让大家顺利离开。”
“接下来,大家就去收拾行李,随后我们统计人数,尽快离开这里。”
众人喜上眉梢。
......
月红和陆沉跟着陈二爷行走在木房子之间。
所过之处他们拿出四颗解毒药给了照顾病人的家属。
他俩则是跟着陈二爷直接来到一位老人的木屋。
这位就是在流放路上见过的那位陈氏族老。
老人家现年已六十有八。
他年迈的身体就像破败的老机器,再也焕发不出新的生机。
陈氏族老瘫在铺着稻草的木床上,浑浊的眼睛半睁着。
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杂音。
陆沉蹲在他身边,探上他苍老的手,只摸到一片冰凉。
“舅父,老爷子这身子......怕是撑不住喝完整颗药。”
月红手中的粗陶瓷碗里面还有半碗水。
刚刚给老人喂药时,担心老人无力吞咽整颗药。
他们拔开胶囊,兑水给老人缓慢喂下。
可才喂下两口,老人就险些被呛的驾鹤西去......
月红蹙眉轻声说道。
“这解毒的药要喝完才够疗效,老人家身体这般状况。”
“可能还有别的疾病,可惜咱们的人里没有郎中。”
月红这会有些后悔没将易老爷子或者易郎中带来。
她空间虽然有药,但她不知道老人家是什么病情,也不敢胡乱下药啊!
何况老人家吞水都困难。
这明显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状态。
“岛上可有郎中,或者略懂医术的人?”
陆沉看向陈二爷。
“没有,岛上的人生了病要么熬过去,要么熬不过去。”
陈二爷站在一旁,眉头拧成疙瘩,盯着族老胸口微弱起伏的弧度,沉声道。
“我先把族老扶起来,咱们再试试将水喂进去。”
“能喂进去一点是一点,他是陈家最后一位族老了。”
“也是遭受我们的牵连才会被流放,不能就这么走了。”
这时木屋子外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陈氏族人。
他们中有的穿着素色布衣,有的穿着灰色囚服。
拢共也就二三十号人。
其中有一对年轻男女走了进来。
那年轻的女人手中拿着刚刚暗香送的糖块。
她进来后先对月红点点头,温和的说道。
“好姑娘,你们已经尽力了,老爷子身体一直不好,能撑到如今,已经很难得了。”
月红这人不擅长记住别人的长相。
这一声好姑娘倒是让她记起。
那位最先为她夫君哀求讨水,结果被官差头目抽了一鞭子的女人。
这边年轻男人已经和陈二爷将老人扶起。
老人依偎在年轻男人怀里,整个人瘦骨嶙峋,面色蜡黄。
月红对年轻女人笑了笑。
转身快速将那碗兑了解毒药的水递到陆沉手上。
“老爷子,您先喝口.....”
陆沉话音刚落。
陈族老忽然喉间滚了一下,一口带着黑血的痰咳了出来,溅在地上洇开深色的印子。
接着老人就像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
年轻女人走到老人旁边,用衣袖帮老人擦去嘴角的血渍。
“祖父,您吃块糖吧!先前您一直不舍得吃。”
“如今,好姑娘又给咱们送糖来了,还说要带我们离开此处呢!”
说着将刚得到的糖块放进了老人嘴里。
老人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笑容。
只见他缓缓抬了抬枯瘦的手,颤巍巍指向墙角那个旧木盒。
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眼里的微光还未散去。
年轻女人走过来把旧木盒拿了过来,从里面取出一本册子。
“这是陈氏一族的族谱。”
女人将族谱递到月红手上。
月红不知她为何会递给自己,大抵是其他人都是男子吧!
她顺手翻开一页又一页。
一个又一个用木炭打着的叉,无声的告诉月红。
陈氏一族十不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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