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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两人来到山下时,沈元与沈文安也是赶到。“爹,爷爷。”
“三叔,三婶。”
山下小道上,沈崇明见到几人到来,恭敬行礼。
几人点了点头,目光全都看向了山下自蜿蜒小道缓步走来的几名身穿斗篷的身影。
待得几人来到跟前时,为首一名面色俊秀,但却略显阴柔的青年缓缓开口道:“在下燧火教魏成余,今日不请自来,想要讨杯喜酒喝,还望沈家主莫怪。”
闻得此言,沈文煋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魏成余他倒是听金圣与卫秋灵几人提及过。
据说是燧火教首席,但为人十分低调,儋州诸多仙宗也只是知道其天赋极高,年纪轻轻便已是胎息境,除此之外,几乎再也没有了解。
与其他仙宗不同,燧火教最初降临旸淖之地时,首席弟子魏成余并没有随行。
而是在燧火教与落霞山大战前后才秘密抵达颍川郡的。
落霞山得到消息后,本还小心防备,但这个魏成余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报复,一直都很低调。
“来者是客,几位道友里面请。”
沈文煋思忖片刻,笑着拱手道。
“爹,他们……”沈崇明喊了一声,却是被一旁的沈元拉住。
“看着你爹是如何处理的。”沈元低声开口。
沈崇明点了点头,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行人很快来到沈家庄园跟前。
四名燧火教修士中,一道身影忽地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黑水阁的方向。
其他众人已经进了庄园,沈文安走在最后,见那人还在盯着被大阵笼罩的黑水阁,手掌不禁握了握手中的长剑。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沈文安的眸光,转而微微一笑,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朝厢房走去,
厢房内,木昌河正忐忑等待着,生怕这燧火教的疯子会坏了今日孙女的大婚。
但见一行人走了进来,他有些紧张的站起身。
沈文煋简单介绍了一下,便是让人送来茶水。
燧火教四人坐定之后,那魏成余手中光芒一闪,便是拿出来一个红色的玉瓶。
“此来匆忙,倒是没有准备像样的贺礼。”
“这是一瓶火煌丹,于火属性灵根拥有者来说,还算不错。”
“此番权当贺礼赠与沈家主,还望沈家主莫要嫌弃。”
沈文煋淡笑着接过那玉瓶,转身递给了一旁的沈崇明道:“还不谢谢魏前辈。”
沈崇明微微拱手道:“多谢魏前辈。”
魏成余笑着摆了摆手,随之便直接开口道:“不瞒沈家主,魏某此来,除了送上一份贺礼,讨一杯喜酒,还有一事相求。”
沈文煋转头看了父亲沈元一眼,但见其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颔首开口道:“魏道友不妨先说说看。”
因为贺子石的事情,沈家与这燧火教之间可是有着相当大的仇怨。
今日是沈崇明大婚的日子,他也不想当场撕破脸,对这燧火教的几人动手。
那魏成余拱了拱手道:“听闻沈家这黑水潭中的鼍龙味道不错,不怕沈家主笑话,魏某向来就好这一口,今日前来,便是想向沈家主讨一条鼍龙带回去,还望沈家主能满足魏某这个小小的愿望。”
要鼍龙?
沈文煋听后,心中泛起狐疑。
这些年,伴随着灵气的复苏,黑水潭的鼍龙也都逐渐朝着妖兽在蜕变。
平日里,沈家时常也会抓一两条上来,当野味食用。
但鼍龙这东西可不止黑水潭有。
旸淖之地大江大河不少,这鼍龙也并非什么稀罕玩意。
此人明知和沈家以及落霞山有仇,如今冒险前来,只是为了讨一条鼍龙?
“沈家主若是不舍,魏某也可以出灵晶购买。”
见他犹豫,魏成余忽地笑着开口,取出了一块灵晶道。
沈文煋见此,心中的狐疑更加浓郁。
一块灵晶的价值足以买下一头练气九层的妖兽。
这个魏成余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会舍得拿出一块灵晶来购买刚蜕变成妖兽的鼍龙?
要么是有钱烧的,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
显然,这两点都不是。
“魏道友见谅。”
“这黑水潭的鼍龙数量本就不多,这些年我沈家也没太在意,捕捞过度,造成数量锐减。”
“魏道友若是前几年来,莫说是卖,就是送几条与你也无妨。”
听到这话,魏成余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将手中的灵晶收回储物袋道:“如此,倒是魏某没有口福了。”
沈文煋再次道了一声抱歉,随之又道:“魏道友不妨再等等,待得过些年头这些鼍龙繁衍生息,数量恢复一些之后,在下当立即派人给道友送一条过去。”
眼下,他虽然不知道这魏成余到底在图谋什么,但黑水潭的鼍龙却是不打算让其得到。
魏成余道了声谢,随之便起身开口道:“如此,魏某就等沈家主的好消息了。”
“此番魏某与几位同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宜久留。”
“沈家主可要记得,沈家欠魏某一杯喜酒。”
说完这话,他便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领着另外三人朝外走去。
“哈哈……那这杯喜酒,在下就为魏道友存着,待得日后有时间,魏道友随时来喝。”
一番客套,几人将魏成余四人送出了庄园,见他们沿着蜿蜒小道走远之后,方才回到厢房。
“爹……”来到厢房,沈文煋正要开口说话,沈元却是笑呵呵道:“吉时快到了,莫要耽误大事。”
“余下的事情,回头再说。”
沈文煋看了看窗外,发现已经快要到了吉时,这才微微拱手,领着沈崇明先出去了。
……
黑水阁。
沈元与沈文安以及卫秋灵围坐在一起。
“爹,这燧火教此来肯定是有阴谋。”卫秋灵开口道。
她想到了前段时间远在儋州的师父传来的消息。
自落霞山与燧火教发生冲突之后,落霞山的乐芷怡便是暗中让人调查了燧火教。
但燧火教在岐山山脉一直都太过低调,基本不与其他宗门势力打交道。
为此,乐芷怡曾暗地里让人询问听风谷,想要从听风谷手中买到一些关于燧火教的信息。
但听风谷不知是有所忌惮,还是当真没有太多的情报,直接婉拒了落霞山的请求。
落霞山无奈,只能凭借自己的人脉和势力一点点打探。
数年来,虽是只探得了极少的信息,但情报却显示,燧火教这些年,一直都和中州的某个大教有联系。
不仅如此,乐芷怡还猜测燧火教和儋州上三宗中的阴合教似乎有着某种关系!
因为那魏成余铸造仙胎所使用的正是阴合教当年珍藏的一缕上品先天灵气——日炎火精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元嗤笑一声道。
沈文安微微颔首补充了一句。
“方才那四人中有一人似乎对这黑水潭尤为感兴趣。”
“此事不得不防。”
燧火教的疯狂他们可是已经见识过了。
派弟子半路截杀贺子石与贺岩,毫无征兆的出手袭杀云中郡城。
这个古怪的仙宗势力似乎都是一群疯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卫秋灵颔首道:“那这段时间师弟尽量就不要离开黑水阁了,万一那燧火教针对黑水潭有什么想法,到时候也好有个应对。”
说到这,她忽地又皱了皱眉头。
沈文安与灵珊剑仙一同出现在岐山,强势将百兽山抹除的事情可还没过去多久。
如今整个儋州没有哪一个势力会怀疑灵珊剑仙对沈家的重视。
这个节骨眼上,燧火教难道真的敢对沈家出手?
若真是如此,那是否意味着师父怀疑燧火教与阴合教之间有联系的猜测是真的?
毕竟中州距离儋州太过遥远,燧火教就算与中州的某个大教有联系,也绝不敢轻易招惹青萝剑庐。
看来得将今日之事告诉师父了。
此番纳妾虽是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总体还是十分顺利。
夜幕降临,帮着父亲一起送走了前来道贺的宾客,沈崇明走进宅院,习惯性的回到了房间。
床榻上,正在盘膝修炼的陈悠然见到他,有些狐疑道:“夫君怎么回来了?”
沈崇明愣了一下道:“事情忙完了,自是得回来陪你。”
陈悠然自床榻下来,捂嘴轻笑道:“那夫君可记得今日忙的什么?”
“今日……”
“坏了!”
沈崇明忽地反应过来,那木家的木灵寻如今还在偏房呢!
“娘子,我……”
陈悠然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赶紧去吧,莫要让灵寻妹妹等久了。”
沈崇明轻轻拉起她的手,在其额头吻了一下,便是离开了房间朝偏房走去。
偏房的床榻上,木灵寻顶着一个红盖头,静静的坐着。
“沈家还是比想象中的要强大……”
回忆着白日里前来贺喜的那些仙宗和世家修士,木灵寻心中暗叹。
木家早年间为百兽山做事,名义上虽然是仙宗治下的大世家,但百兽山却没有给木家名分,更不要说特殊照顾了。
如今其他仙宗治下的世家得仙宗照顾,都已经迅速崛起,家族内的修士数量日渐增多。
木家却是远远不如。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爷爷为何会这般卑微的将自己送到沈家给那沈崇明当妾。
“不过,那沈崇明倒是生的一副好面孔,且年纪轻轻,修为便已经达到了练气七层,与这样的人过一生倒还是不算太坏……”
红盖头下,木灵寻眨着美眸,心中升起这般念头的时候,嘴角竟是忍不住微微扬起。
嗒!嗒!嗒……
门外忽地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木灵寻听到后,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嫁衣,心中暗道:
也是这般的急性子,怕不是这段时间正房的夫人有了身孕,憋坏了。
不知自己的身子骨能不能承受住他的折腾……
好歹也是练气二境的修士了,应该不会有事……
木灵寻心中杂念纷生,忐忑不已时,房门被慢慢推开。
……
黑水潭以南数百里的大山之中。
四道身披燧火教斗篷的身影静静的站在一座山峰悬崖上,周围的夜空和一切都呈现出诡异的重叠与扭曲,好似和远处的大山隔着数层朦胧的水幕。
魏成余眸光深邃,悠然开口:
“教中传来了消息,那位抵达中州之后,就一直在秘密调查当年的事情。”
“旸淖七子活着的两位虽然已经被囚禁,但那大盈仙府的府主却一直杳无音讯。”
“真一,豢龙,骨元,执剑者四人,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执剑者已经彻底身死道消,金性消失不见。”
“余下三人的情况却已成谜。”
“金性不灭,入了轮回,当也有一定的可能转世重生,觉醒胎中之谜,再度归来。”
“有一头化婴境的妖龙盯着,教中的大人们也都头疼的很呐……”
其身后三人对视了一眼,其中那名之前在沈家庄园外一直盯着黑水阁方向的青年开口道:“师兄,沈家在那黑水潭布置了几层阵法,现在也无法确定当年豢龙真人的金丹是否在黑水潭中。”
“眼下是否要请那些家伙出手,将这沈家给灭了再好好查探?”
魏成余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有他们的任务,我们有我们的任务。”
“若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暴露为好。”
“灵珊剑仙上一次悍然出手将百兽山抹除,到现在还不清楚仅是她个人所为,还是得了青萝剑庐的授意。”
“呵……”
魏成余忽地嗤笑一声道:“那沈文煋倒是足够的谨慎……”
“许是我表现的太过急切了,让他生出了疑心吧。”
说完这话,四人便是陷入了沉默。
良久——
“七贤山那边如何了?”
魏成余忽然开口,其身后另一人拱手道:“已经查清楚了。”
“七贤山秘境确实是当年旸淖七子留下的传承地。”
“那真一上人在弈仙汀留下的传承已经被我们的人暗中动了手脚。”
“接触传承者必死!”
“余下几人的倒是不太好动手。”
“不过吾等已经对那秘境中的一些阵法动了手脚,一旦有人获得旸淖七子的传承,便会立即知晓其身份。”
“到时候只需费一些手段,将他们斩杀便可。”
魏成余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远处苍茫起伏的大山,低声呢喃道:
“大盈真君当年以这虚合回廊大阵封禁整个南疆大地,教中众人却是看不透其谋划,只道是其心善,不忍造下大杀孽。”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身后几人闻言皆是不解。
魏成余手中光芒一闪,取出了一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猩红玉盘道:“是与不是,这虚合回廊大阵都是要破的。”
“那妖龙毕竟出身于此,若是让南疆的那些东西出来了。”
“但凡那妖龙心中还有一丝念旧,都必然会分心前来处理……”
托着那玉盘,魏成余双眸微眯之后,纵身朝着远处苍茫的群山飞去。
其身后几人也是挥动身上的斗篷,消失在夜空中。
……
入秋,天气逐渐转凉。
黑水阁中,沈元盘膝坐着,身上倏然迸发出一丝厚重的灵力波动。
伴随着这灵力波动慢慢消散,他的境界也达到了练气九层。
“修行三十有一年,这修为终是到了练气九层了……”
沈元自嘲一笑,正待起身时,忽地心有所感,便是好奇的将神识沉入识海中。
但见那平日里沉寂的白玉龟甲忽是绽放出淡淡的荧光,似要显示什么一般。
沈元心中泛起狐疑。
自开始炼化这白玉龟甲,他便已经能够控制其不再自主显示卦象了。
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白玉龟甲上,那红白两色的漩涡不停的旋转着,一丝丝灵韵自漩涡中生出,慢慢在龟甲上方汇聚一个“文”字。
随之,在沈元的神识注视下,灵韵又形成了一个“崇”字。
“这是我沈家的字辈?”
看着“文崇”二字,沈元心中很是狐疑。
但紧接着第三个字却是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个“修”字!
接着便是第四个字的出现。
“文崇修缘……”
沈元念叨着,但见后面的字辈却又何自己之前定下的一样了。
这是何意?
心念微动,其当即开始尝试推演了一下。
然消耗了大量的灵韵,却只是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卦象似是寓意着沈家自“崇”字辈之后的两代人有灾运,这白玉龟甲将“德厚”二字改成“修缘”当是在提醒他,让下面两代人好好与人修缘分。
神识自识海中退出,沈元忽地笑了笑。
沈家这些年一直都在“修缘”,遭遇的诸多事情也确实都是靠着修来的缘分化解的。
“修缘”就“修缘”吧。
沈元负手离开黑水阁时,便看到沈文煋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爹,生了!”
沈元瞪了他一眼道:“多大年纪了,还毛毛躁躁的!”
沈文煋嘿嘿笑着拱了拱手道:“爹,悠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哦?”沈元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怪不得刚才白玉龟甲会突然冒出来,修改了沈家的字辈。
“好啊,自为父的太爷爷起,到如今,这第七代终是有了第一个了。”
人都是这样,追溯祖宗,大都是从最辉煌的一代开始。
这般与人说出来的时候,便是能够很自豪的开口:祖上某某,当过什么官,达到过什么层次。
沈家祖上的辉煌大抵就是他的太爷爷“爵簪袅”。
这也是沈元唯一还知道名字的老祖宗。
“走吧,去看看。”
父子二人朝沈崇明的宅院走去。
待来到院中之后,胡玉芬与黄灵秀等人都已经自房间出来。
“他爹,是个大胖小子。”
胡玉芬兴奋开口。
一旁的黄灵秀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爹,您给孩子取个名吧。”黄灵秀开口道。
沈元点了点头,踱步思索片刻后道:“濯……沈修濯吧。”
“濯之寓意,心性纯净,不染尘埃,历经洗练而愈发澄明。”
闻得此言,胡玉芬好奇道:“他爹,我记得你定的字辈是‘文崇德厚’,这崇明的孩子,字辈不应该是德吗?”
沈元颔首道:“自是前些日子心有所感,便将‘德厚’二字改成了‘修缘’。”
胡玉芬念叨了一番,觉得还挺好,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房门被打开,沈崇明咧着嘴从屋里走出来。
“爷爷……”
他喊了一声,旁边的沈文煋便是开口道:“你爷爷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叫沈修濯。”
沈崇明念叨了一句,将这名字记在心里。
“你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日后家里的事情要帮衬着为父一些。”沈文煋忽地话锋一转开口。
沈崇明只是微微点头,似是没有意识到什么。
然沈元却是眉头微皱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沈文煋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并没有多说什么。
……
樗远峰御剑穿过儋州和旸淖之地的结界,望着周围茫茫的雪原,脸上满是好奇与激动。
“此等风景在儋州可是很难见到……”
“且这旸淖之地的灵气竟然已经不比儋州普通地方差多少了,当真是奇怪。”
体表的湛蓝色剑元护罩将迎面而来的风雪挡下,樗远峰在这雪原上逛了一圈后便是看了一眼云中郡的方向,猛地一个加速冲了过去。
黑水潭的上空,樗远峰御剑而来,但见整个黑水潭都被大阵包裹着,便直接停在阵外等了片刻。
片刻之后,一名沈家的弟子御风而来,见樗远峰脚踏飞剑,气度不凡,那沈家练气境的修士恭敬拱手道:
“敢问仙师是……”
樗远峰微微一笑:“劳烦禀报,儋州青萝剑庐弟子樗远峰来访。”
沈家那名练气境的弟子闻言,心中一凛,手中的御风法诀倏然一滞,身形摇晃着,眼看就要从高空掉落下去。
眼瞅着其身下的清风即将消散,一柄长剑突然自远处飞来,精准的接住了其摇摇欲坠的身形。
沈文安虚空踏步而来,每一步踏出,脚下虚空之中便是浮现出一柄剑气长剑。
待其来到跟前,那沈家的练气境弟子有些紧张的拱了拱手:“三爷。”
沈文安颔首之后,轻轻挥手:“你先下去吧。”
让长剑驮着那弟子落向下方庄园,沈文安转头看向樗远峰拱手:“樗道友。”
樗远峰拱手还礼,随之看向沈文安脚下那剑气所化的长剑虚影,有些惊讶道:“沈兄的实力又增长了不少啊。”
身为胎息境剑修,御使剑气是基本,樗远峰自是也能做到让剑气凝聚成长剑。
但像沈文安这般,将剑气运用到如此娴熟,他却是做不到。
沈文安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开口。
“之前得灵珊师姐指点,最近有了一些感悟。”
“樗道友,请到府上喝茶。”
沈文安挥手打开了沈家庄园上的大阵,将樗远峰请了进去。
下方,那名练气境的沈家弟子早已经通知了家主沈文煋以及卫秋灵。
厢房内,沈崇明已经慢慢开始帮着父亲沈文煋处理家中的事务,如此番接待贵客的事情,自是也都会由他作陪。
“樗道友,介绍一下。”
“这是在下的大哥沈文煋,侄儿沈崇明。”
“这位是在下的道侣落霞山卫秋灵。”
樗远峰闻言,微微拱手:“青萝剑庐樗远峰见过几位道友。”
几人一番寒暄之后坐下。
樗远峰手中光芒一闪,便是取出了三块玉简。
“樗某此番前来,便是奉师门之命,为沈家送来这三份玉简。”
闻得此言,卫秋灵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喜色。
数月之前的寒露时节,青萝剑庐来了一名剑仙,亲自将那洞府中的两块道篆玉刻取走。
此番等了许久,这道篆玉刻的内容终是送来了。
拿出玉简之后,樗远峰继续开口道:“樗某此来,灵珊师姐特地嘱咐,这玉简中的东西关乎重大,即便是沈家嫡系与落霞山的核心,也是尽可能不要外传。”
“一旦消息泄露,届时不光是青萝剑庐会有麻烦,沈家与落霞山怕是也会有灭顶之灾。”
卫秋灵与沈文煋听后,全都神色一凛,微微颔首。
沈文安之前已经告诉二人,儋州上三宗所掌握的化婴秘密其实都是这《二十四节气周天轮转真篆》,且每一宗也都只掌控一块节气玉刻。
如今,青萝剑庐和沈家以及落霞山都掌控了三块节气玉刻,消息传出去之后,那阴合教与天君山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好在如今知道消息的百兽山已经覆灭,这件事,只要他们三家不往外说,当是没有人会知道。
“崇明,立即将这三枚玉简送到黑水阁,交给你爷爷。”
沈文煋开口。
一旁的沈崇明连忙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三枚玉简,送往黑水阁。
樗远峰此时手中光芒再闪,便是又取出了两颗蕴含着浓郁妖元气息的妖元丹。
他将那妖元丹递给沈文煋,神色古怪道:
“师姐得知沈家主为体修,前些日子专门去了一趟岐山深处,寻找数月时间猎杀两只胎息圆满境的冬羊鹿妖兽所得。”
“冬羊鹿妖兽食霞饮露,性情温顺,其妖元丹中的能量精纯温和,不似其他妖兽的妖元丹拥有驳杂的煞气,于体修来说,是难得的好东西。”
沈文煋闻言有些惊讶。
上次沈文安自儋州回来,便是带来一颗珍贵异常的冲虚玄果,还有数十颗玄阴丹。
那些东西都是灵珊剑仙所赠。
此番竟又专门为了自己,前往岐山深处蹲守数月,猎杀了两只胎息圆满境的妖兽,取其妖丹让人带来。
这不免让他很是疑惑。
若说灵珊剑仙只是看中弟弟沈文安的剑道天赋,倒也没理由这般关心自己和沈家其他众人。
灵珊剑仙如此费心费力的为沈家众人着想,着实让人费解。
沈文煋思索了片刻,也是没有想明白,便只能先将这些疑惑压在心底,微微拱手道:
“灵珊剑仙连番恩惠,送出大礼,沈家感激不尽!”
“劳烦樗道友回去之后定要替沈家好好感谢一下灵珊剑仙。”
心中万分感激,却也只能以聊聊数言表达。
毕竟以如今沈家的底蕴,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怕是都比不上那一枚冲虚玄果的价值。
他们也确实拿不出有价值的回礼。
樗远峰笑着颔首道:“樗某一定把话带到。”
几人又是一番寒暄之后,樗远峰便是起身告辞,离开了沈家。
待得其走后,卫秋灵神色古怪道:“大哥认识那灵珊剑仙吗?”
沈文安也是好奇的看向自家兄长。
当初在阴剑峰的千丈崖时,那灵珊剑仙似乎就对大哥的家事十分上心。
此番竟然又专门让樗远峰为其带来了两颗胎息圆满境的妖元丹。
着实有些奇怪。
沈文煋苦笑着摇了摇头。
“为兄并未去过儋州,怎会结识灵珊剑仙那种人物?”
卫秋灵皱眉。
“这就怪了……大哥可知金圣道友若是知道你手中有两颗胎息圆满境的冬羊鹿妖元丹会如何?”
迎着卫秋灵古怪的神情,沈文煋微微摇头道:“这冬羊鹿的妖元丹……很贵重吗?”
卫秋灵笑着摇了摇头道:“倒是说不上贵重,因为这冬羊鹿的妖丹对于体修来说有些特殊罢了。”
“冬羊鹿是一种食草妖兽,性情极为温顺,且于凡俗来说,鹿类野兽本身就是大补之物。”
“此等野兽,未蜕变成妖的时候为凡俗猎人与一些肉食性动物猎杀。”
“成了妖兽之后,又时常遭受修士与其他凶残的妖物猎杀。”
“可以说,冬羊鹿能够成长到胎息圆满境,比人类修士难无数倍。”
卫秋灵顿了一下继续道:“于体修来说,修自身气血,本身就极为凶险,若是吸收的妖元丹中又蕴含大量的煞气,修炼途中,极易受到煞气的影响,让气血狂暴逆行,从而殒命。”
“相对而言,冬羊鹿这种几乎不蕴含煞气的妖兽妖元丹对体修来说堪称难得的异宝。”
“那金圣若是知道大哥手中有两颗胎息圆满境的冬羊鹿妖元丹,怕是会掏空自身家底天天缠着你。”
“大哥的境界卡在二境巅峰已经有很多年了吧?”
沈文煋点了点头。
他的体修境界达到二境巅峰已经七八年了,之前一直不敢突破,便是因为沈文焰离开了沈家,沈崇明还小。
怕自己突破的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沈家的诸多事情便又都压到了父亲身上。
如今,沈崇明已经当爹,家族之中,沈崇弘兄弟几人也都逐渐成长起来。
他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让沈崇明跟着自己熟悉熟悉族内的事物,待得其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自己便可以心无旁骛的去尝试突破了。
“这两颗冬羊鹿的妖丹当是能够让大哥多几分突破的希望。”
卫秋灵开口道。
三人聊了一会,卫秋灵便是与沈文安一起来到黑水阁,找来三枚玉简,将那《二十四节气周天轮转真篆》各自复刻了一份后,便匆匆离开了沈家。
……
冬日的大雪落下,银装素裹,处处晶莹。
黑水潭西侧,灰墙青瓦的院落中,少年光着上身,手持一杆白蜡木长枪,于院中演武场舞得呼啸作响。
那长枪横扫,一道枪芒将不远处刚被扫成一堆的积雪卷起!
但见漫天的冰雪飘飞,少年猛地一个突刺!
长枪的枪身忽地涌出一道火红色的灵力!
刹那间,让那些被卷起的雪花化作漫天水滴,溅的四处都是!
少年嘴角上扬,似是对自己这一击十分满意。
然还不待其收枪,身后的虚空忽地翻涌,一个硕大的戒尺虚影出现,朝着他的后背就是一下!
啪!
少年顿时被抽的龇牙咧嘴,慌忙转身拱手:“夫子!”
陆致远站在远处的长廊下,板着脸道:“族正院的弟子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的院落,如今被你糟蹋成这样。”
沈崇弘转身看了看一片狼藉的院落,尴尬的挠了挠头拱手道:“夫子莫生气,莫生气,我马上去打扫!”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长枪丢在一旁,跑去寻找扫帚。
“罢了。”
陆致远看向他摇了摇头道:“随我来。”
沈崇弘闻言,脸色瞬间便垮了下来。
他清楚,此番定是又要被罚抄族规了。
不知是二十遍还是多少。
自上次从山中前线回到家中,他便被父亲扣下来,丢到族正院。
近一年的时间,陆夫子不准他练武,除日常的修炼,便是读书下棋练字,说是要他好好磨练一下心性。
可他在山中野惯了,哪里是能坐得住的人。
当真是屁股一沾到板凳就浑身刺挠,眼睛一看到书就犯困。
今日好不容易趁着陆致远出门,便想着偷偷练会儿枪,过过瘾。
谁知又被抓了个正着。
“夫子,您老饶了小子吧。”
追上陆致远,沈崇弘一脸哀求的说着。
然陆致远却是不搭理他,将其领到族正院的戒律堂,指着面前的案牍。
沈崇弘苦着脸,极不情愿的坐在凳子上。
陆致远随手一挥,一件长袍便是兀自飞来。
“身为沈家嫡系,此般袒胸露乳,成何体统?”
沈崇弘瘪了瘪嘴,老老实实的将那袍子套在身上。
“族规,三十遍。”
“今日抄不完,明日加罚五十遍。”
陆致远说着,便是挥手在面前写出一个“困”字,随之那“困”字便化作一座牢笼将其困在案牍的板凳上。
“夫子,我要尿尿!”
但见如此,沈崇弘连忙大喊。
“憋着。”
陆致远缓步朝房间外走去。
“憋不住了!”沈崇弘大喊,但陆致远却是已经走远。
他尝试着运转灵力,想要将这困住自己的牢笼打破。
但明显是实力不足,周身那文气所化的牢笼坚固异常,任凭他如何攻击,都是纹丝不动。
浪费了一番力气之后,沈崇弘便是蔫了下来,百无聊赖的握着面前的毛笔,在纸张上随意涂鸦。
……
岁祭,云水镇外的官道上,一名少年背后背着银色长枪,骑着枣红色的骏马狂奔向远处。
“小爷我自由了!”
看着前方蜿蜒的道路,感受着周围代表自由的清风,沈崇弘忍不住高声呼喊,引得周围一些路过之人纷纷侧目。
这些路人之中也有不少沈家的族人。
但却无人认出他的身份。
只因为早年间,他和沈家的几名嫡系一直都在庄园修炼,后来便是直接去了山中前线。
若是说名字,这些外姓族人可能还知道他是沈家的少爷,但若是仅凭外貌,能认出他的人便没有多少。
“此番离家,要不了多久,便会被阿爹和大哥他们发现,我得趁着这个机会,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策马狂奔在官道上,沈崇弘暗自思索着要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找个地方好好浪荡一番。
“有了!”
一番思忖之后,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很有意思,且又不容易被家人找到的地方。
三山郡,七贤山秘境!
他之前听大哥沈崇明说过那七贤山秘境,对于秘境内的东西一直都十分好奇。
此番好不容易趁着岁祭将至,骗夫子说要回家好好陪陪家人,才得以逃脱。
便想着去那七贤山秘境好好看看。
心中有了决断,沈崇弘当即狠狠地抽了一下马背,朝着三山郡的方向狂奔而去。
……
傍晚。
沈家庄园,一名族正院的弟子匆匆赶来,见到沈崇明后便是拱手道:“少族长,崇弘公子回来了吗?”
沈崇明闻言愣了一下,随之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两名修士。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摇头道:“属下一直守在这里,未曾见到公子回来。”
“坏了!”
那族正院的弟子脸色一变开口道:“日间,公子向先生告假,说是岁祭将至,想要回来陪陪家人。”
“先生倒是没有多想,便放公子离开了。”
“如今又恐公子乱跑,特地让属下来看看,不曾想……”
沈崇明听后,眉头紧皱。
自家这个弟弟在山中野惯了,父亲之所以将他丢到族正院,便是想要让陆夫子好好调教一番,磨磨其心性。
不曾想一年了,这小子还是死性不改!
“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回去告诉夫子莫要担心。”
打发那名族正院的弟子离开之后,沈崇明思忖片刻看向面前的一名修士道:“你且带上一些人,在周边问问其他族人有没有见到公子。”
那名修士拱了拱手,慌忙离去。
沈崇明想了想,便直接朝黑水阁走去。
父亲沈文煋去治下城池巡查了,此番他也只能去找爷爷沈元商量。
黑水阁一楼。
得知沈崇弘偷摸离家,沈元嗤笑:“又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
“孙儿已经让人下山寻找……但愿那小子只是贪玩,还没跑远。”
沈崇明开口道。
沈元听后微微摇头:“笼中雄鹰,圈中烈马,一旦脱困又岂能安分的只是在周围逛逛?”
他的心神微动,当即借助白玉龟甲进行了一番推演。
消耗些许灵韵之后,白玉龟甲便是给出了一个卦象谶言。
沈元扫了一眼那谶言,但见卦象平平,无惊无险,心中便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用太过担心,他此番应当无事。”
“也莫要大动干戈的去寻找了,待那小子回来之后,你身为兄长的,再好好教训教训他。”
沈崇明点了点头,拱手离开。
过了几日,沈文煋自外面巡查归来,得知沈崇弘竟是钻了漏子,偷跑了出去,当真是气的不轻。
“父亲消消气,爷爷说崇弘此番不会有事,待得其归来之后,儿会好好教训他。”
沈崇明在一旁安慰着。
沈文煋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怒火道:“你爷爷如今在哪,为父有事要和他商量。”
“当是在后院。”沈崇明开口道。
岁祭就要到了,老人家喜欢在这个时候陪一众小辈们乐呵。
沈文煋没有说话,转身匆匆来到后院。
院中躺椅上,冬日的阳光正盛,晒得人暖洋洋的。
沈元躺在躺椅上,轻轻撸着身旁大黑狗那锃亮的毛发,看着不远处的贺重熠带着沈狸在玩耍。
这几年,沈柚与沈崇序都渐渐长大,修炼之余,也不愿带着贺重熠与沈狸一起玩耍。
两个小家伙被哥哥姐姐们嫌弃,便渐渐成了要好的玩伴。
沈文煋走了进来,两个小家伙恭敬行了一个礼,便是自觉到远处去玩耍。
那大黑狗见此,仰头看了看沈元。
但见沈元点头,便是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两个小家伙走去。
“爹。”
沈文煋拱了拱手,随之将旁边的凳子拉过来坐下。
但见其一脸愁苦,沈元嗤笑一声坐正身子道:“何事忧愁?”
沈文煋苦笑着摇了摇头:“往常族内找不出拥有灵根的仙苗,儿愁的睡不着觉。”
“如今倒好,仙苗太多了,儿又犯愁了。”
“去年加今年,四城之地总共选出来七十多名拥有灵根的仙苗。”
“算上族内之前的,如今拥有灵根的仙苗数量超过百人。”
“还有那些已经达到练气境的修士,所需的修行资粮还真不是小数目。”
沈元听后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两年沈家的发展速度确实有些快,相应的,一些问题也都逐渐暴露出来。
修行资粮的事情,他之前便已经想到了。
退居黑水阁的这些年,除了修炼,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翻阅当年裴肇所赠的修行杂记,偶尔时,也会让卫秋灵帮忙从儋州带一些和修行界相关的古籍书册,只为从中寻得一些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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