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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好吧，其实也就过了三五天。对于沉浸在高级拧螺丝——也就是整理青灵叶这项伟大事业中的李云来说，时间过得既快又慢。快的是，他完全沉浸在从枯燥中发掘细节、印证丹经的奇妙状态里，每天都有新的领悟，对丹道基础的理解蹭蹭上涨；慢的是，这活计确实……太特么磨人了！日复一日地重复同样的操作，饶是他心性坚韧，也偶尔会产生一种我堂堂丹道奇才，竟在此与草叶为伍的感觉。
不过，成果也是喜人的。
他在庚字柒号库的工作效率，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别人还在哼哧哼哧地筛选第一筐，他已经行云流水般地处理完第三筐，而且品质无可挑剔，每一捆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用扫描仪扫过一般标准。
这直接导致了一个结果：庚字柒号库的其他外门弟子，看他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震惊、羡慕，逐渐演变成了……麻木，以及一种淡淡的大佬您随意，我们躺平了的佛系心态。内卷？不存在的！跟这种开挂选手卷，那是自取其辱！
就连那位以严苛著称的孙管事，在连续几天检查李云的工作都挑不出半点毛病，甚至隐隐感觉到那些被他处理过的青灵叶似乎更具灵性之后，看李云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古怪。虽然依旧板着脸，但偶尔路过时，会不经意地多停留片刻，仿佛在研究什么稀有物种。
至于王铁柱和张小凡这两个新晋跟班，更是对李云佩服得五体投地。每天下工后，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听李云偶尔不经意地透露几句处理药材的小窍门，都让他们受益匪浅，直呼李师兄大才！三人间的友谊，也在这种朴素的工友情中迅速升温。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穷。
是的，穷！
整理药材虽然也有贡献点拿，但效率实在太低！李云算了算，按照他现在这卷王速度，一个月下来，累死累活，刨去日常修炼所需，能攒下的贡献点也就够买几颗最低阶的聚气丹，或者去听一两次外门长老的大课。
这距离他靠炼丹混成仙的宏伟目标，简直是天壤之别！连起步资金都凑不齐，还谈什么炼丹自由？
“必须想办法搞钱……不对，搞贡献点！”李云一边双手如幻影般处理着青灵叶，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光靠打工是不行的，必须得……创业？接点炼丹的私活？还是……”
就在他心思活络，琢磨着搞点副业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带着一股与百草园朴实氛围格格不入的倨傲气息，走进了庚字柒号库。
来者是一位身材高瘦、面皮白净、嘴角微微下撇、显得有些刻薄的青年修士。他穿着一身明显比外门弟子服饰更加精致、料子更加考究的蓝色道袍，袖口绣着的是一柄小巧的飞剑，而非丹炉——这表明，他并非丹药堂弟子，而是来自宗门其他主修战斗的堂口。更重要的是，他腰间悬挂的身份令牌，是银色的！
内门弟子！
整个庚字柒号库的空气，仿佛都在他踏入的那一刻凝固了。所有埋头苦干的外门弟子，动作都下意识地慢了下来，甚至有人悄悄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没办法，在等级森严的修仙宗门里，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之间，存在着一道巨大的鸿沟。不仅仅是身份地位，更是实力和资源的碾压。别说寻常外门弟子，就算是外门管事，见到内门弟子通常也得客客气气的。
那蓝袍内门弟子显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微微昂着下巴，如同巡视领地的雄狮，目光在库房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工作区域最显眼、面前成品堆积最多、动作也最流畅的李云身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叫李云的？”蓝袍弟子踱步走到李云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
李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对方：“弟子正是李云。不知这位师兄有何指教？”他不卑不亢，既没有因为对方是内门弟子而显得过分恭敬，也没有因为被打扰而流露不耐。
这平静的态度，似乎让那蓝袍弟子更加不爽了。
“指教谈不上。”蓝袍弟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乃内门御剑堂弟子，刘成。今日来百草园，是奉师门之命，前来领取一批炼制锐金丹所需的金丝草。孙管事说，这庚字库刚好有一批新到的，让我自己来取。”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走到了李云刚刚整理好、按照年份、品级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青灵叶成品区。
李云心中微微一动。金丝草？锐金丹？这跟他处理的青灵叶八竿子打不着啊！而且，就算要取药材，也该去相应的库房，跑到他这专门处理青灵叶的地方来干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师兄要取金丝草，恐怕走错地方了。”李云淡淡地说道，“这里是庚字柒号库，只负责处理青灵叶。”
“哦？是吗？”刘成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光想着庚字库了，忘了后面还有个编号！真是……忙糊涂了！”
他嘴上说着抱歉，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带着一丝玩味。他绕着李云那堆积如山的、完美无瑕的青灵叶成品走了两圈，啧啧称奇：
“不过话说回来，李师弟这手活儿可以啊！瞧瞧这青灵叶，整理得跟艺术品似的！难怪能拿考核第一，还能被周长老看重！果然是……心灵手巧！”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夸奖，但语气里的那股阴阳怪气，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
周围的外门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下了头，假装自己是空气。王铁柱和张小凡更是悄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他们知道，麻烦来了！这内门弟子，明显是来者不善！
李云面色不变，心中却已经了然。看来，王铁柱之前的提醒应验了。自己被周长老看重，果然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这位刘成师兄，十有八九就是激进派那边派来敲打自己的。
“刘师兄谬赞了，弟子只是尽本分而已。”李云语气依旧平静。他倒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本分？呵呵，李师弟太谦虚了！”刘成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不过嘛，这药材整理得再好，若是分类出了差错，那可就……前功尽弃，甚至可能酿成大祸了！”
来了！
李云心中冷笑。
只见刘成伸出手，看似随意地从最高品级的那一堆青灵叶中抽出一捆，又从旁边年份最低的那一堆里抽出一捆，拿在手里掂量着，嘴里啧啧有声：
“比如说啊，这炼制高阶丹药所需的百年青灵叶，要是混进了只能用来喂灵兔的十年份次等叶……嘿嘿，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说着，他像是不小心手滑了一样，将手中那捆珍贵的百年份青灵叶，直接扔进了旁边那堆最低等的十年份次等叶之中！然后又将那捆次等叶，随手丢进了最高品级的百年份区域！
哗啦！
动作不大，但效果惊人！
原本泾渭分明、整齐划一的两个区域，瞬间被他这一下搞得混乱不堪！几片珍贵的百年叶片甚至因为他的粗暴动作而折断、破损！
整个库房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外门弟子都惊呆了！
这……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刁难！是故意的破坏！
百年份的青灵叶何其珍贵？就这么被他随意糟蹋，还混入了低等品级中！这要是被孙管事发现，李云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轻则罚没所有贡献点，重则甚至可能被逐出丹药堂！
王铁柱气得脸都红了，拳头紧握，几乎就要冲上去理论！张小凡也吓得小脸煞白，拉住了王铁柱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冲动。
李云的眼神，在那一瞬间，骤然变冷！
一股冰寒彻骨的杀意，如同蛰伏的凶兽，在他心底一闪而逝！
他处理这些药材，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融入了自己的心血和对丹道的理解！每一片叶子，他都小心翼翼，力求完美！而这家伙，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进行破坏和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就在体内的九转丹田都开始隐隐躁动之际，李云却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将那股怒火和杀意压了下去！
冲动是魔鬼！
他现在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外门弟子，对方却是内门弟子，背后很可能还有激进派撑腰。在这里发生冲突，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小不忍，则乱大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呸！用不了十年！等老子炼出神丹，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哎呀呀！实在抱歉！手滑了！手滑了！”刘成看着李云瞬间冰冷的眼神，心中也是微微一惊，但随即更加得意，假惺惺地说道，“李师弟，你看这……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笨手笨脚的！要不……你辛苦一下，重新分拣一遍？”
他脸上带着虚伪的歉意，眼神深处却充满了挑衅和快意。他就是要看李云愤怒、屈辱，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就是要挫挫这个新晋天才的锐气！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他们这一脉，没有好果子吃！
李云脸上的冰冷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井无波的平静。他看着刘成，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无妨。”李云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既然刘师兄不小心弄混了，弟子重新分拣便是。只是……下次还请刘师兄小心一些。毕竟，这药材，尤其是高年份的药材，都凝聚了天地灵气，来之不易。若是随意损毁，不仅是浪费，恐怕……也会沾染上不必要的因果。”
他这话，前半句是认怂，后半句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和……诅咒？
刘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没想到李云竟然如此沉得住气！非但没有暴怒，反而还反过来提醒他？而且那句沾染因果，让他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点不适抛到了脑后。一个外门弟子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
“呵呵，多谢李师弟提醒了。那……就不打扰你继续忙碌了。”刘成冷笑一声，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懒得再继续纠缠，转身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庚字柒号库。
直到刘成的背影彻底消失，库房内压抑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呸！什么东西！”王铁柱终于忍不住啐了一口，“仗着自己是内门弟子，就敢这么欺负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李师兄，你……你没事吧？”张小凡担忧地看着李云，“他……他肯定是故意的！这下怎么办？这么多药材混在一起，重新分拣要花多少时间啊！而且还损坏了那么多百年份的……”
李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走到那片被刘成故意弄乱的区域，看着那些混杂在一起、甚至有些已经破损的青灵叶，眼神深处，一片冰寒。
刘成，是吧？御剑堂的？
很好。
我记住你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蹲下身，开始重新分拣那些被弄乱的药材。
他的动作依旧那么快，那么稳，甚至比之前更加专注。仿佛刚才那场冲突，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但王铁柱和张小凡却分明感觉到，此刻的李云，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加冰冷，也更加……危险了。
……
半个时辰后。
当孙管事如同往常一样，板着脸前来巡视庚字柒号库时，他惊讶地发现，之前被弄乱的那片区域，已经恢复了原状！
不，甚至比原状更加整齐！那些混杂的青灵叶被重新分拣归类，就连那些被损坏的叶片，也被李云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小心地收集起来，单独放在了一旁，并标注了“残损品”。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效率惊人！
孙管事走到李云面前，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又看了看那堆被完美处理好的药材，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今天的工作，提前结束吧。”孙管事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这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和补偿？
李云抬起头，看着孙管事离去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
看来，这丹药堂，也并非所有人都像那刘成一般。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目光望向库房之外、内门弟子所在的方向，眼神幽深。
今天的账，我记下了。
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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