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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铁与青石板相撞的脆响刺破晨雾时,林风的指节已在缰绳上勒出青白。三日夜未合眼的疲惫像块烧红的铁,在骨髓里滋滋作响,偏《乾坤诀》的内力在经脉中翻涌,将困意绞成碎片——他甚至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一下,两下,和着马背上悬挂的玄铁枪发出的嗡鸣。
"驾!"他踢了踢马腹,汗湿的锦袍贴在后背上,沾着断龙谷的焦土。
三日前那面"李"字帅旗的阴影还在眼前晃,原来李文渊从一开始就布了局,用粮草做饵,引他带精锐扑进断龙谷,好让辽军主力绕开防线直逼京城。
他攥紧怀中焦黑的地图,指腹蹭过"断龙谷"那个烧穿的洞,喉间泛起血腥气——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做猎物。
宫门前的石狮子刚露出轮廓,守门禁军便被马蹄声惊得弹起来。
林风甩下缰绳,玄铁枪往地上一杵,带起的风掀得门旗猎猎作响:"通传陛下,林风求见。"
乾元殿内,皇帝正攥着边关急报发抖。
看见林风踉跄着跪下来,龙案上的烛火在他眼底晃出两簇火星:"臣请旨接管京城防务。
辽军前锋已至城下,末将愿以项上人头立誓,守不住城门,提头来见。"
皇帝的手指在案上叩了三下。
这是他当年在战场养成的习惯,每叩一次,便是在数可用之将——满朝文武,能在三日内从断龙谷赶回,且有胆魄直面二十万辽军的,唯有眼前这个浑身沾着草屑血渍的年轻人。"准。"他将虎符拍在案上,"西城门交给你,朕要看见辽军的血染红护城河。"
林风接过虎符时,掌心的旧伤被金属硌得生疼。
他转身跑上城墙时,晨雾刚散,城下的黑甲军像片翻涌的潮水,东、南、北三面的云梯已搭到半腰,唯有西门还空着——李文渊留着这口气,是想等他的精锐到齐,再将京城一举吞掉。
"传我命令!"他扯开嗓子,声音混着内力撞向四方,"所有弩手去西门!
火油、滚木跟我来!"
城砖被踩得咚咚响时,柳如烟正蹲在醉仙楼的地窖里。
她伪装成小厮的青布短打沾着酒渍,指尖轻轻叩过第三排酒坛——第三下的回音发闷。
她摸出袖中银簪,顺着坛口缝隙一挑,一块蜡封的绢帛裹着呛鼻的毒粉掉出来。
"李文渊这老狐狸。"她用帕子裹住绢帛,借着酒坛透进来的光扫过上面的字迹,瞳孔猛地一缩——"子时至,火起为号,三面佯攻,西门实破"。
她扯下腰间的银铃晃了晃,外面立刻传来小丫鬟的尖叫:"张二!
掌柜的叫你送醒酒汤去贵宾阁!"
柳如烟将绢帛塞进衣襟,转身时故意撞翻脚边的酒坛。
瓷片碎裂声里,她瞥见地窖角落的蛛网被风掀起,露出半枚辽军特有的狼头腰牌——李文渊果然藏在这里。
西城门上,苏婉儿正踩着城垛调整机关弩的角度。
她的软甲上还沾着前夜和江湖义士杀退小股斥候的血,红绸束起的马尾辫扫过肩头:"阿三!
把火油桶往左边挪两尺!
老钱!
弩弦再紧半寸!"
城下突然传来号角声。
苏婉儿眯起眼,看见辽军阵中一员大将举起令旗——那是冲锋的信号。
她抄起随身的乌木弓,搭上一支淬了毒的羽箭,弓弦拉成满月:"敢犯我中原者,当如此旗!"
箭破空的声音比号角还利。
那员举旗的将官闷哼一声,咽喉被洞穿,绣着狼头的令旗"啪"地砸在地上。
辽军阵脚顿时乱了,后面的士兵撞着前面的,云梯歪歪扭扭搭不上城墙。
苏婉儿甩了甩发梢的汗珠,抽出腰间的匕首插在城垛上:"放火箭!
烧他们的云梯!"
此时的楚瑶正站在皇城外的演武场。
她的公主金步摇早摘了,换了身素色锦缎,怀里抱着一摞调兵令:"铁衣卫听令!
封锁所有下水道,敌军若敢挖地道,见一个杀一个!"她转身对身后的医女们点头,"医馆往南再挪五十步,离战场远些安全。
把伤药分成三份,东门、南门各一份,西门留最大的。"
有百姓提着包袱往城外跑,被她叫住。
楚瑶摘下腕上的翡翠镯子塞过去:"拿着,到城外驿站换盘缠。
记住,老弱先走,青壮留着帮士兵搬滚木。"那妇人抹着泪点头时,她瞥见街角有个灰衣人探头,立刻对身边的暗卫使眼色——京城太大,总有些王雄的余孽想趁乱生事。
林风在城头铺开战书时,夕阳正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狼毫饱蘸朱砂,"斩敌首者,封万户侯"九个大字力透纸背。
他将战书绑在箭上射向敌营,转身对身后的百人轻骑一笑:"跟我出城。
李文渊要见我,我便去会会他。"
玄铁枪挑开城门的瞬间,辽军的喊杀声像浪头般涌过来。
林风运起《乾坤诀》,内力在掌心凝成青色光团——这是他新悟的"乾坤破",专破外家横练。
他扫开劈来的马刀,枪尖挑飞两个敌兵,视线穿过人群,锁定了那顶绣着金线狼头的帅帐。
"林大人!"柳如烟的声音从马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换了身劲装,手中的绢帛被风掀起一角,"子时总攻!"
林风的瞳孔骤缩。
他反手将柳如烟护在身后,玄铁枪划出半圆逼退围上来的敌兵:"去城上!
告诉苏将军,子时前把火油全浇在西门外!"
帅帐的门帘被掀开时,李文渊正端着酒盏笑。
他的铠甲擦得锃亮,连鬓胡上沾着酒渍:"林大人果然来了。
本帅等你三日,就为看你怎么死在这京城脚下。"
"你猜错了。"林风的枪尖抵住他咽喉,"要死的,是你。"
《乾坤诀》的内力在体内翻涌成海。
林风大喝一声,掌心的青光化作实质,穿透李文渊的胸口。
血溅在帅旗上时,辽军阵中响起绝望的哀嚎。
林风扯下李文渊腰间的狼头令牌,转身对溃退的敌军吼道:"降者不杀!"
残阳把战场染成血色时,林风刚擦净枪上的血。
他抬头望向京城方向,突然听见一声钟鸣——清越,悠远,像十年前那个雨夜,师父被杀手围杀时,血溅在古寺铜钟上的那声。
"所有人戒备!"他握紧玄铁枪,目光扫过逐渐暗下来的天际,"有动静。"
钟声又响了。
这一次,他听得真切——是城南的普济寺。
那里十年前着过大火,古钟早该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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