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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当即催动心灵攻击直刺操控者识海。那心神吃痛震颤之际,他趁机反夺龙骨控制权一瞬。
但见骸骨巨龙陡然折转,以千钧之势轰然栽向地面。
霎时土浪滔天,巨木摧折,硬生生在荒原上犁出百丈深沟,终在距指挥中枢不远处戛然而止。
四下忽地一静,众术士俱向林昭然望来。
「当真成了!」有人倒抽凉气。
「龙骨未损,操控者仍在与我角力。」林昭然沉声道,「眼下仅能令其僵直片刻,此状难久。」
确然如此。
那幕后之人虽遭突袭失了先机,但隔着傀儡施以魂术本就事倍功半。
林昭然只觉神识如陷泥沼,对方转眼已重整心灵屏障,更借龙骨内置的强横符阵疯狂反扑。
不过须臾,控权之争已见颓势。
「足矣。」怀圭转向身旁将领,「祭活金丝弹。」
指挥中枢后方忽现四尊暗炮,弹丸破空而至,精准命中僵立的骸骨巨龙。
弹体迸裂间,银丝如活物般缠上森森白骨,竟似有灵性般自行缚紧。
「此物本为迫降所用。」怀圭解释道,「待其扎根地脉,这孽畜便永绝飞天之日。不知阁下还能——」
话音未落,林昭然骤觉神识剧震——操控者已强行夺回主权。
但见龙骨猛然挣扎,震得银丝铮铮作响。
「罢了。」怀圭轻叹,「终须硬碰硬。」
那银丝却坚韧异常,任骨龙如何翻腾,反借其力越缠越密。
龙骨连试四道驱散术法无功,转而欲喷吐昏黄光束,却因脖颈遭缚难以瞄准。
怒极长啸间,声浪竟凝成实质冲击,震得护阵灵光荡漾。
林昭然耳中嗡鸣不已,如遭雷殛。
暴风城军阵却已万法齐发。
炮火倾泻如雨,竟全然不顾会否伤及缚龙银丝。
原来那活金丝遇击即变,霎时便弥合如初。
苏德眼见心血之作受制,幽影庄园忽有数道巨型术法弹升空。
其势如流星经天,射程之远超乎常理——林昭然蓦地想起初历轮回时,那场伪装烟花的术法轰击。
「是轰天术!」已有将领厉喝。
指挥中枢当即拔营移阵——两道术法弹正破空而来,谁也不敢赌现有禁制能否抵挡。
此术虽威力无俦,飞行轨迹却迟缓易察,本是专克固定靶的杀招。
苏德用意昭然:不过要为骨龙解围。
暴风城术士岂是易与之辈?
移阵同时,七道金虹已逆射向庄园。
然苏德先发制人,首轮轰天术已临战场。
其中一道竟直取骨龙——这厮竟赌自家造物硬过活金丝!
天地骤白。
烟尘中忽有巨影冲天而起。
那骨龙虽失一足,体表符文明灭不定,却仍能翱翔。
残余银丝如附骨之疽,终究难阻其脱困。
苏德这一赌,却是赢了。
暴风城的轰天术此时方至。
庄园上空金芒暴涨,防护阵法连颤数下险险未破,光华却已黯淡如风中之烛。
骨龙当即振翼归巢。
冬狼战魈见状亦纷纷溃退。
铁喙鸦群早折损过半,此刻更作鸟兽散。
林昭然截获数只溃鸦心念,知其永世不敢再返此地。
幽影庄园首战虽毕,却无人天真以为余下攻城会轻松半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苏德竭尽全力阻滞着暴风城的攻势。
他残存的部众不断发动袭扰,虽已难造成实质损伤,却成功拖住了大军推进的步伐。
那头骨龙尤为棘手——它不再如初战时那般正面强攻,却总能在军阵寻得破绽便骤然发难。
更兼庄园周遭布满仓促设下的禁制陷阱,既有术法结界亦有凡俗机关。
其间还潜伏着那些林昭然曾在幽影庄园遭遇过的黑袍尸傀。
而庄园本身的守护阵法此刻亦运转至极致,不惜耗尽储备真元以抵御持续不断的轰击。
自苏德向讨伐军施展那记炮击术后,报复性的灵能轰炸便再未停歇。
起初林昭然觉得这般拖延合情合理。
苏德多半是为地宫中那道传送门争取时间,好让同党撤离其他据点,最终自己亦可借机脱身。
但随着时辰推移,他惊觉这邪修竟似存了死战之心。
若真欲遁走,早该觅得良机。
无论苏德如何负隅顽抗,首战落幕时胜负已定。
随着时间流逝,绞索渐紧:为绝伏兵,周遭山林皆付之一炬;尸傀储备终见枯竭;庄园结界更是摇摇欲坠。
就在此时,苏德做出了令林昭然始料未及之举。
他投降了。
更令人愕然的是,这绝非林昭然初闻时猜测的诈降陷阱。
苏德当真敞开庄园大门,撤去守护阵法,束手就擒。
此举着实令林昭然困惑——流放岛术士既已借传送门撤离。
讨伐军在庄园内发现众多近期生活痕迹,却未见半个活人,即便传送门被封,他大可乘着骨龙远遁天涯。
待暴风城术士搜查过幽影庄园后,林昭然寻到怀圭道出疑虑。
「有何费解?」怀圭反问,「若负隅顽抗,庄园倾塌之时便是他毙命之期。世人皆畏死,遑论炼魂之徒。」
「可地宫传送门...」林昭然刚开口便被截断。
「确实蹊跷。」怀圭眉头紧锁道:
「他未与同党借传送门撤离。但须知利益勾结未必真心相与,或许在他看来,做暴风城囚徒反胜过寄人篱下。」
「即便如此,若决意遁走岂非易事?」林昭然坚持道,「譬如御龙突围。那骨龙若全力飞遁,我等根本无力阻拦。」
「追蹤印记终能寻获。」怀圭颔首:
「不过你所言不虚。他确可逃脱,但代价是庄园化为焦土。观其言行,此处似是他毕生心血所系。」
竟对那往生井执念至此?
「朝堂岂会容此邪物存世?」林昭然蹙眉,「拘禁生魂之事既已败露,若放任不管必酿成大祸。至少三圣殿绝不会坐视。」
怀圭凝视他片刻,终是长叹:
「被囚生魂定会释放。但往生井本体...」他摇头道,「苏德之术虽邪恶,在某些人眼中却堪称奇技。暴风城未必不会与他达成密约。」
「密约?」林昭然难以置信,「官衙虽暗中蓄养亡灵术士,但苏德这等...」
「我知。」怀圭抬手制止,「但将其软禁于此转为己用,再施以诸般限制——这般处置正合暴风城一贯作风。」
他冷笑补充道:「当然,若在此之前能挖出些致命罪证...」
林昭然会意。
他早知暴风城并非净土,却未料竟能容忍此等邪修。
不过暴风城若知晓苏德勾结外敌,态度想必截然不同...
「说来,」怀圭话锋一转,「你既能借骨龙为媒介直指苏德心神,心术造诣想必不凡。」
见林昭然警觉,他意味深长道,「眼下正需这般人才参与审讯。」
林昭然按下心中雀跃:「愿效绵力。」
「随我来。」怀圭转身引路,「记住,我们至多有一个时辰。此番审讯...并不完全合规。」
这对林昭然已足矣。
他本打算这轮回溯提前终结,此刻天赐良机岂能错过。
随行途中,他暗自梳理着待询要事。
「何不直接灌吐真丹审问?」林昭然忽问。
此前回溯中怀圭常行此事,今日反倒束手束脚。
「药痕难消。」怀圭摇头,「既要掩人耳目,总得留些转圜余地。」
林昭然恍然,却听对方忽然嗤笑:「精擅心术却不通刑讯之道?有趣。」
他默然不应。
心术来历本就无法解释,怀圭既未深究,他乐得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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